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还未大亮。
祁祯樾放开邵韵宅去上朝。邵韵宅愣了一刻,拉起毛珂道:“如此形式只能走一步险棋了。珂姐,拜托你了,救救他。”
毛珂果断道:“只要能救王爷,在所不辞。”
“三哥因伤不能上朝,咱们先去找三哥,然后进宫找德妃娘娘。”邵韵宅说着拉起毛珂便往外跑。若横竖都是个死,何不冒险一下。
跟祁祯央汇合后,邵韵宅边往宫中去,边对他和毛珂讲了自己的计划。
“三哥先去找德妃娘娘,静观其变。宫中也有个照应,我和珂姐去东宫,逼出虎符的下落。”
祁祯央一着急伤口就犯疼,他咬牙道:“你想怎么逼?我可不觉得硬逼这招对桓清管用。”
毛珂狠狠道:“你是没见娘娘的身手,以我和娘娘的联手,就算他再硬也能撬开他的嘴。”
“你们……你们可别乱来啊!”祁祯央越发担心起来,他一把拉住邵韵宅的手道:“要不你们快走吧,我送你们出京城,天大地大,肯定没人找得到你们。”
邵韵宅嗤之:“逃走是弱者的无奈。老娘是主角,凭什么对反派妥协。”说着马车进了宫门,祁祯央亮出了身牌,看守的禁军放他们进去。三人直奔栎阳宫,德妃被吓了一跳,邵韵宅让她屏退下人后表明来意,而后求德妃娘娘帮助她和毛珂进东宫。德妃想了想,命贴身丫鬟冰儿给她们找来了两件太监的衣服。
“就跟着送早膳的人进去就行。”德妃忧心忡忡道:“可万一被发现了……”
“丫头……”祁祯央本想说些什么,还是欲言又止。“诺梨,平安回来。”临了了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毛珂只是看了他一眼,未接话。
“若是被发现了,那就和德妃娘娘半点关系也没有。”邵韵宅换好太监的衣服,匆匆和毛珂先混到御膳房跟着往东宫端盘子。
“喂,那边的两个……怎么没见过你们啊?”御膳房管理的太监指着莫名混进来的两个人问。正不知怎么回话时,有人道:“哦,这两个是新来的,是我亲戚。”邵韵宅抬眼,是一位年老些的公公。
毛珂低声道:“是德妃娘娘身边的李公公。”邵韵宅按捺着紧张,跟着往东宫去。
平隐刚刚起床,在东宫的院子里练完功。天色已大亮,可东宫还是一片凉意。
“这里……真的很冷。”他自言自语道。走在长廊拐角处,忽然感到脖颈一寒。
“谁?!”他厉声喝问。这把刀再近一些就能刺穿他的咽喉。
毛珂在他身后低声道:“师兄最好把虎符交出来。”
“诺梨?”平隐大吃一惊。“你怎么进来的?”
“先别管这个。我不管你怎么从王府带出的虎符,快交出来。”毛珂的刀又逼近了几分。
平隐轻笑:“你我从小一同长大,你觉得我会怕死?”
“那你怕不拍她死?”邵韵宅穿着太监服,从暗处出来,前面站着穿着亵衣亵裤,还未梳妆的拓拔绽。
她手中的短刀隐于衣袖,抵在拓拔绽的腰上。“她死,你怕么?”
“你!”平隐大惊,拓拔绽则是不敢轻举妄动。
邵韵宅目光凌厉:“我数到三。”
“这样的话你也逃脱不了!”平隐着急道。
邵韵宅看他慌了,就达到目的了。“反正没有虎符我们谁也活不了。”
拓拔绽小声询问道:“是那日你们说的虎符么……”
“咱们谈谈。”平隐商量道,“七王妃先放开太子妃。”
“少他妈来这一套。拖时间这一招在老娘这儿没用。”邵韵宅按着拓跋绽的肩膀逼道:“一,二----”
“等等。”平隐冷汗快要下来了,此时祁祯睿上朝还未回来,此种危急他无法应对。
毛珂改为把刀抵在他的腰间。“师兄,我竟没想到你也有不顾同门情面的时候。”
“不……”平隐否认道,“太子说了,你和七王妃不会有事。”
“住口。”邵韵宅打断他,“虎符在哪儿?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啊……”拓跋绽呻吟一声,她能感觉到刀尖抵到了皮肉里。
“在太子的卧房!”平隐放弃周旋。
正好此时东宫的侍卫们巡逻过来,“太子妃殿下,平隐,这么早啊。”
平隐硬着头皮道:“是啊。”他努力想引起他们的注意,可惜毛珂在他身后小声道:“别轻举妄动。”
无奈,平隐带着邵韵宅和毛珂到了祁祯央的卧房,因挟持了他和拓跋绽,所以一路十分顺利。卧房不大,但房间套房间,七拐八拐磨人耐心。
邵韵宅问拓跋绽:“为何你不跟他住在一块?”她方才是摸到了拓跋绽的卧房,直接把拓跋绽劫持出来的。拓跋绽还未回话,平隐伸手在祁祯睿的书桌地下摸来摸去,摸出了一个明黄囊包。“喏。”他递给毛珂。毛珂根本不接,“真的到底在哪儿?”她质问。
“什么?”平隐装傻。邵韵宅很快反应过来了毛珂的意思,抓着拓跋绽就是不放。
毛珂又把刀抵在了他的咽喉,“我认识了你十几年,你会这么容易把东西交出来?只是在找让我松懈的机会,好反击罢了。打开。”平隐手一抖,看毛珂根本不让步,他刚要打开囊袋,眼中忽然一狠,扔出囊袋就砸中了一旁的花瓶!花瓶碎了,惊动了侍卫。
毛珂一惊,平隐逮住机会,顺势就扣着毛珂的手腕一掰,邵韵宅一看不妙,掐住拓跋绽的脖子扔出手中的飞刀,朝他刺去。平隐侧身闪过,顺势拿着刀接着和毛珂过招,侍卫杂乱的脚步已到了门外。邵韵宅大怒,一掌拍开拓跋绽,拓跋绽闷哼一声摔倒在地,而后邵韵宅冲到平隐身后趁其不备一个锁喉,毛珂伸手点了他的穴位。
“谁在里面?!”侍卫质问。
“是我……”门内传出了拓跋绽的声音。
“太子妃殿下?”
