“也许是,也许不是……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他知道东西在什么地方,这样吧,我明天回老家,今明两天,你试着帮我约一下这位警察,我想和他当面谈谈。”宋星月道,下这样一个决心不容易,最起码对她现在的身份很不容易。
“好的,我马上去办。”戈战旗起身道。
“就在这儿打电话约他吧。”宋星月意外地道,像监视。
戈战旗虽有不解,不敢多问,直拨着余警官的电话,他开着免提,对话很简短,在出差的路上,暂时回不去,挂了电话。戈战旗生怕是个借口,又绕了几个弯,找到了分局长张如鹏,这位分局长的回答和余罪如出一辙,出差了!
就像故意躲着一样,你要找的时候,偏偏就不在,戈战旗挂了电话,好为难地看着宋总裁。
宋总裁抿着嘴,啧啧有声,面色懊丧,就生意上损失个千万大单,都没见宋总如此懊丧过。
不过戈战旗未敢出声,他知道,不该说话的时候,保持沉默就是最好的方式,尽管他心里清楚,那个警察比想象中要狡猾得多,但问题是,在这种事上,他觉得最精明的方式应该是:笨一点。
“你出去吧,我想静一会儿,告诉我的助理,一个小时后再叫我。”宋星月几次眼光瞥到恭谨的戈战旗,如是安排着。戈战旗长舒了一口气,喏喏退下了,轻轻地掩上了门。
不过他知道,事情已经开始处理了,对于宋总这种身份,永远是在电话上解决问题,根本不必要露面。
果然,掩住的门内断断续续传来了宋总亲切的声音:……老公…是我……你得帮我说句话啊,司法厅……我不认识谁啊……
厉害,这是要把手伸手监狱的节奏啊,戈战旗心下凛然,不敢往下听了,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样的是非,最好的方式是:别知道!
初到贵地
一把汗,又一把汗,袖子都被擦湿了一片。
骆家龙挥汗如雨地盯着电脑屏幕,鼠标、肖梦琪站在身后,不时的揉着眼睛看看。
汽车轱辘追飞机,晚了足足几个小时,到长安市就马不停蹄地联系机场公安,从落地监控寻找嫌疑人的去向,找到出租,又接着到市公安局交通指挥中心,追查这辆进入市区的出租车落脚地,居然还不是坐了一辆,市区换乘了两次车,让骆家龙头上的汗多冒了几两,生怕错失目标。
现在肖梦琪更确信要来作案的判断了,上飞机后,已经查到的两人手机号码,再没有开机,肯定是已经换号,由于人家去机场才发现动向不对,追得迟了几个小时,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现在她最怕是,两人用假身份消失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那可不好找了。
陪同的地方警察很客气,老规矩,给三人搞了点外卖,也就鼠标有心思吃点,同行的来文记者看几位警察满头冒汗,她估计着可能要掉链子,没追没问,只是剪辑了几个场景,先安排报社同行的去安顿了。
几个小时后,就剩肖梦琪三人了,汪慎修留守五原,他提议的,余罪同意了,至于跟来的那俩坑货,不是警察,又没有什么正式身份,带到外地同行面前总是不合适,结果让余罪带着,去逛长安的夜市了。
开局就有点不利啊,肖梦琪有点急躁了,在交通监控辟出的休息室一步一步踱着。这人影在面前晃晃去的,晃得鼠标消化也不好,他吃了一盒,把骆家龙那份消灭了一半,吃得急了,有点噎着了,肖梦琪瞪了他一眼,得,惊得标哥开始打嗝了。
这算是真把肖梦琪惹毛了,她不顾形象,拽着鼠标,走走走,外面去,别在这儿影响家龙工作。
拽着出了满是设备的房间,出门要训着,鼠标嗝着道:“我真饿了,吃饱了好干活嘛。”
“有点形象好不好,这出门在外的,也不怕人家笑话。”肖梦琪小声斥道。
“饿着肚子,要那形象干吗?早知道我就和余罪去逛了。”鼠标不服气地道。
“你……”肖梦琪被这家伙的惫懒样子气着了,生气地道:“你好歹已经是指导员了,不能和兽医、杜雷一个水平吧?”
