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走出卧房时,祁祯樾坐在上坐扶额,小妾们六个坐在两旁,除了洛酒儿和葛芙其他都来了。
“哟,开什么茶话会开到我这儿了。”邵韵宅过去坐到了祈祯樾旁边。一旁站满了丫鬟,毛珂默默地退到了邵韵宅身旁。祁祯樾同她对视一眼,清了清嗓子,“我说没事了,大家就散了吧。”
许珺茹给了叶师窨一个眼神,叶师窨起身跪下道:“王爷,妾身说的话千真万确王爷不可不在意啊,王爷今日不舒服没上早朝,或许是跟这有关系……”
邵韵宅实在摸不着头脑,“你能不能把话说明了?”叶师窨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邵韵宅便又速速跪下,“娘娘的房间为何会有愉香花,这种花的香味催情作用甚强,但对人身的损害也大,从前朝就被禁了,妾身不敢妄言,但请娘娘为了王爷的身体着想,还是王爷为大。”她说罢,邵韵宅转头,才看到一旁桌子上放着的钧瓷六棱瓶里原本插着的野菊,不知何时被人换成了一束粉白的小花,它和野菊的大小无异,故而也不容易被人察觉。
这一下邵韵宅明白了昨日葛芙硬闯她卧房的用意。转头和毛珂对看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点点头。而后她一脸无辜地和祈祯樾对视了一眼,祁祯樾毫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昨日我——”邵韵宅刚开口说话,祁祯樾伸手制止她,对叶师窨接着道:“你说下去。”
叶师窨接着道:“妾身不知娘娘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但家父是御医堂的药剂师,绝不会弄错。还请王爷明察。”
祁祯樾意味深长地看了这帮小妾一圈。“珺茹怎么看?”他问道。许珺茹看了眼邵韵宅,上前跪下道:“回王爷,妾身觉得师窨妹妹没理由说谎害王爷;王爷今日也确感不适没去上朝,这些皆是有目共睹的。其他妾身不敢妄言置喙,但沾着王爷身子康健妾身就不得不重视起来了。”
“那照你这么说,王妃也吸了这花的气味,岂不是身子会坏了。何必这样自损八百呢。”祈祯樾问。邵韵宅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只是自己此时已经十分想撕了这帮娘们儿了。
又有一个小妾出来道:“娘娘若打算用此计定会有解药或者防身的法子……妾身有一句话不是当讲不当讲……”
“不当讲,你憋着吧。”邵韵宅抢道,她看这个小妾长得柳叶弯眉,薄唇寡淡,透着几分幽兰的气质。她自言自语道:“这是谁?”
祁祯樾对她道:“她叫水清萝。”
“妾身的丫鬟玲儿不止一次看到三王爷只身前来聆风馆,不知是何种目的,妾身从来不敢过问。”水清萝低头根本不敢看邵韵宅。毛珂站在邵韵宅身后一个白眼翻的眼疼。若不是这么多人在,邵韵宅一定把她溺死在门口的池塘里拿她的尸体喂鱼。妈的,她就算世界上只剩一个男人了也不会和祁祯央这个鳖孙在一起,更别说偷情这么刺激的事情怎么可能会给他任何姓名。
叶师窨求道:“恳请王爷明察——”
邵韵宅实在忍不住了,“别他妈给我加戏了行么,你们表演完了没?昨夜王爷和我根本没在聆风馆过夜,他今早就是嫌冷想多睡会儿,不想上朝——”
“咳咳——”祁祯樾重重的咳了两声,邵韵宅改口道:“不是,那啥,他就是当时身子不适,睡一觉什么都没有。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和王爷昨夜根本没有在这里睡,而且这瓶子里本就插着的是我带回来的野菊,是王爷全程参与,你们在玩嫁祸于人这个戏码之前能不能先把事情提前了解好?”她话音刚落,许珺茹便跪着走了两步一把抓住叶师窨给了她一耳光——
“你这个贱人竟敢去谋划着害王爷嫁祸给王妃娘娘——你好大的胆子啊——”她在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已经先发制人了。“幸亏你的谗言佞语没害到王妃娘娘,我饶不了你——来人——”
“许珺茹你——”叶师窨悔得肠子都青了,竟然会听信许珺茹,最后还要拉她出来挡刀。“王爷明鉴——这些都是——”她被这么摆了一道,身后的水清萝也慌了,往后退了好几步,生怕许珺茹看到她。
“你放肆——来人,把她拖出去乱混打死!”许珺茹喊着,外面进来了两个丫鬟拖着叶师窨。
“冤枉啊——王爷!王爷!是许侧妃指使我做的!是许侧妃!”叶师窨慌张地大喊,太过于惊慌以至于连哭都没来得及。
祁祯樾只是淡淡地喊了一声:“住手。”
拉叶师窨的人停止了动作。叶师窨挣出来往祁祯樾方向爬:“妾身说的都是真的啊,王爷,就是许侧妃教的妾身怎么说,命妾身去家父那儿要的愉香花,妾身若说一句假话天打雷劈——”
这种低劣的赌咒最是令人发火的关键,邵韵宅一直没多言,此事被披露在祈祯樾面前,那就轮不到她说话。
果然许珺茹绝不轻易低头,“说谎!你明明就是走投无路了再拖别人下水罢了!王爷明鉴!妾身与王爷相识多年绝对不会作出任何对王爷不利的事情啊!”
