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防侍卫例行巡逻时,竟听到被封多年的仁合宫有阵阵笛声传来,又瘆人极了。侍卫大着胆子叫来其他同伴要进去。
“等等——这可是太后封的禁地……”一个小侍卫犹豫道。
为首的管事道:“里面有人擅自闯入,进去捉拿是咱们的职责!走,进去。”
几人壮大胆子,推门进去。
查了一圈。空无一人。
“这儿不会真的闹鬼吧……”小侍卫有点发抖问。
“不可能!”有人发觉窗子是开的,窗棂上面的灰有脱落的迹象。
“有人进来……”此时有人呈给管事了一支桃花簪子。他不认得桃花上的珠子有多贵重,但金子还是认得的。
“看来……不是宫女进来的。还是先呈给皇后娘娘吧。”既然是后宫的事,就要由后宫之主来管。
从仁合宫跑出来的邵韵宅狼狈地躲在后花园,祁祯樾给她随意穿好了衣服,她把头发拿发钗绾了一下。
“给给给,衣服拿好,我再也不在皇宫瞎玩了。”邵韵宅让祁祯樾把七彩流仙衣收好,也懒得数自己到底戴了多少发饰,慌乱地往口袋里一装。“走走走,妈的真的烦死了,我再也不翻窗户了。”
祁祯樾也是心有余悸,幸好跑得快,不然又要惹出一堆说不清的麻烦事。
“这会儿宴会应该完了吧。”他也不在意皇上发现两人不见了会不会勃然大怒。
“快回去吧,我感觉这个衣服一斤灰呢,我上去可穿上了。”她无奈拉过祁祯樾的手。祁祯樾道:“而且你还系错了带子。”
“闭上你的骚嘴。”来这儿了这么久,她还是不是很会穿衣服。
两人为了避开巡防侍卫和宫女太监,决定从东宫绕到南门口,东宫自从祁祯睿搬进去后就不太有人敢从那儿过,故清冷人稀。正值秋末,花自凋零,叶落归根,邵韵宅正觉得没什么景致可看时,忽然看到一排翠绿松柏间开了一株芙蓉。芙蓉的花快落光了,孤零零的几朵在枝头翘首,月光下淡粉的花瓣显得孤寂了几分。
邵韵宅指了指芙蓉花道:“哇,竟然还没有落了。”
祁祯樾顺着她手的方向看去,问道:“你要么?”
“啊?你要上去给我摘么?”邵韵宅挠挠头,“这…”正犹豫着,祁祯樾放开她的手,跑到芙蓉树前,三两下跃上,“小祖宗,你想要哪朵?”
邵韵宅顿时哭笑不得,“你神经病,咋比糅儿还幼稚呢,下来啊——”
祁祯樾给她折了一枝芙蓉花丢下,邵韵宅跑过去捡起,看着他从树上跳下,满脸的童稚让邵韵宅跟着与他互看傻笑。
“快走快走…。”邵韵宅一跃上了祁祯樾的后背,祁祯樾背着她故意慢慢挪着步子,“我让你快走啊…”邵韵宅搂着他的脖子拿花轻打了一下他的侧脸。
这一下祁祯樾更是挪得龟步,“你怎么越来越重了?”