“嗯,那倒是。”鼠标点点头,好容易肖梦琪觉得有点认识了,却不料鼠标诚恳地道:“我水平还真不如他们。”
算了,气得肖梦琪全身都是无名之火,她焦躁地踱着步,几步之后,鼠标又打一嗝,她瞪时,鼠标却说了:“你离开一线太久了,沉不住气了,这不是着急的事。”
嗯,肖梦琪奇也怪哉地看了鼠标一眼,突然想着,就再惫懒,这位也是经历了不少大案的刑警,否则就不至于破格到那种地步,能坐到指导员的位置了。
“你以为余罪去玩了?他带着那俩肯定也在摸查,加上骆家龙这个技术宅,内外夹攻,他跑不了,除非这里是中转站,而不是终点站。”鼠标道。
继续把肖梦琪惊呆了,是啊,她离开一线是很久了,久到失去了起码的判断和耐心。
“有消息了。肖政委、鼠标……”
有人喊着,是骆家龙,两人急匆匆进去了,骆家龙终于不再满头冒汗了,头仰在椅背上,描出来了行进的路线,在电子政区图上画了一个红圈,最后消失在距离市区以北,长安大道附近。
“从机场到市区,绕这么大个圈,有什么意思?”肖梦琪不解道。
“反追踪吧?看看有没有可疑迹象?”骆家龙道。
“啊呸,笨鸟……这是熟悉路线,看……南北四个街道通市区以外,绕的两个圈,中心地点都在长安区,这里接近市中心了,是酒店、商铺密集的地带……很可能就是作案点。他怎么不往南溜达,那儿是老城旧街还有旅游区。”鼠标直观地判断道。
“对,应该是熟悉路线。”骆家龙说着,拷贝着这个发现。
两人没注意到的是,肖梦琪愣愣地看着鼠标,着实被他的快速反应惊了一下下,看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了,她安排着联系余罪,消失点会合,接下来可能还要继续忙碌,尽快找到那两个神出鬼没的骗子。
“喂……余儿,你在哪儿,肖政委通知你到……什么?你怎么知道会合点?什么?你们正搁那儿吃烧烤呢?嗨,你大爷的……”
骆家龙边走边骂,完事挂了电话,瞠目结舌看着肖梦琪道:“邪了,余罪带着那俩坑货在民乐园小区附近吃烧烤……那儿就是出租车的最后消失地点。”
“他们怎么可能知道在哪儿?”肖梦琪愣了,这可是骆家龙动用交通监控,三个多小时的追踪结果。
“他让赶紧去给他买单,掏了饭钱再告诉我。”骆家龙笑着道,知道这个贱人,但凡有借口,总不介意坑谁一下。
“习惯就好,余儿越来越邪了,有时候错得离谱,可有时候准得吓人。”鼠标道,看着目光发滞的领导一眼,和骆家龙并肩走着。
可把肖梦琪郁闷的,一路上不服气,把所有知道的情况都想了一通,可就是没想通,余罪是怎么猜到消失地点的………
“猜准了吧?!酒钱,你付;烧烤钱,你付!”余罪啃着羊肉串,坏笑着道。
左边蔺晨新,嘴里咬了半颗羊蛋,震惊得忘吃了;右边杜雷,咬了半截羊鞭,震惊地也忘吃了,直在舔。两人面面相觑一眼,眼里的震惊更浓,本来被撵出核心之外很不高兴,好在余处顾忌两人感情,陪同着先下车,坐了两站公交,又雇了辆人力三轮车,遛了一圈夜景,坐下吃时就开始打赌了,余罪说他打了个盹,梦到嫌疑人就在这一带落脚,一起溜达的哥俩自然不信了。
“余处,您是怎么猜的?”蔺晨新倒着酒,殷勤地问。
“就是啊,这么拽。回去我也打盹,猜猜我爹手里还存了多少钱。”杜雷谦卑地直给余罪敬吃的,羊鞭,他说了,多吃点余处,回头对您交公粮很有帮助。
拗不过这两人,余罪且吃且喝,玩笑似的给两人讲着:“兽医你想得太复杂,所以事倍功半;我呢,尽量往简单处想,所以事半功倍……其实案子十有八九都不复杂,只是在你不知道真相之前,觉得它复杂而已。”
也是,蔺晨新想想找到线索的过程,他太专注于从性格、服饰、品位去揣摩那个女人,谁想余罪直接是想办法掏走星海自留的现场监控,又从随行的男人直接找到了目标。
有人不同意了,杜雷支着脖子问:“我想的也简单啊,为啥就没想着?”
“你都没经过大脑,那能叫想?我都能判断出来,你现在脑子里想的,一定是长安这个市区,哪儿找妞最方便。”余罪笑着道。
杜雷大惊失色景仰道:“哇,这你都知道?神了。”
“去,你除了这个还想什么,不神都知道。”蔺晨新斥过一边,问着余罪道,“那这次呢?怎么可能推测到落脚地在这一带,蒙的吧?”
