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启光转过脸，用只有他们两才听得到的声音道，“给我点面子嘛，和家人人说总不能说我们就只是试试呀。”
    金韫婉点了点头，只能笑着看着众人。
    裴明昭这才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既然是认真的，咱们家也不能亏待了人家，得派个人去北都问候一下，送点礼吧。老三，这件事儿交给你去安排。”
    金韫婉赶紧扯了扯裴启光的袖子，她觉得他们家里人太操之过急了。
    裴启光便顺了她的意，慌忙道，“爹，我看还是别着急了。我和韫婉这才交往，按照大不列颠的进程来说，都还不该告诉你们，爹，还是等我们感情稳定一些再说吧。”
    裴明昭皱起眉头，“要我说大不列颠是大不列颠，新京是新京，你既然都回来了，咱们就不能按照大不列颠的规矩办。”
    “可韫婉也不是咱们新京人呀，这么冒昧，说不定她父母还会被吓一跳。”
    金韫婉心想，要是真的能联系上，恐怕是她父母把裴启光家人吓一跳。
    “北都难不成会有那么开放？再说我看金小姐年纪也不小了吧，好多人在金小姐这个年龄都该有孩子了，也是你们留过洋所以年纪拖大了，被那些洋鬼子带歪了。早点结婚生子，我们这些当父母的放心呀。有了下一代，才是真正长大成人嘛，我也才能把家业放心交给你。”
    “爹，我明白，你说这些我和韫婉会商量的。而且您别老年龄年龄的，在大不列颠一直提女孩子年龄可是不礼貌的。”
    金韫婉十六岁嫁给盛沛霖，已经快八年了，她也快二十四岁了，在国内怎么也不算年轻的。她也曾觉得自己至少十八岁就该当妈了，要是三年无所出，还该给盛沛霖纳个妾。
    现在想到以前那些观念，金韫婉自己都会为自己鸣不平。
    早餐吃完，裴启光陪金韫婉在小花园中散了会儿步。
    金韫婉心想自己已经是他的女朋友了，便主动问道，“对了，robin，我来新京这么久了，你都还没有带我去见过你的母亲，她是不是没有住总统府，我能去拜访她一下吗？以你女朋友的身份。”
    裴启光眸子暗了暗。
    “你要去？”
    “嗯，不方便吗？”
    他忽然笑了笑，摇了摇头，“也没什么不方便的，等你今天忙完吧，到时候我来接你，顺便带束花。”
    “带康乃馨吧，帮我也带一束。”
    “好。”
    八点三十，金韫婉从总统府出发，去了自己的小蛋糕房。今天生意也和昨天一样好，但是为了去看裴启光的母亲，她故意把打烊时间调早了。
    下午五点，裴启光来接金韫婉的时候后座上放着两束花。
    一束康乃馨，一束菊花。
    金韫婉一下子预判到了些什么，小心翼翼地向裴启光问道，“你为什么会买菊花呀？”
    “花店老板说去见故人，应该带一束菊花的。”裴启光淡淡地解释道。
    金韫婉抿了抿嘴唇，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那个……我不知道……”
    “我回来这么久其实也没有去看过她，是该去看看了，你提醒了我，谢谢你。”
    金韫婉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裙子上，不自觉地捏了捏布料，继续道，“我都没听你说过这事，怎么这么突然。”
    “也不算突然，只是我很久没有过问家里的事情了。上次说要回大不列颠其实也是我骗了你，当时不想你担心才没有和你说实情。我是想要听到一些风言风语，所以才立马回家的。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金韫婉点了点头，表示能够理解。
    “你的消息向来灵通，没想到也会晚。”
    裴启光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知道是谁给我透露的吗？”
    “谁？”
    “盛沛霖。我想这件事就是新京这边故意在对我封锁消息吧，不然怎么会盛沛霖都知道我妈被害死了，我爹准备扶植我弟弟做继承人，我却还傻傻的留在北都准备毕业作文？呵，一家人的关系可真有趣。”
    金韫婉完全没有想到这些天裴启光身边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她又觉得裴启光所说的，和自己看到的不太一样。
    “可是……你们家现在看起来不是其乐融融的吗？而且也没见到你有什么弟弟。”
    “你不是发现了少了几个人嘛？你当时还问过我……”
    金韫婉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小心翼翼地问道，“还活着吗？”
    “他们要是还活着，我就该被埋进土里了。韫婉，你不是看了《日出》也说讨厌圣母女主角吗？我也是，所以我也不是什么圣父。”
    金韫婉能够理解，大家族内掌权人迟迟老矣的时候总是你死我活最激烈的时候，所有人都想要得到那份权利，哪怕骨肉相争，手足相残。
    她听过很多这样子的故事。
    裴启光继续道，“其实我忍得够久了，要不是回来发现我母亲已经被害死，我也不会……你知道吗？我还专门找人悄悄去开棺验了毒，她身上中了好几种慢性毒药，那些人又何必呢，我母亲已经卧病在床那么多年了，她的一切都已经被他们给夺走了。”
    金韫婉主动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要安慰他。
    “我们去看看她吧，她要是在天有灵，见到自己的儿子来看自己一定会很开心的。”
    裴启光点了点头，“我真是个不孝的儿子，这一辈子也没有陪她多久。”
    “没有这回事，你不是已经帮她报仇了吗？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还不够，她这一辈子的灾难都是裴明昭带来的。”裴启光说着，狠狠地咬了咬牙齿。
    金韫婉从挡风玻璃前的后视镜看着他，面色中有些惊讶。
    “你是想要和你爹斗？”
    这样很危险。
    即便盛沛霖一次又一次地给他说裴明昭只是傀儡，但是他到底是靠自己当上的民国大总统。
    “所以韫婉，我希望你能帮我。”
    “我帮你？我有这个能力吗？”金韫婉垂下眼，她能帮忙的也就是一枪毙了裴明昭。
    那她得名留青史了吧，作为前朝格格先是打了北都元帅盛沛霖一枪，又是毙了民国总统裴明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