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韫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不知怎么的，一下子被盛沛霖这句话弄笑了。
    “你这样喊打喊杀的，到底是谁比较冲动呀？”她的声线中还含着哭腔。
    盛沛霖叹着气，“这不一样，你动手是杀人罪，我动手是稳定时局。”
    金韫婉抽泣了两下，鼻子里冒出了一个可爱的泡泡，她嫌丢人，赶紧背过了身去。盛沛霖拉开抽屉，递了一张手帕给她。
    “擦擦。”
    “谢谢。”金韫婉回过头，正好看到他抽屉里放着那只布娃娃。
    她用手帕捂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眼泪矇眬的双眼目不转金地望着那只布娃娃，她还以为盛沛霖早就扔掉了，没想到会收到办公室来。
    盛沛霖见她一直盯者，便把布娃娃拿了出来，推到了她怀里。
    “拿去抱着，别哭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别用这么老套的方式来哄我。”金韫婉不满道。
    小时候她哭闹，她阿玛才喜欢用这些小玩意儿哄她，让她别哭了。还一边说着，“小姑奶奶，被哭了，我那些鸟都要被你吓坏了。”
    这时她额娘就会一边护着她，一边道，“我们家韫婉一哭呀，你这些鸟都得跟着叫，这叫什么呀？这就叫百鸟朝凤！你懂不懂？”
    小韫婉一听自己被额娘夸奖了，抱着布娃娃，收了哭声，高高兴兴地跑去逗鸟去了。
    盛沛霖哪儿会应付她哭，见着她眼泪直掉，又是心疼又是有些心烦意乱。
    男人在哄女人上的耐心往往是有限的。
    盛沛霖又没办法置之不理。半晌，他才试探性地问金韫婉，“那不是哄小孩的方法得怎么哄？”
    往日要是姜孝予在，还能帮他出出主意。可这些天那孩子休婚假去了，他自己一个人哪儿想得出什么办法呀。
    金韫婉怎么好意思叫他来哄自己，她既没了这身份，也不想自己再陷进去。
    “我不用你哄。”她抱着布娃娃，转过了身去。
    她不要他哄，他干脆绕过了这个话题。
    “那你中午要留下来吃饭吗？有些线索应该下午才到的了。”
    他想只要能把她留下来就好，不能哄着她把她留下来，那就用谈正事把她留下来。
    谈正事才是他能超常发挥的领域，一谈正事，盛沛霖简直神清气爽。
    然而，金韫婉却苦着小脸道，“你这里的饭不好吃，我要回家自己做。”
    她一直都不喜欢军政府食堂菜的味道。
    盛沛霖揉了揉太阳穴，解释道，“食堂菜都是大锅，你让再好的厨子来也做不好吃的。要不我喊家里的厨子送菜过来？”
    “不行，我不要吃你的东西。”金韫婉严词拒绝道。
    “金韫婉，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难伺候。”
    “我又没让你伺候我，大不了我回家吃了再过来。”
    盛沛霖双手环胸，垂眼看着她，“行，六块大洋一石大米，也就是一块大洋十五斤，市面上最少二十斤起卖，我倒要看看你那两块大洋能吃多久。”
    她现在的钱只够买米，根本就买不了菜。
    金韫婉自己也想得明白这一点，可她的窘境就这样被盛沛霖说出来，她心里不免难受得紧。
    盛沛霖见她久久未动，反思起来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说的太过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嘴，警告着自己：盛沛霖，你和金韫婉那么争强好胜做什么？
    盛沛霖清了清嗓子，使劲想着主意，即便再尴尬他也得把现在的局面给扭转回来。
    “那个……食堂有小灶和食材，要不我雇你做我这个中午的厨子，报酬是一顿午饭。”
    用劳动来换一顿饭吃，金韫婉想了想，倒也公平。
    “好，那你想吃什么？我看我会不会做。”
    “你就做你会做的就可以了。”
    虽然只是做饭换一顿饱腹，可金韫婉这些时间找工作处处碰壁，这下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不管是多微小的事她也觉得开心。
    至少能证明她在北都不是废物了。
    午饭时分，两人一起去了食堂。这里非常热闹，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着近期的热点话题，八卦小道。
    “今早我来的时候你们猜我见到什么了？”梳着小分头的男生用着八卦的眼神扫了一眼周围的同事。
    “什么呀？你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众人围拢来，想要听他的八卦。
    小分头伸出食指，先是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然后兴奋地道，“今儿个早上我来上班的时候，见着元帅带夫人来了，好家伙，前几天夫人不还说什么绝不复婚之类的，现在又郎情妾意了，咱们元帅还是有一手呀。”
    众人一阵哄笑。
    “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我们早就知道了。今天一大早各个部门都传遍了。”
    小分头震惊地望着他们，指了指自己，“是我消息落后了吗？”
    众人一致点了点头，然后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我看呐，是那女人有一手，之前那个庭审说不定就是咱们元帅可以安排给她洗清罪名的，里面多少真多少假，谁知道呀。”
    “这事儿咱们还是就在军政府里谈谈，莫传出去了，不然元帅肯定会拿自己人下手的。”
    “反正元帅身边也没有别的女人，现在只要夫人低调点，几年都不露面，以后还有谁会记得这些事呀……”
    谈论的话音一落，众人又是一阵哄笑，才发出声两秒，所有人都僵住了脸，笑不出来。
    盛沛霖就站在这群人的身后，用着冷漠的神情打量着他们。金韫婉跟在他的身后，怀疑着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如果她是想要和盛沛霖复婚，的确应该低调行事，但她没这个想法。
    把众人聚在一起的小分头赔着笑脸，颤颤巍巍地问，“元帅，您……您今天怎么有兴致到食堂来了？”
    “姜副官请了婚假，没人给我送上来了。”他严肃着脸，实话实说。
    小分头尴尬地笑了两声，“元帅您早说呀，早说我就给你送上来了。”
    “不用。”盛沛霖垂眼瞧着他们，“我也应该来关心关心我的手下平日都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你们继续聊，我听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