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绽的脸色有些泛白,额头上也冒出可点点虚汗。邵韵宅实在是怕她出什么事,冲她点点头,“知道了……”
“皇后娘娘万福——”庆阳拖着长音,不情不愿地行礼,顺便白了一眼邵韵宅。邵韵宅懒得跟她计较,也不理她。
“听闻皇后娘娘给庆阳配人了?这么大的事为何不跟我商量?”她颇为不满,带着咄咄逼人之势。
拓拔绽的底气有些发虚,“本宫……没什么意思,如今你留在宫中也不是不行,只是本宫想多一人照顾你……毕竟旁人的闲言碎语还是刺耳,你年纪也不小了……”
不知哪句话惹了庆阳,她怒道:“行了!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用意!你就是看我不顺眼想赶我出去!”
“你怎么跟皇后娘娘说话的?你吼谁呢?是你九哥给你脸了让你在这儿撒野?”邵韵宅实在看不下去,上去怼了她几句。妈的,桓清不尊重拓拔绽跟着庆阳做妹妹的也不尊重嫂子。
庆阳一看邵韵宅竟敢骂她,掐着腰颇有干架到底之态。“你凭什么插嘴啊?!轮得到你多管闲事?!你如今是得意了忘了在春华观当姑子的日子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别给我说话这么冲,你的地位没有这么重;我论地位是你长辈,教训你几句也不是犯罪;你最好别给我蹬鼻子上脸,你如果执意这样就请上上保险。”就当今天圣母心爆发吧。邵韵宅走近她几步接着道:“你说你一天除了找事儿还会干啥?留在宫中接着扮演槽点担当?皇后娘娘那一句不是为你好,若是想赶你出去还需要理由,你要想背井离乡滚去和亲就尽管闹吧。”
“你!”庆阳根本谁说不过邵韵宅,她又气又急,“你,你欺负我!我去给九哥哥说去!”
“太好了!请——”邵韵宅做了个“请”的手势,“求求你快说,我迫不及待要被降罪了。”若是先帝在位,她可能还会害怕几分,但如今是祁祯睿在位,她就一点都不怕。
庆阳终于被气哭了,“你们俩合起伙来欺负我!就像上次打我一样,都是你们和起伙来的!”
拓拔绽艰难地起身道:“没谁想着欺负你,真的,过去了这么久……我是真的为你想罢了……”她实在是难受,邵韵宅连忙转身扶了她一把,“你没事吧……”
“你别以为你如今的心思我看不懂,你不就是想让我走吗?!你这个心肠真是歹毒,看不惯我就让我走——我要告诉九哥哥让九哥哥责罚你!”庆阳自顾自地说得痛快,邵韵宅吼道:“你先别说了——”
正说着,拓跋绽竟一个不稳,昏倒在地。
这可着实吓了邵韵宅一跳,“郡主你快去叫御医啊——”她搂着拓跋绽冲庆阳吼。庆阳也被吓愣了,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你愣什么啊——叫御医啊——来人啊——”邵韵宅冲外面大吼。庆阳喃喃道:“我,我……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说着她竟跑了。
但她跑出去的同时,宫女听到了邵韵宅的喊声,跑去叫了御医,其他的宫女帮着邵韵宅把拓跋绽搬到了床上。邵韵宅突然惊觉手臂上不知何时沾了一些血,她觉得不对,伸手一摸她的腿间,她更为焦急:“来人啊——叫御医——皇后娘娘恐是小产了——”
窗外的雪终于小了些。下得如盐粒一样的细。
栩宁宫内的火炉烧得很旺,毛珂和邵韵宅站在一旁看着御医把脉施针。毛珂低声问:“到底怎么回事啊?”
邵韵宅看了看四周每人看她俩,才附在毛珂耳畔低声道:“恐怕是她接连受了几个刺激,没控制住情绪,流产了。”
“怎么会这样……”毛珂惋惜道,“没想到这后宫里还真是不平静。”邵韵宅嗤之,“进了后宫基本事情也单纯了啊,怀孕得宠死孩子。不都是这样,在复杂一点的没有……”
正说着,门外通报道:“皇上驾到——”
邵韵宅和毛珂连忙站好。
祁祯睿匆匆进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朕方才在的时候不是好好的么?为何出去了一会儿就成这样了?皇后如何?”
