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沐欢沉默了几秒，然后有些感慨的低语道：“能够不用身不由已。”
    莫司爵瞳孔一紧，握在杯子上的五指蓦地收紧。
    这个问题对别人来说只不过是放沐欢一马随便问的一个问题，可之于他，看似并不关注，却是专注的等待着她的答案。
    他想知道她的愿望……
    ‘能够不用身不由已。’
    话说利刃，能够诛心。
    在别人的耳中，只当会联想到她进娱乐圈的身不由已。亦或是，那些传闻的真假，她的身不由已。
    毕竟曾经她可以随心所欲，从不需勉强自己做任何事情。
    但，这句话听在他的耳里。
    他懂，沐欢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除了知情的四个人，其他人并未察觉到包厢的氛围在变。在沐欢回答了之后，很快又继续游戏。
    在游戏进行的时候，轮到了另一个工作人员。
    莫司爵点燃在两指间的烟，慢慢的燃烧着。
    包厢里的灯并不是特别明亮的，让人的表情在烟雾中更显得几分朦胧，看不真切。
    当烟燃尽，烟按进烟灰缸里。
    莫司爵起身，只简单的说还有事，先离开让他们继续玩，说完，便提步离开。
    留下包厢里想留又不敢开口的人……
    好不容易问到了一些莫司爵的八卦，眼见答案就要呼之欲出了，竟然就这样离开了。
    刚刚问几年的女工作人员，无比后悔，没直接问是谁？
    莫司爵离开后，包厢的氛围并不如最初的热烈，大家就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一样，热情减了许多。
    但这样的情绪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气氛又被调动了起来。
    沐欢像没事人一样和大家一起继续玩着。
    直到口袋的手机突然响了，有短信进来……
    走出金碧辉煌，沐欢的手机便响了，接听，里面传来莫司爵的嗓音，目光顺着他电话里说的方向看过去，便看到莫司爵车停的位置。
    里面灯并没有开，只有星火在车里忽明勿暗的。
    在莫司爵离开后，沐欢看似投入的玩着游戏，可心思却放在手机上。
    等他召唤，她和他一起离开。
    却等了将近半小时手机都没响，沐欢以为是自己想错的时候，手机响了。
    只有两个字，出来。
    在确定了莫司爵的位置后，沐欢提步往车停的方向走。
    夜色下，沐欢的身影在灯光下拉的很长。
    在快到他车的时候，沐欢原本是加快脚步上车，却在看到驾驶座车窗下，一小堆烟蒂的时候，脚步顿了顿。
    他坐在这里抽了将近半小时的烟？
    下意识的，沐欢眉头蹙起，心底涌起一股叫不悦的情绪。抬起的目光，直接看向坐车里的莫司爵。
    车窗摇下了一小半，只能看到莫司爵鼻子上方，以及他叼在嘴上的烟。
    加快步子，拉开副驾驶座门的时候，被里面呛人的烟雾呛的咳了起来。
    看着还叼着烟的莫司爵，沐欢到口的话突然又默默的咽了回去。
    ‘莫先生，你有爱的人吗？’
    ‘有。’
    ‘爱了多久？’
    ‘三年。’
    三年……
    他们不过才认识了几个月而已……
    拉着安全带的手紧了紧，又若无其事的扣上，并未像之前看到他不停的抽烟，却扯掉他叼在嘴上的烟或夹在两指间的烟语气不好的念他抽什么抽……
    烟刚抽了一半，沐欢上车后没说话，安静沉默的等待着他抽烟。
    莫司爵叼在嘴角的烟，修长的两指夹着，吐出口中的烟圈。
    车窗开的太小，里面的烟散不开。
    沐欢坐在车里，离金碧辉煌的正大门又不远，还是会有人陆续进进出出的，她并不想让别人发现她在莫司爵的车里，便只能忍受这车里让人不适的烟味。
    直到莫司爵一支烟燃尽，丢了烟头，只字未言，车开离金碧辉煌。
    一路的沉默，沐欢只是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
    莫司爵那边的车窗并没有关，车速有些快，冷风不停的从车窗里窜进来。烟雾慢慢散去，只剩下刺骨的寒意。
    沐欢不知道莫司爵这突然的情绪是为了什么……
    对他的以前她一无所知……
    自然也不清楚他所提到的爱了三年的人，究竟是谁。
    也不知道，他此时的莫名情绪是不是和她有关。
    终究，他与她之间，从来只是一场交易。
    纠缠在一起的，不过是彼此的身体。
    心与心之间……
    隔着层层障碍，永远都无法跨越过去。
    如果在平时，沐欢面对他的情绪，还可能会当作什么事也没有。
    但当下，心底那块压着的大石并有卸下。
    在这个当下，她的情绪根本就不如表面的平静。
    他为了别人的情绪起伏，而她在包厢里的情绪起伏，足以让沐欢感觉到狼狈尴尬。
