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蓉被李雪娇一下子抓得有点痛,缩了缩手这才介绍:“这个是你婶婶家收养的闺女,叫妙妙。”
听见她话里头特意点出收养两个字,王秀琴王秀琴白了她一眼:“福蓉你咋那么会说话呢?不会说话嘴闭上行不?这是我亲闺女!”
哪有当着孩子面这么说话的?
老苗家老二不在了,平常家里头都是向着王秀琴多些,老三以前跟二哥关系也好。李福蓉吃着王秀琴这一句,不敢继续跟她吵。她气闷又理亏,手上拉了拉侄女,却发现侄女原地站着不动。
李雪娇正防备地看着对面漂亮的妙妙。
她前世也活了三十多岁,又嫁了个有钱老头,什么样漂亮小姑娘没见过?连小模特都见过不少。可是现在带着挑剔的心思打量了一会儿,竟然连一点毛病都挑剔不出来。
一定要挑剔的话,也只能说妙妙的发型太难看了,像是被人随便用剪刀剪的似的。
王秀琴瞧着这小姑娘微皱着眉头看妙妙,心里就有点不喜欢。不过,她也没想太多,只当这小姑娘是嫉妒妙妙的漂亮,伸手把妙妙拉到一边。
“行了,赶紧进屋吧,不还得拾掇拾掇么?”
李福蓉拉着李雪娇进了屋,有点不满平时小大人似的侄女竟然没帮着自己说话:“来吧,把你书包先放下,衣服我给你搁炕柜里头。”
李雪娇听出来姑姑的语气有点不太开心,赶紧过去撒娇:“姑姑,刚刚的那个婶婶怎么那么凶呀,对你说话也太没礼貌了。”
“她是我嫂子,我能怎么着?”李福蓉还没顺气,跟李雪娇说话也冲得很。
李雪娇在心里头早骂上了,她这个姑姑色厉内荏的,跟王秀琴不敢撒泼,把气往她身上撒。不过,她还惦记着今天看见的妙妙,赶紧又哄了李福蓉几句,这才开口问。
“婶婶,那个妙妙真的是收养的吗?”
提到妙妙,李福蓉一肚子牢骚:“家里头穷成什么样了,还非得留下她,才来不到俩月,整得人人都稀罕她,我看倒像是给这家人都下了药似的!”
听到这,李雪娇越发有点怀疑,难道这个妙妙也是从外头穿进书里头的?不然为什么这本书里面没有她,老苗家这么穷还会留下她?
她决定好好观察一下,要是真的,说什么也得想办法把她挤出去。
李雪娇心里头转着坏心思,妙妙在隔壁连打了两个喷嚏,她有点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为什么耳朵突然有点热呢?
王秀琴听见她打喷嚏,赶紧过来摸了摸妙妙的手脚,又用额头贴着她的额头测了测温度。
“是不是今天玩得满脑袋汗吹着了?”她再三确认了妙妙没发热,只当她是着凉了,“怎么还突然打了俩喷嚏呢?要不明儿搁家待着吧。”
“不要不要,”妙妙站在炕沿上,伸手去搂王秀琴的脖子,“妈妈我鼻子痒,没有着凉,我能去姥姥家的。”
自打来到老苗家,妙妙就能吃饱饭了,头发也养得黑了一些、有光泽了一些。这会儿乌压压的头发柔顺地贴在她的脸上,更显得一张小脸只有巴掌大小。黑漆漆的大眼睛因为刚刚打了两个喷嚏有了一点水雾,叫她这么可怜巴巴地看着,饶是铁石心肠也受不住。
“行行行,去姥姥家,”王秀琴高兴地搂着小闺女,“等会儿先给你剪个头发,明天咱们漂漂亮亮地去姥姥家!”
听着小闺女跟自己撒娇,王秀琴这心里头别提多甜了。到底会撒娇才是个小棉袄不是?这孩子刚到家的时候,天天木愣愣的一味懂事,看着倒是心疼更多一些。
好在到底还是个小孩子,一家都爱护她,这孩子转眼就有个真正小孩子的样子了。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几天连带着驰驰也乖了不少似的。过去一周总有一两次的时候,驰驰会因为吓着了或者愿望没得到满足大吵大嚷,可是最近这样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她儿子有自闭症,丈夫又为着给孩子多赚点钱失踪了,这日子本来苦得跟那黄连似的,却突然叫她隐约尝着了些甜头。
妙妙看着妈妈突然不说话了,松开自己搂紧妈妈脖子的手:“妈妈,是不是饿了?”