御医跪下回道:“回禀皇上,娘娘方才太过激动,凤体难安,这刚怀了不久的孩子,就……”
祁祯睿听后,朝御医走了几步,“什么孩子?皇后怀有身孕是何时的事?”他的样子很是震惊。
“皇上……看娘娘的脉象和身子,孩子应该不到两月……”御医颤颤巍巍地生怕惹怒祈祯睿。祁祯睿转头,满面难掩失落地看向拓跋绽。
邵韵宅听到了拓跋绽低低的哭声,想她也是不好受。更何况方才是祁祯睿跟她争执才让她的情绪如此激动。她暗自叹了口气,“那个……皇上既然如此就别为难御医了,娘娘的身子重要啊。”她朝祁祯睿小心道,而后给御医试了个眼色,御医连忙说晚些会送汤药过来而后告退。祈祯睿未多言,一直盯着拓跋绽。
她过去跪在床边低声对拓跋绽道:“皇后娘娘别再哭了,保重身子要紧啊……孩子还会再有的,可身子坏了就很难调整好了……”
拓跋绽把头从床那边转过来,红肿的双眼更为可怜。“七嫂……其实我今日叫你来,不是想对你发脾气的……”
“别说了。”邵韵宅拿起衣袖擦擦她脸上的泪。
“七嫂,是我不对的……”她握住邵韵宅给她擦眼泪的手,“我算是看清了,其实七嫂本就没什么错,是我自己不对,我不该对七嫂产生怨恨,是我错了,我做了很多的错事,可能这就是我的报应……”如此的姿态,邵韵宅就算有怪她的地方,也怪不起来了。
她回握住拓跋绽的手,“唉……有些事情都过去了很久了,我都忘了。当年大家都小,不懂事,如今孩子都多大了,不提也罢。你好好休息,我撤了。”她压根就没恨过拓跋绽,看到祁祯睿打她,更恨不起来了。
祁祯睿上前道:“你为何不告诉朕你怀有身孕?”他心头是无法言喻的疼。
“就算臣妾告诉了皇上,皇上会信是自己的孩子么?这难道不正合皇上的意?”拓跋绽边流泪边道。她故意这么说,果然激怒了祁祯睿,“你说什么?这种话你怎么说得出?一有事情你什么都不给朕说,什么都不解释,让朕如何信你——”他冲着拓跋绽不自觉的声调又提高了起来。
邵韵宅起身挡在祁祯睿前面,“你他妈吼这么大声干什么嘛?!哎,你的态度能不能好一点哦?!娘娘不伤心不难受吗,你一句安慰没有,反而这一阵胡搅蛮缠唧唧歪歪没完没了,咋了,孩子没了你知道后悔了,刚在打人那个鳖孙是你请的替身?!”她嫌祁祯睿声音大,可她声音更大。
祁祯睿被她吼得一阵犯懵,“你,你大胆……”自从他登基后还无人敢对他这么说话。
“咋了,实话你还不让人说了?我那句说错了?”邵韵宅梗着脖子一副不怕死的样子。
她这样无疑是火上浇油,“你真是大胆,信不信我让你下一刻死无全尸?!”祁祯睿声音压低带着威严。躺在床上的拓跋绽艰难地支撑着身子,“别,皇上,求你……”毛珂很是着急却也不敢轻易开口。
“哈~”邵韵宅抱臂嘲讽一笑,“别误会,你敢杀我老娘没有任何怀疑,老娘也不是不怕死,但你也不是第一次认识我,我骂你也不是第一次;就算你杀了我,我该骂的还是要骂,该说还是要说,这理儿是谁的错还是要辩——”正说着祈祯睿气得忽然抬手,邵韵宅以为她要扇自己耳光连忙闭眼,谁知更快的是身后突然有人冒出把她拉开。
“皇上何必动这么大的肝火,皇后娘娘这种事情的确让人惋惜,但如今在怪谁是也无济于事;宅儿也不对,臣回去自然会教训她。还请皇上念在旧、情、饶过她一次。”祁祯樾挡在邵韵宅身前道。若是以前邵韵宅找事儿他还能说她年纪小来搪塞过去,只是就如方才邵韵宅说的,孩子都这么大了,无法再这么说了。那就让所有人知道他护犊子吧。
祁祯睿看祈祯樾如此淡然,气也消了一半。他近来越来越不冷静了,方才若不是祁祯樾,他定打了邵韵宅吧。“朕……朕没别的意思,也是心头着急惋惜……”不知该如何赔这个不是。
“哎,皇上乃天子,九五至尊,无需解释。是宅儿的错,她的性子被臣惯的越发坏了,臣回去定会好好责罚她的。”祁祯樾嘴上如此,手在下面还会和邵韵宅握在了一起。邵韵宅的侧脸靠在他的肩上,心里只是觉得拓跋绽可怜,若是祁祯樾敢打她,她定不会让他的狗命多苟延馋喘到下一章。正胡思乱想时,祁祯樾道:“那皇上,臣就带着内子先行告退了。”
“哎……”祁祯睿明显的欲言又止,祁祯樾就当没看到,拉着邵韵宅便自行离开了栩宁宫。
雪停了。
几人踏着积雪往宫外走。
“你咋来了。”邵韵宅挽着祁祯樾的胳膊问。“我想着你就被扣下了,以为你又犯了什么事,就急着赶来,没想到竟得知了皇后这档子事。”
邵韵宅才想起他们争吵的原因,“那个……嫣琉说过你和皇后在大奉乐宫有交情,是真的假的啊?那啥,我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就想知道你是不是被诬陷了?”
祁祯樾一听,仔细想了想,“哦,是在大奉乐宫我看到皇上出手打了她。觉得很可怜,便上前劝了几句。”
“娘娘,”毛珂突然插嘴道:“我才想起来我在栩宁宫外等娘娘时,看到了皇上带着嫣琉走了出来。这……嫣琉她……”
“对啊,是她。妈的,还是蝉联两届宫斗最佳出色选手啊。”邵韵宅白了一眼,“我真是没想到啊,她竟能让皇上把她留下。”
“没想到她竟然看到了我和皇后那次谈心,我都快忘了。”祁祯樾倒是不以为然。
邵韵宅放开他的手,“幸亏我不和她一个男人。”
“我看不上她。”祁祯樾说笑道。
从地上抓起一大把雪滚成雪球,“那为啥你就能看上我?”邵韵宅问。
“觊觎你的美貌。”
“砰——”一个雪球砸到了祈祯樾身上邵韵宅就跑。
“娘娘小心——”毛珂还未去拦,邵韵宅已经和一个宫女撞了个满怀。
“啊,sorry。”她正道歉,那宫女骂道:“谁啊,这么不长眼竟刚冲撞艳贵嫔——”
“罢了罢了。”步辇上的人道。
邵韵宅一抬头,竟是嫣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