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看不见,便轻咳了一声,先自我介绍:“乔小姐你好,我是袁浩白,我们昨天见过的。”
乔安暮早已听出来,颇为不解:“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里?”
袁浩白脸不红心不跳说:“是沈阔告诉我的。”
不等乔安暮问些什么,他飞快地说明了来意,“是这样的,沈阔他喝醉了,没地方可以去。我突然有急事要离开这边,所以想麻烦你帮我照顾他一下。”
难怪她觉得他呼吸很重,原来旁边还有个沈阔……只是,他喝醉了袁浩白为什么不直接送他回家,反而送到她这里来?
这逻辑上似乎有点说不通……
“他家不是在附近吗?”乔安暮忍不住问了一句。
她记得之前沈阔就说过,他住的地方离这儿走路不过二十分钟,袁浩白就算再着急,也应该不差这点时间。
她居然知道沈阔就住附近!这显然是袁浩白意料之外的事情,没想到沈阔连这都跟她招了,看来两人真是关系匪浅啊!
他想了想说:“他家在装修,这段时间都住在我家。我家离这儿还有一点车程。”
见乔安暮迟疑,他忙说:“我真有特别着急的事儿,你就看在大家相识一场的份上帮帮忙,改天等这家伙醒了,我一定让他好好谢你。”
乔安暮听出他声音都含了几分急躁,终于勉为其难地点了头。
袁浩白嘴角一勾,连忙把人弄进去,放在客厅的沙发上,沈阔被冷风一吹,醒了点儿,望着陌生的环境,在袁浩白耳边嘟囔:“这是哪儿?”
袁浩白一把将他给摁回沙发,悄声在他耳边说:“当然是你想待的地方。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想到乔安暮行动不便,他又担心地在沈阔耳边警告,“我告诉你啊,你耍酒疯可以,但千万别给老子惹出什么事儿来。否则老子不好跟那位大明星交代。”
他说完,心虚地瞅了乔安暮一眼,跑了。
第18章
袁浩白回到车上,抽了纸巾,把被沈阔吐过的副驾座清理干净,又抬头望了眼楼上,这才调转车头去接袁佳佳。
楼上的乔安暮却对着沙发上的沈阔犯了愁,天知道,她活了二十多年,也没照顾过喝醉酒的男人。
她觉得她刚刚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答应袁浩白这无理的要求。
新雪许是不喜欢沈阔身上的酒味儿,扔下吃了一半的晚餐,跑到她跟前,冲着沙发吠了好几声。
她听着头更疼了,赶它回自己的窝去,破天荒把它关在了里头。
它委屈地唔了几声,终于还是妥协地趴下了。
沙发上的男人似乎站起来了,乔安暮怕他摔倒,赶紧伸手搀了他一下。
乔安暮本要搀他手臂,但由于她看不见,不小心摸到了男人的腰……沈阔原本还恍恍惚惚,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只是胃里翻滚的厉害,想找个地方吐一下,谁知刚站起来,就感觉腰间被人摸了一把。
他天生怕痒,这会儿被人这么一碰,下意识睁开了眼……模糊间,他好像看到了乔安暮那张清秀的小脸.
他有些自嘲,看来他真的被这个女人迷的晕头转向了,连喝醉了脑子里想的还是她,现在竟然出现幻觉了。
“乔安暮,我该拿你怎么办好?”他喃喃地嘀咕。
乔安暮伸出去的手微微一顿,心想他真是醉的不轻,都开始说胡话了……她过去扶住了他,在他耳旁轻轻说:“沈阔,你喝醉了。”
幸好她家里有两个房间,她想把他扶到客房去睡,沙发虽然也能睡得下,但对喝醉酒的人来说,很可能会着凉……
客房就在右手边第一间,没几步路,但乔安暮还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男人给弄进去。
脚碰到床沿,她腾出一只手,去掀被子……没想到身旁的男人却忽然推开了她,自己站直了。
她感觉到,男人好像在看她,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他带着酒气的呼吸打在她脸上,让她稍有不适,不觉地皱了皱眉。
她试探性地问:“你是不是醒了?”
沈阔头还疼着,但总算找回了一点理智,他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乔安暮,橙色的灯光照在她脸上,愈发显得她面容柔和,薄唇微抿,眉头紧锁的样子,像极了担心丈夫的小妻子。
沈阔忽然就笑了,许是酒精作怪的缘故,他伸出手攀着她的肩膀,笑着对她说:“乔安暮,真的是你啊。我没看错吧?”
他声音很流利,一点也不像醉酒的样子……乔安暮第一次被一个除了她父亲之外的人攀着肩膀,且脑袋凑她这么近,有些不自在。
“是我,你朋友说有急事要离开,就把你送到了我这儿,让我帮忙照顾一下你。”
她笨拙地解释,想伸手把肩膀上的大手拿开,好让自己呼吸顺畅些。
沈阔却趁机抓住了她的手,禁锢在自己手中,语气迷离却认真:“乔安暮,怎么办?我好像……看上你了。”
乔安暮心里滞了一下,正想着要怎么回应他,他却忽然将她揽进了怀里,凑到她耳边,低低地说:“白天我对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她还在想,他白天说了什么话,男人身子却慢慢往下滑,直至整个重量都挂到了她身上,她下意识伸手去扶,一句很模糊的话,落入了她耳中。
他说,我真的想跟你结婚……
诚恳而又荒谬……乔安暮忍不住笑了,随后把他弄到床上,替他脱了鞋,盖好被子出去了。
新雪一听到脚步声,扑哧扑哧的挠着门儿,似乎在控诉她关着它的恶行,她过去把门打开了,新雪兴奋地把她扑倒在地上。
她摸着冰冷地板上传来的温度失笑,抓了抓新雪的毛发,心想,又开始掉毛了,还是给它剪短好了,于是,她从柜子里翻出修剪的工具,趁着夜色给它修剪。
因为是第一次,手艺大概不怎么样,她有些庆幸自己看不见。
可怜新雪好端端的一条大黄狗,被她剪成秃狗似得,这里一撮那里一撮儿,滑稽极了。
等乔安暮意识到自己毁了新雪的美好形象,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沈阔睁开眼,打量着这陌生的环境,脑子有一瞬间的短路,淡粉色的床单,淡粉色的被套,房间除了该有的摆设物之外,没有任何一件杂物。
要不是听到门外有水声,他估计真会以为这是酒店……他明明记得昨晚跟袁浩白喝酒去了,怎么会在这么女性化的房间里面醒来?