祁祯樾只是觉得吵,抬手示意他们都住口。“师窨的父亲……也是我的老相识了,跟三哥甚是交好,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你走吧。”
叶师窨结结巴巴道:“走,走?去哪儿?王爷让妾身往哪走?”
“回叶府去吧。”祈祯樾道。“晚些时候我把休书给你送去。”邵韵宅在一旁偷偷撇嘴,这个男人真的好无情啊。
叶师窨猛地摇头,“不,王爷,别赶妾身走——王爷妾身知道错了,妾身真的知道错了,妾身再也不敢编排王妃娘娘了——”
她哭得涕泗横流,跪下连连磕头。邵韵宅看了都觉得有些可怜,转头拉了拉祈祯樾衣袖,祁祯樾叹道:“为何总是把错了做过了才知道求饶?亡羊补牢终是为时过晚。你也并不是真的知道错了,你如此这般只是为了你自己罢了。来人,带她出去。”
毛珂给一旁聆风馆的小丫鬟试了个眼色,她们过去就要去拉叶师窨,她挣扎道:“妾身不服——妾身是受了许侧妃的指使,王爷也要严惩许侧妃!”
许珺茹一愣,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水清萝,水清萝反应很快,连忙跪着往前爬了几步,“王爷,王爷这些皆是叶师窨为了编排王妃娘娘将我们也哄骗进去做了她的共犯,我们都是冤枉的啊!”
剩下的小妾皆跪下向祈祯樾求饶,“王爷明鉴——”
邵韵宅一笑,实在是佩服许珺茹的手段,都握住了她们什么把柄啊,竟能如此的同仇敌忾。祁祯樾道:“你一直说是珺茹,可有什么证据?”
叶师窨愣住,而后大哭了起来。邵韵宅叹气,这个年代为啥没有监控录像录音笔啊!
祁祯樾不语,毛珂心领神会地让人把叶师窨拖了出去。
“珺茹和其余的人,扣这月俸禄,切记以后不要谨慎。清萝随意揣测王妃,犯不敬之罪,拖出去打十板子,诺梨来行刑,把她拖得远一点,别让王妃听到,吓到了王妃可不行。”祁祯樾都这么说了,邵韵宅也没法在说什么了。“反正也没损失啥,今日就散了吧。你们没事别来看我,谢谢合作。”这么一说,倒是惹得祈祯樾一笑。
其他的哪里敢说话,皆跪下行礼,依次退了出去。许珺茹彻底松了口气。毛珂也出去行刑时,顺便拿走了被偷梁换柱的愉香花。
见她们都走了,邵韵宅伸了个懒腰,“我才不信你看不出许珺茹呢,为啥就这么放过她了啊。”祁祯樾起身看向窗外的飞雪,“她在我身边久了……我也明白她的心。在这个景平王府中,很久很久只有我和她……我,我……”他不知该怎么说。“或许是我习惯了。”
邵韵宅轻轻走过去,从身后抱着他,他的手覆上邵韵宅的手,安抚地道“无事”。或许人生的先来后到,真的很重要。
鹅毛大雪让这个皇宫更加宏伟,似梦似幻间又添了几分不近人情的冰冷。
银白的宫中,邵韵宅穿着猩红披风,穿过被大学堆积的宫道,如一只误闯人间的仙子,带着不同的颜色气场,引得人不禁多看几人。
毛珂在她身后道:“娘娘别忘了一会儿看完德妃娘娘还要回栩宁宫的。”
“知道知道……真不知道她想是干啥,要了名牌去看完德妃娘娘还有什么话说啊?”
邵韵宅想了想,“她不能把我怎么样,你放心好了。”说话间两人走到了北苑。
把名牌递给看守,才放她们进去。
刚一进去,便看到北苑的不少妃子在搬发来的炭火去屋里取暖。
她连忙上去问一个老妇:“请问那个,德妃娘娘住哪个屋子?”
老妇打量了一下邵韵宅,指了一下后面。邵韵宅谢过老妇,正往后排的屋里去,不小心撞到了人。“啊,抱歉——”定睛一看,她不禁叹道:“真他妈的是冤家路窄啊。”
许非寒怀抱着炭火,恶狠狠地看着她,“谁说不是呢。”
“嗯呢,今天是世界垃圾日,别忘了忙完了把自己整进垃圾堆,拜~~”
她说完就拉着毛珂走了,这种碾压她的感觉真是爽极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许非寒实在是怒不可遏,放下手中的炭火,从地上拾起了一根还未劈的柴火棍,直直盯着邵韵宅的背影朝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