“好啊,那我从明日起绝食不吃饭了。”邵韵宅躺在他肩头去揪他耳朵。
“那可不行。”祁祯樾大笑。
两人经过东宫拐角处时,竟没想到祁祯睿和平隐带着一群太监宫女也要从拐角处经过,正好与之碰头。
几人瞬间愣住,不知该如何开口。
邵韵宅连忙从祁祯樾背上跳下,顺势躲到他身后。她此时衣冠不整,头发也是散着的,颇为尴尬。
祁祯樾先开口道:“九弟,看来这是结束了?辛苦九弟了。”
祁祯睿喝了两碗醒酒药才恢复清醒,看到如此情景,心中也猜到了一二。“七哥中途就走了,我还以为是七哥置气,回去了呢。”
“我并未放在心上。毕竟这种事常有,我若回回都放在心上这日子肯定过的短命。”祁祯樾回道。他这番话也说的毫不客气,祁祯睿轻蔑一笑道:“看来父王重视七哥之后,七哥说话都硬气了不少啊。”祁祯樾近来常常会回怼过去,不像之前一样任人欺负。邵韵宅在他身后也用气声贴住他道:“特别过瘾,怼死他不要紧。”
“无关父王,只是不想有些人太得寸进尺。对了——”祁祯樾话锋一转,“九弟这么晚了,还…拿着这么多东西是去请安么?”他留意到宫女太监手上捧着一些乌木盒子,红木盒子,像是礼盒。
祁祯睿一怔,吞吐道:“去看看母后…”
邵韵宅偷瞄着看了一眼,猜也不是看皇后,想是去请回拓跋绽吧。
“那告辞。”祁祯樾朝他拱了拱手,祁祯睿忽然走近他,他下意识地伸手护住身后,“九弟还有事么?”
祁祯睿看不到邵韵宅的,她被祁祯睿挡的严实,只能看到衣袖衣角。
“没事。”他带着平隐和一众宫人走了。
“呼呼呼…”邵韵宅在他身后松了口气。“太他妈倒霉了,今天出来没看黄历。”
祁祯樾只笑不语。
两人到了南门时,毛珂已在车上快等睡着了。
“珂姐,今天三哥怎么没来骚扰你啊。”邵韵宅上车时才想起今日竟没和祁祯央斗嘴。毛珂打了个哈欠道:“他今日走的早吧。”
“哎——”邵韵宅大惊失色,吓了祁祯樾一跳,“怎么了?怎么了?”
“哦哦哦…没事没事。”邵韵宅掏出玉佩。“我还以为丢了呢,这个可不能丢。”
祁祯樾从怀中掏出七彩流仙衣,“今后…。这个送你可好?”他试探着问道。邵韵宅拿过,“别了。放你这儿吧,什么时候想看跳舞了,我再穿上。”
“好。”祁祯樾把她的手攥入手心。
夜已深,起了层层薄雾,把圆月笼得更为朦胧。
祁祯睿到栩宁宫时,皇后正在安抚拓跋绽,“虽说本宫不知你和桓清到底是什么事,但本宫觉得既然是夫妻,那哪里有隔夜仇之说啊?”
拓跋绽冷冷道:“母后,太子殿下自有他的想法,儿臣不想干涉,但也不想回去。”
“太子殿下驾到——”
皇后一听,连忙打圆场道:“你看啊,桓清来请你了。”
拓跋绽依旧冷脸。
祁祯睿来了后,行过礼道:“崇崇,我来请你回去了。”他目光深沉,紧紧盯着拓跋绽。
“看看,这桓清也是知道孰重孰轻的。崇崇,跟他回去吧。”
话说,拓跋绽难得看他服软一次,瞬间觉得难得,也没那么气了。顺势给了他一节台阶下,“那怎么表明太子殿下的诚意呢?”
祁祯睿道:“我这不是怠慢了兄长么,我派人把一些东西送给兄长了,明日再在东宫好好招待兄长。”
皇后拉着拓跋绽道:“崇崇啊,本宫看桓清这诚意够了,你也不要置气了,跟他回去吧。”
拓跋绽一看皇后也给了她台阶下,顺势向祁祯睿伸出手,祁祯睿愣了一下,才握住。“太子妃殿下,请吧。”拓跋绽忍不住心头欢喜了一下。
回到东宫后,祁祯睿一直走在拓跋绽前面,也不在意她有没有跟上脚步,拓跋绽忍不住扳过他的身子,让他面对自己。
“怎么,这一会儿就变脸了?”她质问。
祁祯睿面若冰霜道:“你若下回再让我有失颜面,我会让你知道后果。”
“什么?”拓跋绽看他方才百般讨好的样子荡然无存。“我之前只是觉得你无情,如今竟没发现你如此虚伪。”
“那也不关你事。做好你自己的事,其他事你少来掺合。”祁祯睿说罢就要走。
“等等——”拓跋绽唤住他。“你真就觉得我一直什么都不知么?你再这么对我的话我也会让你难受。”
这回换祁祯睿质问她了,“你什么意思?”
