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李老板的那点小心思，很快就无人问津，成为冷历史了。游戏团队继续陷入夜以继夜的高强度运转中。
    唯一悠闲的，反而是业务早已步入正轨，无需过多人力介入的商业变现和公关部门。
    “明明，听说你最近悠闲得很。守着全公司最赚钱的部门，不上班也能日入斗金。啊，听说想进你们部门的人，走后门托关系，都找到李总那边了。”
    孙美玲守着总监的独立办公室不用，非特欠地跑到王明明所在的隔断办公位，拉着椅子非要跟她谈心聊天，美名其曰“多沟通，推进项目高速向前发展”。
    王明明按了ppt工具上的保存键，这才转过脸去她。
    “姐，咱们都是一个项目组的，明人不说暗话。我这边看着风光无限，但是考核要求你也知道。其他组的考核多是工作量相关的，就连您这边，也是考核公关稿件的发布数量和曝光力度。
    “说实在一点，只要有人有钱有经验，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我这边，考核的可是毛利率的增长幅度。也就是说，不仅要每月为公司赚钱，还要每一个月，都比上一个月，赚更多的钱。”
    孙美玲根本不知道商业变现部考核标准的详情，闻言猛地一愣。
    职场上的行规，老油条都知道。
    哪个部门只花钱不赚钱，等着公司养，那就基本没什么话语权。小白脸货色的部门，都是看老板心情好坏赏饭吃，在公司里的地位可想而知。
    但要是哪个部门承担了公司主要的营收来源，尤其是低耗高收入的盈利模式，那基本总监和主管的权利滔天。
    部门的人跟股东和创始人平起平坐，吃饭搓麻喝酒都是小事儿。说不准老板们还要争着伺候好公司的财神爷，避免掌握着公司命脉的负责人生外心，被竞争对手挖跑了。
    王明明这几年的变化，作为朝夕相处的同级同事，孙美玲是看在眼里的。
    与公司初始创业阶段，公司高强度工作量压迫下的邋遢不同。恢复了正常作息的王明明，早已不是那个戴着眼镜，顶着油头，穿着休闲款体恤衫，抱着泡面桶，一头扎在产品、技术、美工堆里，片刻不见人的黄毛丫头。
    她似乎瘦了许多，五官也因此变得更加精致显眼。她的眼睛是最深色号的那种漆黑。
    这种眼球的颜色在中国人中尤其普遍，不太容易印象深刻。偏偏她的眼睛内，总是晃着好像缺了一口苹果形状的光泽。远远望去，像是宛若深潭池水中，飘荡其上的一朵桃花瓣，令人一望倾心。
    光是一双眼睛，就足以让大多数第一次见面的人萌生好感，更可况作为朝夕相处，利益与共的同事？
    孙美玲感慨着老板李峰月这次栽得并不冤枉。
    但转眼，又想起了最近忙着满世界跑，明着是作为股东帮忙公司开发海外业务刻不容缓，背地里是个明眼人都清楚，天天围着王明明转的林股东，肯定又是托关系摸门路地帮忙自家女神开拓商业疆域去了。
    二男争一女的狗血桥段孙美玲看过不少，但还是第一次看得这么平淡和窝心的。
    也不知这个王明明的心是什么做的，面对风情各异，都不差钱的两位追求者，愣是不动凡心。宁可吃自己带来的生菜，也不接受任何一位的午餐、晚餐邀请。
    林股东一看就是追她追出经验技巧和境界的。一次邀约失败后，第二天也厚颜无耻地开始带饭，吃饭的时候总以各种难以启齿的理由，跟王明明挤在一起吃饭，凭空又多了几分亲密。
    反观自己家的李老板，就弱势很多。他的岁数和职位放在哪里，不能学林股东那套小孩子的办法。于是每次吃饭看他都是铁青着脸，似乎是因为约饭被拒，生出了点应激反应。
    但老板毕竟是老板，总能急中生智，浴火重生。
    李峰月对王明明的进攻，是从每周一次的核心项目组例会，改为两次开始的。这次的例会后，李总又别出心裁地创立了组员定期约谈制度。
    面上说是为了给每一个部门的负责人，更多与高层深入交流的机会。但有幸窥得天机的孙美玲，扎眼的功夫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要约王明明其实真的不难，只要是跟工作和赚钱相关的话题，她都不会拒绝。
    久而久之，王明明的各种外号由此而生。传播范围较广，使用频率较高的，就是经由孙美玲的嘴开光加持过的‘被利益俘虏的明明’。
    “被利益俘虏的明明”不仅在孙美玲眼中是个有点怪异的姑娘，在外人眼中，也是个另类。商圈内不爱美人只爱江山的人不多。况且还是两位身份不俗，捞到怀里肯定是一大助力的美人，就更难拒绝。
    但被利益俘虏的明明就是这样肆意人生的独行侠。说不能接受两位的心意，就真的既不接受，也不暧昧。规规矩矩的给李老板打工，堂堂正正的跟林股东做挚友。
    原本凑来想看热闹的人无趣而归。看似回归平静的三人，内心究竟是怎么想的，外人也实在窥探不到。反而是作为局内人的孙美玲，倒是心知肚明。
    “李老板和林股东，都对你念念不忘的。估计你要真不在二人中选择一个，他俩都得崩溃出家。”
    王明明自觉有点跟不上孙美玲的思路。明明上一句还在讨论商业变现部的考核标准，怎么才几秒钟的功夫，就开始聊老板和投资人们的私事？
    但王明明从来是个面上不显，心里却特别有主意的人。她并不接着孙美玲话往下说，反而点开了电脑桌面上的一个黄色的文件夹，随便选择了一个文档，打开后招呼正在喋喋不休说着废话的公关总监一起来看。
    作为热衷商业变现的第一人，王明明所有的文档都是跟钱有关。所以看到文档上大大的标题写的是‘七夕情人节秘境副本规划’的时候，孙美玲并不惊讶。
    “这个策划两个月前就到我这边了。前期稿件的撰写和预约各大论坛和媒体联合发布的工作，也在两周前部署完成了。商务变现部的王明明虽然无人能及，但区区公关部的边角料工作，我也应付得来。”
    王明明闻言眯着漂亮的黑眼睛笑了笑，若有似无地说了一句“是嘛？”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问天》游戏七夕秘境副本的公关稿还没来得及对外发布，黑料和□□就先一步爆出新闻。
    看操纵水军的风格和第一个爆出黑料的帖子来源，似乎是一直跟《问天》有着高度用户重合的老牌竞争对手《狐仙》的游戏团队。
    紧接着，各大主流电脑杂志也陆续期刊出评论文章。
    从各种专业方面分析《问天》网游的互动局限和缺乏创新的弊端，并拐弯抹角地评论道：“《问天》自面世就风光无限，但纵观短短两年间的发展轨迹，怕很快就要被各类新游戏赶超。结局终究也只是自娱自乐的狂欢宴和昙花一现罢了。”
    孙美玲收到消息的时间是午夜两点半。多年的职业习惯让她随时保持24小时开机的状态。接到竞争对手放黑料的风声后，她第一时间打了两个电话。
    一个是给自己的顶头上司李峰月，另一个是掌握着公司另一经济命脉的王明明。
    李峰月的电话很快被接通，他似乎睡得真香，一开始的说话声有点模糊，但很快就恢复清醒。吩咐她想尽办法先控制舆论导向，不要考虑预算，自己评估自己决定。
    反而是王明明的手机没有接通，电子语音一直在提示对方已关机。
    孙美玲也没时间细想，赶紧握着电话一个个给熟悉的老朋友们打电话，动用所有人脉关系要花钱撤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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