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韵宅还记得上高中的时候喜欢过一个男生。就是那种见不得天日的暗恋,他跟自己说一句话都会高兴一天的那种暗恋。后来那个男生和班花谈恋爱了。班花真的是全班最受欢迎的女生,但邵韵宅就是不喜欢她。再后来学习紧张起来,邵韵宅一心都在学习上,对那个男生的感情也淡了下来。只是偶尔从别人嘴里听到他还是会心头一紧,砰砰直跳。
“娘娘,咱们要不回去吧,王爷该着急了。”毛珂和邵韵宅并未回去接着看戏,坐在庙前的凭栏上看天。安定了一下砰砰直跳的心。“珂姐你知道最奇怪的地方是什么吗?就是我告诉自己不要再喜欢他了,可是和他有关,我还是控制不住。”
毛珂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或许你忘了,可心还记得。”
不知为何这番话让邵韵宅说的极为难受,她靠在毛珂肩上低声问:“为什么?”
毛珂仰头看着天过飞雁。“女之耽兮,不可脱也吧。”
“其实……他不是不喜欢我。”邵韵宅双手把玩着别在腰间的翠绿玉佩,“不然那日早就把我告发给皇上了。”想起来更为难过了。
毛珂扭头看了看庙中的神像,“命中注定,你又何必强求呢。”
“是啊……”正感叹时,一群要登台的戏子吵吵嚷嚷地从后面经过。
“怎么会让她跑了----快去把她捉回来----”
“班主,她没跑……”
“那人在哪儿?!皇上要听最后一出戏了----”被喊班主的人十分着急。
“她……死了……留下了封信,说绝不为昏君唱戏……”
这一下班主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邵韵宅和毛珂在一旁也听出了一二,大概是下一出唱戏的不愿登台给皇上唱,故自杀了。
“我靠,贞洁烈女。”邵韵宅感慨,被毛珂一巴掌拍到背上闭上了胡说八道的嘴。
班主彻底泄了气,“完了……这一下咱们一个都跑不了,都要杀头……”
邵韵宅忍不住好奇上去问道:“杀头?你们这个戏班子有多少人啊?”
班主抬头一看邵韵宅,他不认得王妃,以为邵韵宅是个妃子或是公主,连忙扣头道:“饶命啊……求求娘娘叫皇上饶我们一命……”
“不是--”邵韵宅先让毛珂扶他起来,“我问你啊,死的是谁?唱什么角儿的?”
“回娘娘,死的是我们这个班子里的花旦,且我们这个三百人的班子就这一个花旦唱的好,她也是个师父,教些小徒弟……”班主急得要哭。
毛珂也上前问道:“那就不能找个人替她的角儿么?”
“谁来替?今日就她来了,她倒是交了些徒弟只是今日都没来……若要去接她们来替唱还需近半个时辰……”其他人听班主这么一说,也是一通哭天喊地的求饶,听得邵韵宅头疼。
毛珂在邵韵宅身旁小声道:“娘娘,这可如何是好?救还不救?”邵韵宅“额”了一声,“当然----不救……”她也不知道怎么救啊,她求情皇上得听啊。“你要让我救,我让王爷帮着求情,你去让三哥帮着求情,然后接下来的场面是:戏班子让老娘求情,老娘求情的话王爷和你就会帮着求情,然后三哥就会求情,三哥和王爷一求情其他皇子也会跟着求情,其他皇子一跟着求情,他们的妃子就会跟着求情,他们一同跟着求情的话,他们的母妃也就是后宫嫔妃也会跟着求情,后宫嫔妃一跟着求情的话,她们的爹也就是朝中大臣们便会跟着求情……那好,请问你是皇上你会怎么做?”
“杀了你儆猴。”毛珂直接道。
邵韵宅拍拍手,“你看看你看看,这他妈不是找死吗----”
“娘娘救命啊……”一群人哭天喊地的挡了邵韵宅的路。
两人其实都有些心软。
邵韵宅看着他们老的老小的小……
“哎哎哎----操,算老娘倒霉管这个闲事儿----珂姐,你去给王爷说说……”邵韵宅趴到毛珂耳畔交代了几句。毛珂点点头,转身去找祁祯樾。
邵韵宅问班主,“这个……那啥,这时候去接人替角儿确定半个时辰能接来?”
班主虽不解她的意思,可还是点点头。“能。”
“我只能帮着拖半个时辰啊。”邵韵宅无奈白了一眼。
这厢毛珂悄悄给祁祯樾说明了情况,祁祯樾一惊,“有这种事儿?”
