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屏山脚下,树林内。
沈小打了个哆嗦,随后将一本四四方方的画册抛在地上,语气轻蔑道:“就这东西也值得用箱子锁起来?小爷还以为什么宝贝呢,真是穷酸!白耽误几天功夫。”
拍了拍手,先把裤子提好。
风一吹,掀开了画册的一页,那上面画的原来是一男一女......
抱着头,吹着口哨,信步朝着镇内走去。
走了不多久,又转身回去,还是想把那本画册捡起来。
回到原地,把画册拾起,拍去泥土后装回怀里,正准备离开,忽然发现斜前方的矮树丛有个脑袋冒出。
沈小走近了一些,想看看对方是在干嘛,忽然噼里啪啦一阵声响发出,凭他丰富的经验来看,可以肯定,嗯,这是拉肚子了!
本想一睹芳颜,岂料听了个污声秽响,还闻了个臭气熏天,真是大大的不吉利!
“啊!师姐有人偷看我!”
那女子发现了鬼鬼祟祟的沈小,立即捂住脸惊叫起来。
沈小从容解释道:“这位姑娘,你可别冤枉我啊,什么叫偷看,我是光明正大的好不。”
忽闻细微的破空之声响起,一点银光从矮树丛中飞射而出,沈小双指一夹,见是一枚细长的金针,高举过头,对着阳光看了看,嗯,成色还不错。
将金针弯曲成环收了起来,笑道:“看在是姑娘的面上,这微薄的见面礼小爷也就笑纳了,原谅你啦。”
那姑娘被气得哭笑不得,骂道:“你个无耻小贼!看我不杀了你!”刚想起身,却醒悟自己裙裤未穿,纵然提裤速度再快,只怕也会被看个一清二楚。
想到此处,也就动弹不得了。
沈小自然知道对方在忌惮什么,正想打趣说几句话,身后一股冷气袭来,侧步移身,一柄霜月长剑自胸前刺过。
来的也是一个女子,柳眉杏目,面若寒霜,和她使的剑一样冷,不过身材婀娜,有起有伏。
沈小拍着胸脯,故作慌张道:“哎呀,姑娘下手可真狠啊,险些个儿就要了小爷的命了。”
使剑女子见沈小身着云汉弟子服饰,面色顿时肃然起来,呵斥道:“你是哪位师叔门下弟子,怎行为如此不端,可敢报上名来!”
沈小面色若常,拱手行了个江湖之礼,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沈小是也。”
沈小?使剑女子在心里琢磨,这名字好生熟悉,怎么记不得是哪位师叔座下?
这时候那位拉肚子的女子也赶了过来,拔出腰间长剑就朝沈小刺过去,道:“师姐还和他废话干嘛,先把眼珠子剜出来再说!”
沈小道:“这姑娘看着面善,怎么下手这么毒辣,以后可怎么嫁人啊。”一伸手就夹住了刺来的剑,那女子拔之不动,宛如指间生根。
长剑被制,女子知不是对手,便求援道:“师姐,你快帮我啊!”
那师姐挺剑冷冷道:“你若再不放手,休怪我不念及同门之情了。”左手捏了个剑诀,右手长剑泛起紫霞光芒。
沈小嘴角一斜,道:“原来是紫阳真人的弟子啊,这小老头儿坏得很,收这些个儿有身段的女徒弟,艳福不浅啊,嘿嘿嘿。”
那师姐闻之大惊,手中长剑光芒陡盛,厉声喝问道:“你究竟是何人!胆敢冒充云汉弟子,意欲何为,快说个清楚!”
云汉门规礼教甚严,沈小不仅直呼紫阳名号,而且还出言侮辱,可见他并非云汉弟子。
沈小道:“我何曾说过我是云汉弟子,不过一身衣服罢了,怎么就只有你们能穿?”说罢双指一松,那女子被力反推,往后趔趄几步,险些跌倒。
两女子手执长剑,皆发出紫霞光芒,分两路朝沈小袭来,一时林间霞光四射,颇为惹眼。
有五名男子御剑飞行正准备返回师门,忽见山下有光芒一闪一闪,显然交战激烈,心中大有疑问:“这是紫阳师叔的云霞功法,谁人敢在云汉门外闹事?”
