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忆醒来的时候,床的另一侧唯有被整齐折叠,规规矩矩放置于床尾的簇新棉被。她抬手揉了揉因为熬夜而酸痛难忍的眼睛,随手一摸旁边的位置:竟然是冷的。
她吓得瞬间睡意全无,连拖鞋也来不及穿,光着脚一把拉开了卧室的门把手,哑着嗓子在空旷的室内大喊着:“明明?王明明?人呢?!”
她急慌慌地绕了一整圈,除了她自己,屋内并无第二人存在的痕迹。
顾思忆心里有点慌,王明明苦笑着拭去眼角那一滴泪的情景,仿佛还历历在目。偏偏此刻,她又忘了调成静音的手机,很不合时宜地滴了一声。那是收到最新短消息的提示音。
她以为是王明明不告而别发来的迟来的解释,点看看后,却大失所望。只是一条广告而已。
“她到底去哪儿了?这么大了还让人不省心,气死人了!”顾思忆坐在床沿上喘着粗气,对着白墙自言自语道。
她又强迫自己冷静了一下,心道:“又或许,只是出去买菜了……比如,想给我个惊喜,做个早餐什么的,兴许一会儿就回来了?”
这么想着,她的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划过了对面写字台上放着的闹钟。闹钟不偏不倚地指向了1点半。
“……惊喜屁……都这个点了,吃个毛线早餐,肯定是想不开又跑到哪里痛哭去了!”
顾思忆正在茫然无措,弱鸡的电话就打来了。熟悉的英文铃声只响了一声,歌手蓄力真要爆发式地开口脆,就被手机的主人急急地接起:
“喂弱鸡,明明有没有回去?我一醒来,就发现人不见了。被睡完就跑,我也是第一次经历,说实话真的好刺激……”
对面的弱鸡从她的只言片语中迅速提炼出重点:“你是说,明明现在不在你这里,她跑了?不知所踪?”
顾思忆正在急吼吼地换衣服,打算出去找人,她歪着脖子用脸和一边肩膀夹着手机,声音模糊道:“手机我刚才打是关机状态。如果她没回你那里,有可能去哪儿?”
弱鸡恍然大悟道:“兴许,她回家了?”
顾思忆纳闷道:“你们不是从前几天开始一起住了么。她回没回家,你不知道?你现在在哪儿呢?”
电话那头的弱鸡吸了吸鼻子,道:“我从昨天下午开始,就……一直在你家楼下啊……”
顾思忆啐了一口,慌慌忙忙地简单梳洗了一下,套上衣服换了鞋子就往楼下奔。
弱鸡果然缩着脑袋,裹了一个灰扑扑的大衣,真坐在楼下花坛边的躺椅上吸鼻涕。
“你从昨天就站在我家楼下,冻了一晚上?”顾思忆惊讶道。
弱鸡别开脸,对着空地打了一个响亮喷嚏后,吸着鼻涕点了点头。
“你就这么守着,还能把一个大活人看丢了?王明明出来的时候,你没逮到?”顾思忆纳闷道。
“没,没有啊。我一夜都没合眼。晚上太冷了,就让张叔把家里闲着的那辆车开了过来,我在车里也紧盯着大门口,出来的都是遛弯买菜的老头老太太。八点以后才陆续有年轻的上班族。你确定,你家只有这一个大门吗?”弱鸡低头用面巾纸擤了一把鼻涕,红着眼眶问道。
“有两个大门。背面还有一个,不过不常用。估计是她真的在躲你……”顾思忆盯着大门,若有所思道。
“那她究竟去了哪里?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玩失踪……我能接受一切结果的,只要是她的希望……”弱鸡熬了一宿,不仅眼眶红红,眼白的部分,也布满了红红粉粉的血丝,仿佛一晚上憔悴了很多。
顾思忆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先去她家看看,或许只是心情不好,正蒙着被子生气呢。”
王明明确实曾回过一趟家,只不过,时间要明显早于下午1点半,恰好与迟来的顾思忆和弱鸡完美错过。
“看样子,她是回来收拾行李的。除了身份证和护照,还少了什么东西?”顾思忆看着乱糟糟,堆满了衣物和杂物的客厅,一阵心惊。
弱鸡在鞋柜换了拖鞋,出入了几次王明明的房间后,确认道:“还少了一些衣物。大多数是夏天的。厚外套只少了一件,是可以团成很小的一件超薄羽绒服。还少了比较多的常用药。家里的现金没有动。”
顾思忆一屁股坐在叠满了衣服的沙发上,揉了揉下巴道:“看来她打算出国。如果只是国内,不会特地拿走护照,也没有拿家里的现金。
“去的地方应该很热,她只拿了夏天的衣物。带了很多常用药,更加确定去的地方不是国内,也不是发达国家……去她的房间搜搜,看看还有什么线索。”
弱鸡纠结了一瞬,但在顾思忆的淫威下,还是闷声地带路了。
王明明的房间与堪比遭了贼的客厅,只稍微好一点点。衣柜的大门和里面的抽屉半敞着,露出被翻得乱糟糟的内里。
床上也堆满了杂物,有书也有生活用品,似乎是历经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逃荒。
顾思忆懒得动手,指挥着弱鸡把被抽出来的衣物,一点点地叠好,并放回原处。
王明明的房子,从装修初期到协助通风、进家具,到后来的搬家入住,都是弱鸡亲手操办的。
他虽然正式住进来的时间并不长,但对于王明明家的格局布置,甚至日常衣物的摆放,十分熟络。几乎不用顾思忆多废话,就快速有序地收拾了个彻底。
各种物品分门别类,很快被码放回原来的位置。各种物品归位后的房间,看起来清爽了不少。
顾思忆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指手画脚道:“现在再次清点一下,家里还少了什么东西。”
弱鸡点了点头,从客厅开始,厕所、厨房,最后检查到了王明明的卧室。
“还少了一些常用的洗漱护肤用品。嗯,还少了一瓶高倍防晒霜,一顶草帽,一块暗红色的长围巾。卧室的书架上,少了一本她常看的书。”
顾思忆惊讶于弱鸡对于王明明家中了若指掌的把控感。心道,能被这么执着且细心到恐怖的男人看上,不知是福是祸。她默默为的她在心中点了根蜡烛,只希望这场莫名其妙地纷争赶紧过去,她这个炮灰路人也好乖乖回家睡回笼觉。
被带走的那本书,是本最近刚出版不久,还算热门的游记。弱鸡凭借着高超的记忆,愣是拽着顾思忆在新华书店几百本同类旅游书记中,给找了出来。
那是一本新晋畅销女作家写的印度游记,扉页上潇潇洒洒写着几个手写大字:带着生活中所有的问题,我逃离了生活。
没有预期在旅途中将所有问题解决;而旅行结束时,我已什么都不问,问题的答案是问题本身的瓦解。
“难道……王明明她,带着这本书,去印度了?!”顾思忆和弱鸡异口同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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