鉴于袁浩白的生活习性有点糟糕,沈阔生怕自己被他给卖了,一咯噔,立马就从床上弹起来,连鞋也来不及穿,就冲了出去。
原以为会看到浓妆艳抹,臀翘胸挺的吧台小姐,却没想看到的却是乔安暮那张略显疑惑的脸。
乔安暮在洗手间刷牙,听到脚步声下意识就回过头来,不用想她都知道,是客房的那个男人,她吐掉口中的水,问:“你醒了?”
沈阔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还是难以置信,“你怎么在这里?”
乔安暮含了口水,漱完口,把口杯牙刷等放回原位,才说:“这是我家,我不在这在哪儿?”
什么?
沈阔头一次觉得自己智商不够用,而且还是在自己看上的女人面前……他打量了一下正在洗手间洗脸的女人,头发松软,穿着家居。
他又转头看了一眼自己所处的环境,左侧是书房,右手走廊过去是客厅,客厅侧边放着个狗窝,一条黄色拉布拉多正在冲他摇尾巴。
没错,这的确是她的家,她没骗他……但,他为什么会在她家里?!
他明明记得他是跟袁浩白去喝酒了,怎么会在她家里醒来?
这逻辑上有点说不通……且不说袁浩白跟乔安暮根本不熟,两人没什么交集,就算有交集,她就这么轻易地收留了他?
孤男寡女?夜深人静?他还喝醉了酒?
不知为何,他心里竟然生出些许怒意来,这女人的警惕性实在是太低了,要是遇上个不怀好意的人,她恐怕就……
他动了动嘴唇,想教训她几句,却看到她走到了他面前,很平静地与他说:“客厅有备用的牙刷和毛巾,漱口杯在你睡的那间房的床头柜里。我下去买早餐。”
她走了两步,又回头问他:“对了,你想吃什么?”
想了想,又说:“还是你打算出去吃?”
沈阔听到她家常的语气,下意识不想破坏这气氛,把训她的话咽回了肚里,说:“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下去!”
乔安暮不清楚他的口味,也怕自己买来的东西他不喜欢,就点头应好,坐在客厅沙发上等他。
沈阔回房穿好鞋子,拿了口杯去洗漱,十分钟后,他洗漱完毕,看到乔安暮正在客厅给她那条拉布拉多装鞍具,忽然就笑了出声,“它怎么变了个样子?”
第19章
乔安暮抓了抓新雪的毛发,问他:“不好看吗?”
沈阔憋着笑,朝她走过去,“你剪的?”
她点点头,神情似乎还有些自豪,“是啊,我昨晚花了一个小时剪的。”
一个小时……
沈阔不想打击她,但看到新雪坑坑洼洼的毛发,实在忍不住,“为什么不带它去宠物医院找专业人士修剪?”
看来是真的很难看了。
“我就是一时兴起,没想到手艺这么差。”
看到她脸上难得露出沮丧的表情,沈阔决定不打击她的信心了,他昧着良心说:“其实还是蛮有特色的。”
怕她再追问,连忙扯开了话题,“对了,你这儿有没有我能穿的衣服?我外套脏了。”
昨晚喝醉酒吐脏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吐到这个女人身上,看她神色平静的样子,应该没有吧,他默默地想。
他能穿的衣服?乔安暮站起来,很认真地想了一下,说:“书房好像有一件男士外套,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穿上。”
沈阔知道她是一个人生活,本想问她有没有稍微中性一点的衣服的,没想到她这儿竟真会有男士的外套,他走进书房,果真看到古铜色的太师椅上挂着一件男款毛呢大衣,很年轻很时髦的款式。
他盯着那件外套微微皱了眉,心里猜测着它主人的身份。
乔安暮就站在他旁边,许久没有听见动静,有些疑惑地问他:“没有吗?”
她记得应该有啊……
沈阔收回目光,说:“有。只是……这应该不是你的衣服吧?”
乔安暮说:“当然不是。是前段时间徐归远过来,无意中落在我这里的。我忘了拿去还给他。”
她并没有察觉出男人的异样,问他:“不合身?”
沈阔想到那个男人,神色微黯,道:“嗯,不合身。我穿不上,还有别的吗?”
乔安暮想,这男人的体型大概跟徐归远不一样,也没怀疑什么,领着他去了自己的房间,打开衣柜,让他自己挑。
上回过来,她房间门是关着的,沈阔并没机会进来,这会儿粗略扫了一眼,还真是她的风格……与客厅一样,简单素雅,装饰物多以米白色为主,衣柜是古典楠木制的,上头雕刻着小象,他曾听老爷子说过,象寓意祥,取祥和之意。
衣柜里的衣服不算多,但都叠的整整齐齐,上衣是上衣,裤子是裤子,其他贴身的小物件儿又放在另一边……
她指着放外套的那一格,说:“我的外套都在这里了,你看看有没有适合你的。”
这些衣服大多是陆知希帮她买的,很多款式她都不清楚,平时只能靠感觉来搭配,遂也不知道有没有他能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