“错了就是蒙的,对了就不是了……我问你,这一带周边是什么地区,什么建筑最多?干什么最方便?”余罪道。
一问这个,蔺晨新赶紧掏手机,看了几眼,有点恍然大悟了:“哦,周边有几所酒店,最近的三点六公里,最远的八公里稍多,上档次的酒店都在这一带……难道,这不是落脚点?是作案点。”
“简单点想,就是方便作案而已,你查查,近期肯定有土豪聚会,一般这种大型酒店的涉外业务都有这个类型。”余罪道。
“我日……好几家呢,房地产财富峰会、证券业20**年峰会、西部能源论坛……”蔺晨新看着搜索到的结果,虽然不知道哪一家,可很明显是冲这些聚会来的。
“所以就住周边,那不住远点,更安全?”杜雷不信了。
“交通,大哥,这老城区还是四门城,最长交通堵塞四个小时,真碰到点上,那不连作案也误了?”余罪道。
惹得杜雷又是直竖大拇指:“高见。”
“可是,他们到这儿,换手机卡,说不定连身份证也变换了,要在这一片,好像还真不好找啊……”蔺晨新看着地图,又看看这里路边嘈杂的环境,那连绵的灯海和黑暗里,你可不知道有多少藏身之地。
“还是往简单处想,第一,要出行方便,门禁太严,遍地监控的地方他们肯定不会选择,以防万一走水,擦不干净手脚;第二,高危地区不能选择,比如环境复杂、人员复杂的地方可以不予考虑,那种地方警察盯得紧,一有大型会议,为了城市形象,肯定要定期清理;第三,考虑到他们的经济实力,太差的地方也不用考虑,最起码不住百八十块钱的普通酒店;这一片把这种地方清理一下,也就没什么地方了。”余罪道。
这听得兽医那叫一个醍醐灌顶,杜雷更是佩服无比了。两人殷勤地劝着酒,又烤几分肉食,再行请教时,余罪却是淡淡地道着,这根本没啥啊,老侦察员都是凭着经验和感觉判断,就像兽医你对女人这么有研究,没什么奥秘,看得多了而已啊。
“惭愧惭愧。”兽医小脸有点酒红,不好意思了。
杜雷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了,打着酒嗝,握着余罪的手,旧事重提了:“余处,我跟你说啊,我真想当警察啊……到时候,你得帮帮忙啊。”
“我这能力真解决不了你们的就业问题。”余罪讪笑道,对蔺晨新说着,“兽医,劝劝你这位兄弟啊,别光见警察威风,不见警察受罪受气啊,亏是你们俩在哈,没你们俩,我们出门,顶多敢吃盒饭。”
崇高的理想从来和享受是不沾边的,而且有了崇高的理想,往往会忽视其他方面的,兽医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余处啊,其实……我也想当警察……人这辈子那谁说的来着,要有一次想走就走的旅行,有一件想做事就拼命做到的疯狂,对不对,杜雷?”
“对,下个月公开招聘警察,我们俩一起报名去。”杜雷信心百倍,估计已经志在必得了。
余罪这一次一点也没有惊讶,也没像以往那样老泼凉水,而是提前给两位祝贺了一番。
一个血性、侠义、勇敢、无畏的英雄之梦,谁能没有过呢?梦想,值得追求,也值得尊重!
两组人员汇合后,开始了连夜排查,这两位协警真是揣上梦想了,干得老拼命了,就是喝得稍多,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走着走着就走错路了……
奇葩之极
“卞双林,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一位司法警察温和地道。
“没有。”卞双林机械地道。
两位司法厅的警察专程从省城赶来,询问在押人员卞双林请假期间的具体情况,还有在狱中的表现,似乎是这位“改造”相当成功的服刑人员,让他们严肃的脸上难得地多了几分笑容。
不过,惯于阴暗思维的卞双林可不这么想,他正襟危坐,双手扶膝,目光平视,不过思维早飞了很远了,监狱管理局的老爷警专程到监狱拜访的犯人,那肯定非富即贵,大部分时候就即便有大事,以现在的通信手段,一个电话就解决了,何至于跑这么大老远,就为了核实他在狱中的表现?
他隐隐地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心里暗道了句:福兮,祸所依!
这个想法让他心揪起来了,他知道起效了,可绝对不是他期待的效果,可能他有点小觑那位警察了。
“根据相关法律法规,服刑人员在服刑期间有重大立功表现,可以给予减刑的奖励,根据我们调查,你完全符合减刑条件,你对此没有什么异议吧?”法警问。
这怎么可能有异议,卞双林笑着点头示好:“感谢政府宽大处理我这个有罪人员。”
“认真改造,好好表现……减刑通知会很快下来的,我们是做一个前期调查。”另一位法警道,看看时间,询问时长不短了。
两人交换了一下意见,让卞双林浏览了一下询问笔录,签名留印,那两位法警示意:你可以走了。
卞双林连连鞠躬,慢慢退出了询问室,临走时,好复杂地回瞥了一眼,入狱十年,他莫名地有一种恐惧的感觉,他在想,也许小觑的,不止那一位警察。
一切都是例行公事,法警告辞了狱方,连夜赶回五原,上车坐定,无人之时,司机百无聊赖地驾着车,且行且牢骚着:“高哥,怎么回事啊,就个犯人,至于咱们来回几百公里询问这点事么?”
“领导安排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肯定要减刑了呗。”另一位道,话里似乎也有点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