剑尖掉转,朝着霞光飞去,落地后将剑拿在手上,只见树林间两女子手执长剑合力围攻一手无寸铁的男子。
男子武功修为显然远高于两女子,面对迅疾而凌厉的剑光,背负着双手,从容闪避。身法之妙,令五人瞠目结舌。
两女子倍感屈辱,抿紧了嘴唇将剑使得更加周密,或刺或挑或以真气外斩,无一招不是攻其避无可避的要害之处,更何况两人联手,剑法互补不足,所用剑招威力均强于自身境界。
可那男子却偏偏能从百密之中找出那一线疏忽,于不可能之处创造可能,脚踏七星步,身如灵蛇,腾挪扭转,将所有剑招一一避开。
三人都穿着云汉的服饰,五人不知道何故缘由竟惹得同门相残,又见那男子无意伤两女子性命,否则一招之内便能制敌结束,便高声劝道:“三位同门请快快住手!有天大的事也可去掌门处理论,怎闹得大动干戈,刀剑无眼,伤了谁也不好啊。”
有同门人到场,己方势力壮大,冷面师姐心中宽慰,边战边道:“这小子不是云汉弟子,鬼祟冒充,必有图谋!几位师兄快出剑助我们一臂之力,可别让他跑了。”
“啊!”五人心中大惊,原来这男子不是他们同门,纷纷挺剑冲上前来。
沈小面色忽然一沉,道:“奉劝五位一句,莫不晓得天高地厚,自不量力。我向来只对女子怜香惜玉,你们若是上来,可别怪我下手无情了!”
沈小的话似有魔力一般,直抵五人心海,让他们感觉针砭刺骨,脚步竟然缓了下来。
拉肚子的女子大叫道:“师兄你们可别听这恶贼胡说,他是怕抵不过我们众人之力,故意说些狠话吓唬。我们云汉弟子何曾在敌人面前退缩过?”
是啊,他们云汉之名傲然立于世间众门派之上,门下弟子纵横天下,何曾止步退缩过?
更何况还是在自家门前,难道还要被别人吓唬住,这不是丢了云汉的脸吗,今后还如何有面目说自己是云汉弟子。
想罢,五人抖擞长剑,口中默念法诀,左手捏个剑诀,长剑发出淡淡青芒,分从五处朝着沈小攻去。
沈小冷然一笑,道:“你们都不惜命,可别怪得我心狠了!”
左手高举,右手向后斜伸,同时捏住了两名女子的长剑,眉眼弯弯,微微一笑,道:“借两位姑娘兵刃一用。”
也不知使了个什么手法,两女子只觉得右手一震一麻,手中长剑便被对方夺走。
沈小双手持剑,引动心法口诀,看那剑身蔓延出一条黑色的扭曲长纹,冒出剑尖一上一下,好似一条毒蛇吐着信子。
“你们师傅教得不好,现下我大方给你们示范,可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才是真正杀人的剑招!”
两女子只见沈小右手立剑胸前,左手立剑于背,忽两剑斜下平直于地面,只眨了一下眼睛,人已经飞身至五人面前。
眼前飞扬起一大片刺眼的红色,然后同时听见五声闷哼。五个人瞪圆了双眼,临死还保持着使用剑招的姿势,然后缓缓倒下。
沈小蹲在尸首旁边,一边提防着汩汩流淌的血泊弄脏自己的靴子,一边拿死者的衣服擦干净剑上的鲜血。
剑身锃光瓦亮,映照出一双弯如新月般的双眼。
脚尖轻点,翩跹跃至两女面前,躬身将两柄长剑送回,微笑着道:“剑挺锋利的,没一点痛苦,放心吧。”
两女子面如土色,哪儿敢伸手去拿剑啊。
看着眉眼弯弯宛如新月,师姐后背一阵发凉,看着沈小人畜无害般的面庞,颤声道:“你就是沈小,那个冷月星君?”
