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韫婉忽然唇角一扬，她想起小的时候的梦想就是陪她寒窗苦读，为他研磨递笔，盼他考取功名以后娶她。
    盛沛霖的祖父因为支持开国运动，得罪了保守派，父子两代人不准为官，现在看来如果当时朝廷听取了他祖父的意见，或许前朝不会亡的，国人也不会被世代臣服的东洋人欺负。
    而她和盛沛霖……
    盛沛霖的脾气肯定不会像现在一样古怪，他们会像她的阿玛额娘一样，遵循祖辈定下来的娃娃亲结婚生子，满门荣耀。
    现在的境况，金韫婉也不知该说好，还是不好。
    “你手不烫吗？”
    盛沛霖的话一下子将她混乱的思绪拽了回来。
    金韫婉这才察觉到这汤婆子捂久了有些烫，连忙松开了手，汤婆子再次滚了下去。她这才发现盛沛霖的小腹被烫红了一大片。
    “我……刚刚分心想事去了。”金韫婉抱歉地低下了脑袋。
    盛沛霖无奈地叹了口气，“幸好你没有去当护士，不然不得闹出人命。”
    金韫婉当然不满他的说法，立马反驳道，“是别人我才不会分心呢！你要是信不过我就别叫我来照顾呀，哼，好心当作驴肝肺！”
    盛沛霖顿时捕捉到了重点。
    “你在想我？”
    “……”
    “我就在你面前，你在想我什么？”
    金韫婉又怎么可能告诉他，她在想要是前朝没有灭亡，他们俩或许会是对恩爱夫妻。
    “我在想你怎么会那么蠢，居然一口气吃了那么多冰淇淋。”
    盛沛霖原先是想逗逗她，没想到又把自己坑进来了。
    “我是试一试你这个玩意儿能不能吃饱。”盛沛霖压低着声音，告诉了她。
    他的声音实在太小了，金韫婉没听清楚，连连问道，“你在说什么？大声点。”
    他闭紧嘴巴，又用含糊的声音重复了一遍。
    这下，金韫婉更听不明白了。
    “盛沛霖，你能不能说人话？我们俩是完全无法沟通了吗？”金韫婉皱起了眉头，红艳的小嘴也跟着撅了起来。
    盛沛霖深呼吸了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才一字一句的对金韫婉说道，“我是想要试一试你做的冰淇淋能不能吃饱。”
    “你试那个干什么呀？”
    “说明我没杠你。”
    金韫婉惊诧地看着他，完全没能理解他的脑回路。
    那只是她的气话罢了。
    他怎么就去研究这些细枝末节去了，也不知把自己真讨厌的地方改改。比如别限制自己结交朋友。
    或许，是因为从他骨子里带出来的东西根本改不了。
    这时，盛沛霖低沉地闷哼了一声，单手捂住了肚子，“不好，又痛起来了。”
    金韫婉赶紧去把汤婆子捡了起来，一看，这玩意儿摔了两次，竟然已经摔坏了，还留着热水。
    她的眉头不由紧蹙起来，“我去换一个新的。”
    “这样我会等很久。”
    “十多分钟而已，等不了太久的。”
    “我现在每一秒钟都很重要。”
    “那怎么办？”
    金韫婉总不能空手给他变一个汤婆子出来。
    盛沛霖抓过了她的小手，放在了自己肚子上。
    “不如你帮我揉揉。”
    金韫婉愣了一下，她记得小的时候她肚子不舒服，额娘也是这样帮她揉的。
    这方法有用是有用，但是没一会儿她就觉得自己的手凉透了，僵硬地发起了抖来。
    “你很冷？”盛沛霖看向她。
    金韫婉来得匆忙，身上的衣物自然少得可怜。她早就觉得冷了。
    “没事，我还能撑一撑，你赶紧看你的资料。”
    她想等盛沛霖看完了，自己赶紧撤。
    盛沛霖干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要是冷了，我们可以到床上去，盖着被子，免得到时候我没好，你反倒还感冒了。”
    金韫婉听到床字，立马摇了摇头。
    “不行，我不要去。”
    她怕去了盛沛霖就会对她图谋不够。
    盛沛霖见着她闪躲的眼神，很快就猜出了她的心思。
    “你放心，我手上还有工作，不可能对你有什么企图。”
    金韫婉想了想，盛沛霖说的也没错，他手上的事务那么紧急，怎么可能有功夫对她下手呢？
    于是她点了点脑袋，站起来对盛沛霖道，“你等等啊，我做做准备。”
    “你还需要什么准备呀？”
    金韫婉没有回答他，直接钻出了书房，没多久，她又钻了进来，帮盛沛霖收起了资料扶着他去了卧室。
    其实盛沛霖现在人已经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根本不需要她搀扶。可是能挨她近一点，他也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她的帮忙。
    一进卧室，金韫婉就催促着盛沛霖躺下去。
    她把资料放到了一边，又搬了一根矮的围棋桌，把盛沛霖固定在了里面，然后将资料和笔都拿了过来，放到了他的面前。
    “这样你批阅起来就很方便了。”
    这样她也可以和盛沛霖隔开距离。
    金韫婉觉得自己可真是聪明。
    盛沛霖的脸色却有些僵硬难看。
    防他就像是防贼一样。
    但两人都没有说破金韫婉原本的想法，盛沛霖继续看起了资料，金韫婉钻进了被窝里，先对着自己的手掌哈了口热气，搓了搓，搓热后才伸过去帮他揉起了肚子。
    这时，墙上的时间显示，已经凌晨三点了。
    被窝里的温度逐渐升高，金韫婉忍不住打起了哈欠。
    她早就困了，刚才只不过是因为太冷，所以被冷精神了。
    没多久，她的手就停了下来，在盛沛霖身边睡熟了。
    盛沛霖手上的资料还剩了一大半，他见着金韫婉睡了过去，还有半只胳膊落在了外面，围棋桌压着被子，他根本牵不过去。
    他只好把围棋桌托起放到了地上，然后靠她近了一些，把被角给她掖好，继续起了自己手上的工作。
    等所有资料都批阅完，已经是早上四点半了。
    盛沛霖下床走出屋，让夜里的守卫将材料送去了军政府。
    回到卧房中，金韫婉依旧熟睡着。
    他小心翼翼地上了床，关上灯，故意凑到了她身边去。
    金韫婉下意识地伸出了手，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