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金韫婉从元帅府出来，去到了军政府，想要找姜孝予，却被门口的守卫拦住了。
    她想要说明自己昨天也来过来，并且见到了姜孝予，守卫却装作不认识她一样，严肃地警告她不要靠近，否则会杀无赦。
    金韫婉怕现在真的时代变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也不敢轻易地再往前冲，准备先回自己的小楼收拾一下，在北都住下来，再从长计议。
    已经是春天的，冰雪消融后的北都城万物复苏，格外美丽。
    她的住处本就被各个世界的花草围揽着，满目春色，树木都抽出了嫩嫩的，绿绿的小芽。
    金韫婉原本有些忧郁的心情也被这些充满生机的小东西给治愈了。
    她进了屋，离开时她什么也没有收拾，这里已经落满了灰尘。
    金韫婉拿起扫帚抹布开始打扫，劳累了一上午，刚刚把客厅打扫干净，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知道她回了北都的人本就不多，金韫婉心想可能是吴宗仁和戈洛文来找她，于是喊了声“等一下”，把扫帚放到了墙边，去开了门。
    一开门，金韫婉愣住了。
    姜孝予带着好几个穿军装的人站在了门口，严肃地看着她。
    “你……你怎么来了？进来坐吧，我早上正说来找你呢，刚好我也才打扫好。”
    “也好，我带了些饭菜。”
    姜孝予朝着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便有人上前将饭菜送到了餐桌上，他又让手下在门口等着，自己独自走进了屋里。
    “既然你要请我吃饭，那我就不客气了。”金韫婉正愁自己今天中午要吃什么。
    姜孝予做了个请的动作，坐到了她的对面。
    饭桌上很多话才容易谈开。
    “你早上来找过我？”姜孝予开口先问道。
    金韫婉点了点头，顺手添着饭。
    “嗯，因为我昨天见到盛沛霖了，但是今天早上他又不见了，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想来问问你。”
    她说完，一双眼认真地盯着姜孝予。
    “盛沛霖还活着，对不对？他只是不想见我？”
    “他已经去世了，你可能是因为太过思念她，所以才幻想着他还活着吧。”姜孝予一边平静地回答道，一边低头吃起了饭。
    金韫婉摇了摇头。
    “不，你在说谎。不可能是幻觉的。如果是幻觉盛沛霖应该对我如影随形才是，可是我只有昨天在元帅府才能看到他，连触感都是真实的，这不是幻觉。”
    “那也或许是哥心有不甘，所以变成鬼了，魂儿还在元帅府里。你去的时候阳气开始衰落了，所以可以看见他，现在白天，阳气初盛，就看不到了。”
    “你也信鬼神吗？”金韫婉觉得有些可笑。
    她一直觉得这些当兵打仗的人不会信鬼神报应这些。
    “不然没法解释，不是吗？你又不相信是幻觉。”
    姜孝予的话音比昨天还冷淡，就像是一个纯粹的问答机器一样。
    金韫婉又摇了摇头，“他一定还活着，不然你昨天难道是放任我去见鬼吗？”
    “我没有，昨天是你自己想去的，但是我觉得你去不去都无所谓，也没想到你会见到哥。毕竟哥已经去世了。那里是你曾经住过的地方，去缅怀缅怀，我觉得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没有死，你们究竟在打什么主意？”金韫婉说着，往门外看了一眼，“你是在故意避着他们和我说话的，你怕我把盛沛霖还活着的消息透露出去？”
    姜孝予喉头哽了哽，仍旧答她，“你想多了。”
    金韫婉还是寸步都不愿意退让，她知道，盛沛霖的死活只有姜孝予才能给他一个明确答案了。
    “那你今天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我今早听说元帅府附近的居民说里面有奇怪的声响，去找你你人又已经不在了，所以过来看看你。见你现在这幅样子，我想可能你需要去看看医生。”
    金韫婉的脸先是僵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疯了吗？不，我没疯！ ”
    “我没说你疯了，只是说你需要去看看医生，要是医生说你没问题，那岂不是证明你昨天看到的会是真的？”
    姜孝予尽量地试图说服她。
    金韫婉埋下脑袋，有些犹豫。
    “医生也会说谎吧，如果是你授意的话。”
    “不会，把你说成是疯子，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不陪着你去就好了，车在外面等你，一会儿你吃了饭自己走，检查完医生会把报告给我，要是你真的没有生病，那我……我就去找道士帮你看看好了。要是道士都没找出来原因，你还是不信哥已经死了，我就只能带你去开棺了。”
    金韫婉抿了抿嘴唇，低下头，她想如果最坏的结局是开棺确认死者是不是盛沛霖，倒也不差。盛沛霖身上的每一处，不会有人比她更加清楚了。
    “好，吃完饭我就去医院。”
    金韫婉这样说着，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十五分钟以后她就坐到了姜孝予安排的车上。
    姜孝予站在车外，对着她道，“一路平安。”
    很快，小车就动了起来。
    金韫婉知道最近的医院离她住的地方不过三四公里的路程，但是车子并没有往那边开，而是朝着出城方向开去了。
    金韫婉把身子往前倾了倾，问司机，“我们这是要去哪个医院呀？是郊区的医院吗？”
    “对，有点远。要是你累了就先休息一下吧。”
    “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医院？我记得城里就有比较好的专科呀。”
    “是姜元帅的安排。”
    金韫婉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
    她刚刚走的时候，姜孝予对她说了一路平安。
    这是准备把她送很远才会说的话。
    “放我下来。我不要离开北都！”金韫婉忽然尖声大叫起来。
    “金小姐，希望你能听从姜元帅的安排，不要为难我。”
    “是你在为难我！”
    金韫婉知道司机是不可能停下来的，他接受的都是姜孝予的指示，现在车马上就要出城了，她不知道姜孝予想要把她带去哪里。但无论她去了哪里，想要再回到北都，都肯定不是易事了。
    姜孝予这番操作也让她更加相信，盛沛霖一定还活着，不是她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