她还小,不懂这世上有百样苦,只知道饿肚子和冷风吹是世界上最难过的事情。这会儿屋子里头暖烘烘的,妈妈肯定不是因为冷了才突然不说话的。
妙妙的新棉袄外头套着奶奶给做的围兜,棉袄不好拆洗,穿着围兜能省不少事儿。围兜上还有个小口袋,妙妙珍惜地把今天小姑姑给她的柿饼藏在里面。
她把柿饼掏出来,把香甜扑鼻的柿饼往妈妈嘴里塞:“妈妈,吃柿饼!”
就是等闲小孩子,肯把难得的好吃的分享出来,就已经是乖得不得了的。更何况好几年都只能吃苞米面和土豆白菜的妙妙呢?
王秀琴叫这小闺女哄得差点把眼泪掉出来,拿牙在柿饼上轻轻咬下来一点点:“妈吃了,妙妙自己吃吧。”
妙妙又转过身去递柿饼给驰驰,王秀琴想拦着,手上却慢了一拍。
不知怎地,过了晚上饭,苗星驰就不喜欢再吃东西。老苗家穷,连电视机也没有,苗星驰就自己坐在炕上敲手指,他敲手指的时候可不能打断他,不然他就会大发脾气:摔东西、大哭、大叫,有可能一个晚上都哄不好。
怕这次驰驰也发脾气,王秀琴已经做好准备把妙妙从驰驰身边抱走了!她是希望这俩孩子好好相处的,万一吓着妙妙可怎么办呢?
“妙妙啊,不用给你小哥……”
她说着话靠过去,准备把妙妙抱起来,也准备接下来再安抚儿子一个晚上。
可是,叫她吃惊的事情发生了:苗星驰一点反应也没有地接过了妙妙的柿饼,一口一口地吃起来了。他不像是别的孩子那么表情丰富,能吃得很快,就说明是觉得很好吃了。
王秀琴有点惊讶。
“咋我跟他说话他发脾气,你给他柿饼,他就吃了呢?”
肯定不是因为人的不同,她可是驰驰的亲妈啊!
王秀琴的这句话有点复杂,妙妙眨了眨眼睛,在心里头回味了一下,这才想明白妈妈问的是什么。
“因为我刚刚是等哥哥完了才给他的呀!”
虽然现在已经能说一些长句子了,但是妙妙的词汇量还是很小,毕竟她在刘老六家被关起来的那几年里,几乎可以说得上是空白。
她也看过晚上妈妈说话的时候驰驰哥哥发脾气,所以想了想,她一下就知道妈妈在问什么了!
看着王秀琴没太听懂,妙妙在炕上站起来,连说带比划地讲给王秀琴听:“妈妈你看哥哥的手指,就……就和那个黄雀是一样的!等他弄完了,再跟他说话,就不打扰哥哥!哥哥就不喊!”
隔壁的老张家养了两只黄雀,都是秋天抓的。黄雀的嗓子粗,声音也不够婉转,会唱歌,只不过唱来唱去都是那么一首曲子。
小姑姑给的柿饼是在学校里同学分给她的,一共两个,都小小的。苗星驰几口下去,柿饼就吃完了,他又开始坐在那里弹动着手指。
这回,王秀琴眼睛眨也不眨地紧紧盯着儿子的手指头,跟着他的动作,在木头的炕沿上敲打着。
“邦邦邦邦邦——邦邦——”
“邦邦邦邦邦——邦邦——”
她跟着儿子整整敲了五遍,五遍下来,每一次的节奏都是一样的!
“邦邦邦邦邦——邦邦——”
跟隔壁那两只粗着嗓子反复唱一支歌的黄雀的节奏一模一样!
王秀琴突然就哭了……
她不敢去抓儿子,一把把妙妙揽进怀里头,搂着她没命地哭,像是要把这些日子里头的憋屈都哭出来一样!
她不敢期待儿子还能变成正常人,可是只要他不是傻子,看着些希望,她觉着这日子仿佛看着了点光!
驰驰不是傻子瞎敲!他是在学那鸟叫呢!他学得比谁都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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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时候家里头养过黄雀,很聪明的鸟,据说老北京可以训练这种鸟玩迷宫、空中接脸谱。
作者家里那两只没得到过训练,但是也会学燕子叫。只不过嗓子粗,燕子最后是一个高音,它们只能硬生生喊破音……
晚上会有加更,但是时间不一定~大家也可以明天中午一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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