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韫婉望着脑袋, 冰冷的眸子直视着他。
“那你今天过来到底是做什么的呢?”
难不成不是他一来就掐着她的脖子要她死的吗?
盛沛霖哑然。
他的感情和他的理智极大地矛盾着,甚至他都分不清楚,他所有的诉求中哪一个是出于感情,哪一个是出于理智。
“回答不出来吗?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来杀了我?还是来侵犯我?”
金韫婉的话说得太过直白,让盛沛霖感觉到有些不适。尽管她只是把他做的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
盛沛霖不言。
她要是不说这么清楚,他是可以打着一时冲动的名义对她为所欲为的。偏偏她就是一点机会也不留给他,非要他认识清楚自己的暴行。
盛沛霖将头埋进金韫婉的肩窝中,试图将自己的行为包装的合理一些。
“韫婉,我是太想你了。”
“所以你是想要来看看我?”
“嗯。”
“看到了,你可以走了。”
盛沛霖当然不肯罢休,随即改口道,“是一个丈夫对妻子的想念,不是老朋友叙旧。”
“那得是多狠心的丈夫呀。你的腿压到了我的伤口,很疼。”金韫婉平静地说道。
盛沛霖赶紧将腿挪到了床上。
“还疼吗?我问医生的时候医生说已经好了大半了。”
他从床上爬起来,想要帮她检查伤口,但却被金韫婉故意避开了。
“本来没什么事了,被你一压,又疼了起来。”
“别躲,让我看看。”
盛沛霖握住了她的脚踝,小腿上密密缠绕的绷带也已经变成了一小团纱布。他没有拆开,只是看着边缘透出来结痂的部分就觉得心疼。
“冷。”金韫婉道。
盛沛霖又赶紧帮她把裤腿拨下,脱下她的袜子,捏着了她的小脚丫。
“果然有点冷,送来的炭火不够吗?我再让人多捎点。”
金韫婉侧过头去,苦恼地问道,“你是真打算让我在这种鬼地方待一辈子?”
盛沛霖侧过身,躺在了金韫婉身旁。
“只要我不愿意放手,你在哪里不也没区别?”
只要他们的婚姻还在,天南地北对金韫婉来说都是牢笼。所以她才那么努力地想要离婚。
这次,即便是鱼死网破她也要离成。
金韫婉哼笑了一声,又长叹了一口气。
“盛沛霖,你好像很懂我,又好像一点也不懂。我都搞不清你是不懂装懂,还是懂装不懂了。”
“要听实话?”
“那你就说实话吧。”
“没有真假,只有目的。”
他闭上眼,享受着躺在金韫婉身边的短暂时光。
“真真假假对我这种人来说不重要,我想要留住你,永远把你留在身边,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做的每一步都是错的。”
他的前半身都在回避着错误,长年累月的征战中少有失利的时候,从军转政虽然不怎么得民心,但是这年头的军阀又有几个是得民心的,裴明昭这个总统也当得不算安稳。可好歹北系版图的发展势头在全国都算数一数二的。
但偏偏在金韫婉这里,他以前觉得可以随意捏在手里永远也不会离开他的小姑娘,现在却让他屡屡出丑。
金韫婉转过了身,背对着他。
她发现陷入执着爱意中的人果然弱点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
“你今晚要不要在这里睡一觉?”她问。
盛沛霖有些诧异,她明明讨厌他得不行。
他明明刚进来的时候还想掐死她。
他想了想,或许金韫婉这么说,就是为了让他心软。
可正如他所说,真真假假对于他这种人来说不重要,只要能留在她的身边,这才是他的目的。
“床有点窄。”
他的言外之意是想要挨她近一点。
“关押室的床,怎么可能不窄?睡不惯就回去睡大床。”
“温度太低了,一个人睡冷。”他把她拥入了怀里。
盛沛霖也觉得很神奇,金韫婉好像有一种魔力,总能把心平气和的他搞的气急败坏,但又会将刚刚剑拔弩张的场面控制得风平浪静。
只要她想,她一个微小的动作就能让他像嗅到了花蜜的蜜蜂,拼了老命地围着她跳舞。
“我不冷。”金韫婉轻声道。
“我冷。”
金韫婉垂下眼,看到了枕头下那只露出了一点边角的银色手枪。
如果她现在杀了盛沛霖,是不是也算为父母报仇了?
她的小手摸了过去,被盛沛霖的大掌握住。
金韫婉猛地倒吸了口冷气。
盛沛霖笑了笑,“还说不冷,手明明冷冰冰的。”
金韫婉沉默着,脑子里一直在思考这个角度,他看没有看到。
盛沛霖的嘴唇贴近了她的耳畔。
“要不要你来抱我?我身上很暖和。”
金韫婉耳边刷的一红。
他身上很暖和,自然不可能穿着衣服抱。
金韫婉撅起了嘴,盛沛霖不管怎么样也改不了色胚的本质了。
“不是有被子吗?盖着就好了。”
“好,我去拿。”
被子被金韫婉整整齐齐地叠在了床尾。
狭窄的板床上,两人盖进了同一个被窝里。
盛沛霖把大衣脱了下来。
然后是外套。
然后是衬衣。
“喂,你不用全脱完吧?”金韫婉表达了强烈的不满。
“不脱衣服怎么睡觉?军服材质比较硬,穿着睡不舒服。”
金韫婉想不到话来反驳他,只觉得反正也就是一晚,睡过去就好。
“明日你早点醒,早点离开。不然我们俩一起从警察局走出去,你盛沛霖包庇嫌犯可就坐实了。”
他要留在她身边,本就是在刀锋间行走。
“不用你提醒我。”
盛沛霖虽然这样说,可第二天他还是醒的很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在金韫婉身边,他莫名有种安心感。
他醒来的时候金韫婉已经起床了,她换好了衣裳,在火炉边坐着,然后一支一支地将抱在怀里的花瓶中的腊梅丢到了火炉里,花香随之扩散开来。
盛沛霖揉了揉眼睛,看向了她。
“是不是很晚了?怎么不叫醒我?”
“我没这个习惯。”
通常都是盛沛霖比她醒得早。
她看着盛沛霖醒了,索性把腊梅全都扔了进去,拍了拍手道,“现在七点二十,七点三十的时候会有人来送早饭,你是现在走,还是陪我吃个早饭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