“没事没事,我不小心打碎了个花瓶,叫丫鬟来弄就行。”
侍卫一听是拓跋绽,也不好进去,只好离开。
待他们走后,邵韵宅警惕又疑惑地看了眼拓跋绽。“为何帮我?”她此时还是心有余悸,拓跋绽从地上起来道:“这也是帮我自己。”她很聪明,听得出来了一二,若是祁祯睿弄死了祁祯樾,他肯定会放过邵韵宅,那到时她就有危机了。
“虎符在哪儿?你知道么?”邵韵宅问。
平隐此时被点了穴,躺在地上睡得不省人事。拓跋绽低头看了看她,“貌似……在正堂。”她说完,毛珂问道:“会解穴么?”
“会。”拓跋绽点点头。“等到晌午时再解开。”毛珂说罢转身就往正堂跑。
邵韵宅跟着也要去,拓跋绽唤住邵韵宅,“七嫂。”
“别了。”邵韵宅毫不客气道:“身边没人就别委屈自己叫得这么亲热了,我不喜欢你。这次算我欠你人情,今后定会还你。”
拓跋绽点点头,“好。虎符应该是在太子的座椅下面。”
“谢谢。”邵韵宅飞快往正堂去。到了门口,竟看到毛珂扭断了看守正堂侍卫的脖子。
“我靠……珂姐你先把尸体处理了啊……”她转身往座椅下面摸,毛珂把两具尸体塞入正堂的柜子中,看到邵韵宅正在座椅上摸,“等等----”她拦下邵韵宅。
“啊?”邵韵宅不解。毛珂把坐垫掀开,“这是道机关,是我当年还在帮派时候经常设的机关。”她对着座椅的椅面敲了敲,果然是空的。她敲了三下而后在椅面变换位置敲了七下,座椅竟开了。里面果然放着虎符。
“靠……快拿走啊……”邵韵宅就要拿,毛珂又拦住她。“等等----没这么容易----”她说罢,手飞速拿出虎符,邵韵宅简直没有看清,电光火石间她有把方才平隐给她的囊包放入,一气呵成。
“若是没有东西的话,就会牵动其他机关。从而触动整个屋子的机关。”邵韵宅恍然大悟,“我靠,你太牛逼了……”她伸手给毛珂擦了擦汗。
“那快撤。”邵韵宅她们前脚刚走,祁祯樾便和祁祯睿回了东宫。
邵韵宅和毛珂刚回栎阳宫,德妃慌张道:“大事不好了,伏里被传唤道龙筵宫了。”
这一下犹如霹雳般打得邵韵宅头疼,“操……”
祁祯央道:“别急,我请安,顺便偷偷给他送过去。你们拿到的虎符是真的么?”
邵韵宅灵光一闪,“对……德妃娘娘,让我混进龙筵宫吧。”
德妃一惊,“什么?”祁祯央和毛珂面面相觑。
“可以,你让李公公帮我。”邵韵宅把帽子往下戴戴,“求娘娘把皇上先支出来,什么办法都行。”她恳求道,“娘娘这步太关键了。”
“怎么支出来?”德妃犯难。祁祯央想到了一步险招,“娘娘,今日还未和皇后娘娘请安吧?”
德妃点头。
祁祯央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包药粉。“想她这个时候还在睡。这个,放入她的香炉中,她会心神不宁。皇后怕什么,娘娘就说什么。”
德妃眼神一亮,拿过药粉。“知道了。这个好办。”
邵韵宅跟着李公公的安排往龙筵宫去,德妃去首饰盒中取了一副珍珠耳坠。这是她当年趁人不备从臻昭仪身上拿的,本是想留个念想,如今也算是派上了用场。
“你俩好大的胆子啊。”祁祯睿在邵韵宅身后道。
祁祯樾回头,把邵韵宅拉到身后。“你说什么?”
祁祯睿并不理他。“扮成太监,直闯东宫,杀人盗符,欺君瞒上,宠儿,我怎么就没不知你有这么大的胆子。”
“我也不知你有这么狠的手段。”邵韵宅毫不留情回怼,“桓清,既然你要赶尽杀绝,我连自救都不行么?”
祁祯睿温怒道:“若是我去禀报父王,信不信你们景平王府一夜间就会变成一座空府。”
“信。”邵韵宅在祁祯樾身后道。但他不会这么做。他当时都看到邵韵宅了,也没有让皇上抓他。
“桓清,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都是自私的罢了。谁有比谁高贵呢?”祁祯樾说罢,拉着邵韵宅速速地离开了。
邵韵宅断断续续地把气呼出。她今日就是在赌。赌祁祯睿到底对她是不是真心。如今看来……她觉得心中一阵一阵的抽疼。
“怎么了?”祁祯樾握着她的手,“怎么这么凉?”
邵韵宅努力把哭意忍下。“想快些回去。”
“好。”祁祯樾拉着她加快了步伐。
祁祯睿看着两人的身影远去。
抬头看了看天。
“疼。”祁祯睿苦笑地指了指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