“七嫂只是个王妃,我是个太子妃,在你们大瑞论品位我在她之上吧?”拓跋绽扬起下巴道。
祁祯睿走近她,“你想干什么?”他的眼神狠戾起来。
拓跋绽毫不畏惧地同他对视,“那我让她做什么她也要做吧?要罚她的话她也不敢还嘴吧?”她靠近祁祯睿道:“我从梁国嫁过来其他学不精,欺负人倒是手到擒来。”
“你敢——”祁祯睿怒喝,吓的一旁的宫人统统下跪。
拓跋绽狠狠瞪着他,“你再这么对着我吼一次你看我——”
“啪——”她话还未说完,祁祯睿一巴掌狠狠括到了她脸上,拓跋绽应声摔倒。
祁祯睿咬牙切齿道:“别再让我听到你说的这种话,否则这一掌都是轻的。”他说完,拓跋绽竟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祁祯睿看她不像是装的。平隐着急道:“太子殿下,这。这要请太医啊…”拓跋绽趴在地上,好似昏迷了一般。
祁祯睿一阵头疼,“那…别惊动其他人…”
次日清早,是重阳祭祖。
皇上带着太后众人一同去了皇陵上香跪拜,而后浩浩荡荡地到了城隍庙中看戏。
路上祁祯樾给邵韵宅头上插上一小簇茱萸,“今日感觉比其他日子好看一些…哦,我没说平日里不好看,只是今日特别好看。”
今日邵韵宅穿了件橘底祥云广袖裙,朵朵祥云泛着天蓝,她又梳了垂挂髻,头上只带了金色发饰,与身上的服饰呼应,此时晨光正映着她的红唇粉颊,她一双勾魂美眸满是灵动,她只是站在哪儿,便应了那句“六宫粉黛无颜色”。
邵韵宅偷偷吃了一路的米糕,她瞪了一眼祁祯樾,“你今天嘴这么甜又想干什么?你休想让我再和你野战,上次是最后一次。”
祁祯樾不顾旁人地哈哈大笑,惹得其他皇子侧目。
落座看戏后,祁祯樾向邵韵宅道:“这可是每年我最喜欢的时候了。每每这个时候,都是热闹的。”
“哎,听说你还有三天假期啊?”邵韵宅眼神亮亮地问他。
祁祯樾不解地问:“假期?”
“哦哦哦,就是那个不上朝,三天不上朝。”邵韵宅已经在计划去哪里玩了。
祁祯樾想了想道:“话虽如此,可父王叫我帮着批折子,咱们应该没发去远的地方…”
正说着忽然拓跋绽捂着嘴从后排众皇子面前跑过,后面一群宫女跟着跑过。
“靠?什么情况啊?”邵韵宅推了推还在往她头上插茱萸的祁祯樾,“别弄啦!一会儿我要是招虫了咱俩都是事儿。”
祁祯樾收手道:“要不你去看看?”他别人根本毫不在意。
邵韵宅起身,“那我去看看吧。”
她拉上毛嗑,小心地跟着从众人后面到了院子里。
一群宫人围着拓跋绽,拓跋绽干呕了几下,宫女连忙递上水。她侧脸有些浮肿,双目无神,看起来十分难受。
宫女关切道:“要不叫太医来吧?”
拓跋绽摇摇头道:“太医昨晚都说了,前两个月是正常害喜。”
毛珂知道邵韵宅肯定听到了,连忙道:“咱们回去吧——戏正演到精彩的时候呢。”
邵韵宅呆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