    双手放在口袋里，看着窗外，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之前一直逃避的，今天在包厢里，直击之下，她有种避无可避的感觉。
    那样的情绪起伏代表什么……
    她并非不懂！
    因为懂……
    心情才会一时无法调适！
    车继续前行着，在诡异的沉默中，行驶着。
    就在沐欢抿着唇，冻的唇都有些哆嗦的时候，车，突然停了下来。
    沐欢一路都在晃神，当车突然停下，沐欢下意识的看向莫司爵，对上他深谙的眸子，那里面有着熟悉的火焰在跳跃着……
    被树挡住的路灯，有细碎零散的光线从缝隙中流泻出来，透过只开了一小半的车窗洒进车里……
    莫司爵背对着那些零碎的光，沐欢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见车窗慢慢升起，直至挡住外面的光。
    处理过的车窗，在关上窗之后，车内更暗。
    沐欢被莫司爵的眼神盯的呼吸一窒，身体下意识的往后靠了靠。
    他的眼神过于危险，这样的眼神她一点也不陌生。
    每每他有想法的时候眼底流露出来的便是这样的目光，如同蛰伏着的野兽，正在准备着，伺机便会攻向他看中的猎物，吞噬入腹，不留一点残渣……
    只是，此时，此刻，在这样的环境，还是在车里，他怎么能……
    “莫司爵。”
    沐欢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插在口袋的双手迅速抽出，一手解着安全带，一手便试图打开车窗下车。
    手摸到的同时，听到一声声响，车，落了锁。
    目光迅速转向莫司爵，刚刚还坐在驾驶座的男人突然倾身靠过来，一手撑在她肩膀后的椅背上，一手落在她腿边的座椅上，靠近的目光，火勺火勺的锁着她的目光。
    沐欢被莫司爵过于露骨的目光盯的呼吸一窒，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身体极力向后缩，紧绷着靠在椅背上，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半分玩笑或是吓自己。
    她极力希望看到自己想看的，可莫司爵的脸上除了在靠近她后眼底更为炽烈的目光之外，并没有半点是玩笑逗自己的意思……
    他是认真的！
    沐欢只觉得喉咙像是被卡住了一样……
    话被堵在了舌根无法吐出半个字，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椅子在往后放。
    ‘沐欢，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能够不用身不由已。’
    她想离开他身边的想法从未变过，这竟然是她最大的愿望。
    因为身不由已，所以不得不留在他的身边。
    不再身不由已，她便能不强逼自己留在他的身边。
    他以为自己已经走近她，就算没有走进心底最深的位置，也在她心门之外，只要他再努力，便能够打开她这颗排斥他的心。
    只是……
    像极了笑话……
    翻涌着的情绪，在包厢里听到沐欢说出那句话时，便已汹涌袭来。翻涌肆意的让他根本就压不住，人在贪心之后，便会想要索求的越来越多。
    他想要的，原本就不只是她的身体，他最想要的，一直是她的心。
    放倒的椅背，一手撑在她的身侧。
    原本就暗的车内，被他的身影挡住，更是看不到他脸上的神色。唯独他的目光过于火只烈，强烈到让她无法忽略。
    她很清楚他在看自己，而且目光越来越深，越来越黯。
    乌黑的发丝铺散开来，明明很暗的车内空间，他却能把她的脸看的清清楚楚。
    即便是闭上双眼陷入全黑的世界里，他也能在脑中勾勒出她的模样。
    曾经她在自己触碰不到的世界里，他的脑海中勾勒过无数次她的模样。
    如今她在自己眼前，他可以触碰，却依然像是隔着永远跨不过去的距离。
    随着他的气息袭来，沐欢心口处压着那块石头，仿佛越来越重，重的她无力闭上双眼……
    御湖上园
    一阵寒风袭来，沐欢冷的脖子忍不住往里缩了缩，刚下车，车门已从身后关上。车从自己身后呼啸而过，疾速离开。
    沐欢站在原地并没有回头，只是看着不远处的大门，双手收进口袋提步往里走。
    拒绝了保安送自己到门口的提议，沐欢一个人走在路上。
    她现在很需要冷静……
    让大脑迅速的冷却下来……
    这样寒冷安静的冬夜，最为适合……
    已过了凌晨，深夜的寒气更重。
    沐欢冷的紧抿着唇，穿着高根鞋步子迈的并不快。踩地间，雙腿间难掩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