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七原本是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此时听到她的这句话却直接变了脸。
他终于想起了什么,正色看着她问:“你是吴画冬?”
吴画冬点头:“看来你的眼还不瞎?”
胡七再也笑不出来了:“我听过一些关于你的事情,说句良心话,这些年来我的手里有很多条人命,我也没有后悔过杀人这种事,但是对你我还是有些佩服的。”
吴画冬微有些意外,他叹了口气说:“吴家灭门案过去了那么多年,你一个娇弱女子竟将这事给翻了案。”
“不对,能这样翻案的女子,就不可能再是娇弱的,我之前就该想到是你的。”
吴画冬的眸光深了些,胡七又道:“我虽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但是当初杀吴晰全家的时候,我其实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你可能不知道,当初我重伤到姑苏城之后,快要饿死的时候,是吴晰给了我一两银子,让我去治病。”
吴画冬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中间竟还有这么一件事,她轻呸了一声:“我爷爷当初把那些钱买来包子喂狗也不该给你的,你竟这样恩将仇报!”
胡七叹气:“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人,只是当时有人出价太高,我动了心。”
“等我一路杀进去的时候,看到你爷爷的时候,就已经晚了,我已经把你们全家给杀光了。”
吴画冬的手握成拳,胡七又道:“如果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要杀的人是你们家的人的话,我是会拒绝的。”
吴画冬一点都不相信他的话,果然,他又咧着嘴笑了起来:“不过当时请我杀你们全家的人给的钱不算少,我估计我看在钱的份上还是会动手。”
吴画冬实在是没能忍住,拿起竹枝往他的脸上狠狠一抽,直接就将他的脸上抽出了几道血印子,他却摆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打得好,这是我该受的。”
吴画冬遇到像他这种人,心里除了恶心之外,已经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胡七淡淡一笑:“我们这些江湖中人,很多时候只认钱不认人,所以你也不用这么吃惊,你们全家能让我愧疚这么多年,你也该知足了。”
吴画冬想弄死他的心都有了,这种人真的早就该死了。
胡七的眼里却又满是笑意:“你肯定不认同我的做法,大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能理解。”
“你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抓我,估计是想为你们家翻案吧,这事我配合,我现在也可以明着告诉你,花钱让我去杀你全家的人就是徐知观。”
他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徐知观也是狠人,这种狠辣的事情他做起来竟也没有心理压力。”
“不过十来年的时间,他竟就一步步坐到了现在的位置,真是厉害!按我们行业的规矩,他这样平步青云了,我应该还要去敲诈一下他的。”
“可是我在看到他做事的方式后,果断就改变主意,他这种人我要是去敲诈的话, 他肯定会想办法弄死我的。”
“我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和我极懂得审时度势有脱不了的关系。”
吴画冬看着他那张得意洋洋的脸,她的手又有些痒痒,像胡七这种人,真要动手,那也不过是脏了他的手。
胡七看着她笑:“我这辈子就佩服两个人,一个是徐知观,另一个就是你,眼下看起来你似乎比徐知观还要再厉害一点,我站你这一边。”
吴画冬看着他的眸光一片冰冷,这个人渣!也不知道他哪里能脸把这种话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她看着他问:“听你这样说,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胡七摇头:“谢倒是不必了,就当是我报答你爷爷吧!”
吴画冬想过当初的事情,也想过要怎样才能从胡七的嘴里得到她想要的消息,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发生时,她又有些无言以对。
胡七这种人的行事实在是让人不知道要如何评价。
吴画冬问他:“你能上堂做证吗?”
胡七笑着问:“你如果有这个需要,我就可以上堂,只是我这么配合你了,你是不是到时候得帮我想个法子,让我死得痛快一些?”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做下的那些事情是死一百次都不够的,现在落在吴画冬的手里,估计是逃不掉了。
左右都要死,那他就想选自己喜欢的死活。
吴画冬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问他:“你哪来的脸跟我提这样的要求?”
胡七回答:“你想将为你的家人申冤,就需要我的帮助,我觉得我的要求并不算过份。”
吴画冬见他虽然一脸凶悍的样子,但是那双眼睛里却透着精光,这样的胡七,实在是让人不知道要如何评价。
或许真的就如他说的那样,他极懂得审时度势。
吴画冬的眉梢微挑:“好,我答应你,给你一个全尸。”
胡七皱眉:“我们刚说的是让我自己选死法!”
吴画冬看着他道:“就你做的事情,将你凌迟都不为过,给你全尸是我最大的让步,关于你的事情我也听过不少传闻,你逃跑的本领很高明,我冒不起这样的险。”
胡七哈哈一笑:“你也是个爽快的,这话说得让我有些飘飘然了,行吧,那就依你的吧,给我留个全尸。”
他手里有太多的人命,对于生死之反倒比一般人看得要透彻得多,此时跟吴画冬说起这些事情,他竟出奇的淡定和冷静。
吴画冬和文衡山从大牢里出来的时候吴画冬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她实在是没有想胡七竟是这样的一个人!
这个人无耻到了极致,却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坦荡,反倒让人不知道要拿他怎么办!
只是就胡七做下的事情,总归是不能让他再活下去了,他若还活着,死在他手里的亡魂只怕都不会安息!
文衡山看到她气鼓鼓的样子,温声安慰:“不必跟这种人渣置气,他能答应做证,我们的目的便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