“娘娘想拖半个时辰,还请王爷帮忙。”毛珂道,她看了看台子,这出戏就快完了。
祁祯樾只是道了句:“真是多事。”便起身跑到皇上身边,在皇上耳畔耳语了几句,皇上略惊喜地看了他一眼。
“哦?宠儿真是有心了。真是和你一样有心。”
祁祯樾扯扯嘴角,实则心中没底。
待到戏唱完了,皇上起身道:“今日重阳佳节,为了给在座的各位尽兴,伏里和宠儿也要为大家助助兴。”
说罢,场下一片哗然。不知他们要干什么,更为诧异的是祁祯樾这种清冷孤僻的性格会抛头露面。连许非寒都一脸不知所云,祁祯樾如今变得她都快不认识了。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太后嫌恶地皱眉小声问皇后,皇后摇头,“真是不知廉耻,身为皇子皇妃,竟敢如此抛头露面。”
祁祯樾上了台子,毛珂搬来了一把瑶琴支好。
他四处望了望,也不见邵韵宅的身影,底下一群人眼巴巴地看着他。祁祯樾无奈,伸手拨弦。
顿时好似清泉从台上泄下,时急时缓,听的人不禁瞪大双眸。
突然邵韵宅身穿一件牙色水袖裙从后面跳出,裙边一只斑斓孔雀跟着她的舞步就要跃然而出;翩翩舞广袖,似鸟东海来,醉舞惊鸿起,白鹭与齐飞,她轻盈如凌波仙子,美若西子开颜,纤手翻转,足尖生莲;祁祯樾的琴声骤然一转,从高山流水到了江湖雨急,声声急促凝结,邵韵宅跟着琴声舞步飞快,广袖如飞,令人眼花缭乱;忽然琴声又是一转,悠扬大气荡气回肠,邵韵宅跟着也又是一变,祁祯樾忽然一阵失神,但手也没停。
她此时跳的是昨夜在仁和宫跳的舞,一步一生情,昨夜的月光,昨夜的深情,一寸一寸刻在心中。
琴声一声一声竟听出了甜腻与缠绵,不禁让人心情大好。邵韵宅忽然转头,朝祁祯樾伸了一下手,她目光深情,似藏着万种柔情,如一潭深水让人沉溺,脱不开身。瞬间茫茫天地之间,只有两人无言的交流。
琴声最终落音结束。邵韵宅微微喘息着看着祁祯樾,祁祯樾也眼眶湿润地看着她。
台下一群人看得目瞪口呆,仿佛被两人牵引着看了出动人心弦的西厢记。
直到皇上夸“好!”众人才赞不绝口。
邵韵宅退下后,祁祯樾也跟着退下了。
他一把拉住邵韵宅,眼眶红红道:“小祖宗,我不知……不知为何……我……”
“嘘------”邵韵宅安抚地搂住他,拍拍他的背,“没事,不想说话就别说……一切都会好的,一切你都会得到……”虽然老娘不知道这个逼又咋了,但还是安抚一下吧。
祁祯睿坐在椅子上似被人夺了魂魄一般,许久都还一动不动,待他缓过神来,竟觉得一股股的心痛从心底蔓延。
拓跋绽在一旁道:“看着七哥七嫂如此恩爱默契,是不是难受了?”
祁祯睿连忙转头看了看四周,没人听到。“你少胡说八道。”
“你既然敢想还怕别人说?”拓跋绽不甘示弱地回道。她或许是怀了孕,变得越来越敏感易怒。
“拓跋绽--”
“还想打我么?如今肚子里怀的是你的孩子,若不怕他有什么事你就打过来----”拓跋绽不受控制地低吼,祁祯睿看一旁已经有人侧目,怒道:“不跟你一般见识。”
拓跋绽转头看到邵韵宅已换下戏服同祁祯樾一同落座到了皇上身旁,皇上对着两人夸赞,她心里一股股的无名之火燃起。
此时戏又接着演了,最后一出了。
回去前班主偷偷跑来对邵韵宅千恩万谢,邵韵宅道:“那这怎么的也该给点东西吧?”
毛珂拍了她一下,“她说笑呢,班主快回去歇着吧。”
班主笑道:“娘娘若是不嫌弃,小的家里自酿了一些菊花酒……”
“回去拿,送到景平王府给管家。”邵韵宅一听有酒喝眼睛就直。
“是是是……”班主又一阵千恩万谢过才走。
毛珂都被邵韵宅弄笑了,“你呀……”
戳了戳她的头,正欲扶邵韵宅上马车时,庆阳竟突然从后面跑来道:“喂,你帮我劝劝你哥哥,别推了,立刻娶我过门。”
邵韵宅扭头看她依旧一副霸道的模样。“who?”她一脸不知所云地装不认识。
“本郡主你还不认识?!你还打过我呢----”庆阳气的大吼。
“idon''tknowher。”邵韵宅微笑着摇摇头。祁祯樾从马车里探出头,“这是怎么了?”
庆阳指着邵韵宅,“你给我等着!”说罢便走了。
邵韵宅上了马车,祁祯樾其实都听到了,“你方才在说什么?是装不认识庆阳么?”他捏捏邵韵宅的脸,“你是真不认得她么?”
“istilldon''tknowher。”邵韵宅笑着摇头。
祁祯樾被她惹得大笑不止。
前面的马车上,太后手中拿着一只桃花簪子问德妃,“这东西看着向宫里进贡的,到底是谁敢擅闯仁和宫?”
德妃一眼就认出这是邵韵宅昨日戴着的,当时邵韵宅还说过送给她,她给推了,邵韵宅便一直戴着。
“这……臣妾不知。”她垂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