沈小点了点头,道:“没错,是我,但我不喜欢那个外号,我还是喜欢别人叫我沈小。”
冷月星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一个名号。
他常常被描述为一个有着灯笼也似的双眼的怪物,青面獠牙是标配,额上更是隆起,头顶光秃,唯两边生有硬如铁针的毛发。
他的大名不仅仅是在江湖中传颂,叫人闻风丧胆;更是跨出了修仙界圈子,成为了民间恐吓小儿睡觉和顽皮的良方。
其实沈小长得还算清秀,别的不敢夸,那一双眼生得甚是好看,比之女子还强盛几分。瞳黑如墨,清澈如水,瞪圆了,就像两颗星星,粲然若光;笑着的时候,就弯弯如月亮了。
宁见星火冒,不要新月出。
当沈小笑着的时候,大多数都是他想杀人的时候;生气的时候他从不杀人,因为那时很不理智,不理智下做的事情,往往会带来不好的后果。
这一句话原本是出自魔教内部的,不知为何被外界的人知晓后,沈小的形象就渐渐被无限夸大了。
这两名女子实在没有料到,眼前这个行事猥琐的年轻男子,竟然会是冷月星君!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可师兄因她们而死,师名遭辱,云汉弟子的身份提醒着她们,心中的正义之气鼓舞着她们,不能害怕,不能退缩,拿起剑来,战下去!
两柄剑终究从沈小手中离开,他看了看天,微微一笑,道:“时候不早了,肚子有点饿,就此告别吧。”
沈小真的走了,杀了五个人之后,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轻松惬意地吹着口哨离去了。
这个该死的魔鬼!
冷面女子心中腾然烧起怒火,握紧了长剑,怒喝一声:“魔教恶徒,拿命来!”提剑纵身,半空中举剑凝气,捏了个剑诀指着沈小,念道:“无上雷劫!”
一道紫气瞬间从剑尖弹射而出飞升上天,紧接着剑尖微颤,有数道紫电围绕。
天色顿时暗了下来,乌云骤然聚成一团,漆黑如墨,就停在冷面少女上空正中央,云浪滚滚。
沈小回头看了看浮在半空中的女子,七窍已然渗出鲜血,头发飞散,根根竖直聚作一个圆盘。啧嘴摇了摇头,怜惜道:“这种级别的雷决可不是你这样的小女娃该用的,小心神魂俱灭,听我句劝,收手吧。”
拉肚子的女子也劝道:“师姐,你别做傻事!”
冷面女子怒如金刚,咳出一口血,厉声道:“师妹快走,雷劫要来了!”
沈小摊开双手,无所谓道:“你们真是不知道我到底多强啊,也罢,让你们看看我的能耐。”正准备发动法诀,忽然双眸精光一闪,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正朝着此处飞速而来。
“呵,来得挺快嘛。”沈小收手,一步跃至拉肚子女子的身边,一指点晕后将其抱在怀里,“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等大功告成后,再与尔等会面吧!”
原地一跳,化作一缕乌烟,遁地而走。
沈小前脚刚走,一道霞光便赶在黑云紫雷降下之前飞至冷面少女面前。
霞光中走出一个长袍矮者,长须慈面,一手止住冷面少女继续引雷,一手指天,一道万里霞光冲天而上,后被黑云吞没。
只听高空黑云中爆裂出一阵阵轰天响声,随后色淡云散,天复明朗。
长袍矮者注入一道温煦的真气到冷面少女的体内,替她护住心脉,愀然问道:“徒儿,你遇上何人了?”
冷面少女看着师傅,朱唇微启,还未出声便晕了过去。
沈小带着那女子回了镇上的一家客栈,将其往床上一扔,跃至窗前,道:“嘿,这小老头儿,还真不能小看了。”
房间内一男子单膝跪地,左手撑地,右手按在左肩,恭敬道:“属下拜见少主。”
沈小回过头来,找了张凳子坐下,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后才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那人答道:“据探子回话,一切如计划进行。”
沈小点了点头,又喝了口茶,沉吟半响后,道:“我三哥的遗孀同党下落找到了吗?”
那人道:“托少主鸿福,已经将他们好好安顿了。”
沈小面无表情,将茶碗一口饮尽,道:“这就好,兄嫂子侄阖家团圆就好,免得三哥佳节倍思亲,也是身为弟弟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沈小说得轻松寻常,那人听得却毛骨悚然冷汗直流。
沈小起身慢慢走至窗前,抬头望天,喃喃道:“一切就看明天了,谋事在人,成事还得看这贼老天啊!”
说罢,转身离开房间。
那人忽然想到了什么,指着床上问道:“少主,这女子如何处置?”
沈小似乎很疲乏,看也没看一眼,道:“事情未成之前,只要别让她出这个房间,随你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