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明的意外收获就是参加学校给本届毕业班筹备的校园招聘会。
    往昔昼夜颠倒的她上午起不来，夜里睡不着。不仅整个人没精神，学习工作的时候也哈欠连天，更别提参加学校组织的各种活动了。
    本届校园招聘会办的比往届隆重很多。
    2004年谈不上什么毕业就失业，但大学校园普遍开始实施宽进严出，且学生的就业率要上报教育局，作为考核教育成果的一部分。所以毕业生人手一份的三方协议，尤显重要。
    不仅是学校绞尽脑汁为学生们谋生路，连平日里只有班会偶尔露面的班主任老师也心急如焚地到处托关系，为班里学生各种走后门找寻能收应届毕业生的好单位。
    这么一折腾，原本空无人烟，仅有热衷打情骂俏的校园小情侣才会光顾的班级阶梯教室，就成天乱糟糟的，堪比举行大特卖的下班点超市。
    前天是银行跑来面试招聘柜员，还因为资金安全问题只招募本地户口学生的限制，差点跟非本地生源的学生们大打出手；
    昨天是航空公司的空姐特聘，选完身高挑样貌，最后差不多都选好了，来了一句受客机承重量的限制，只要90斤以下的姑娘。
    原本因顺利入选的漂亮姑娘们脸色瞬间就黑了一半，继而又是一场鸡飞狗跳的争执和闹剧。
    王明明本来耐着性子早早起床，参与了几场类似的知名企业内招活动，但都捂着肚子笑喷而归。
    按照招聘会日程的安排，今天预定要来的是一个从没听过的小公司，还很破天荒的是做互联网终端服务起家，现在重组资源后，正在研发一款针对年轻人休闲娱乐的客户端游戏。
    学生们一听就作鸟兽状四散回宿舍睡回笼觉了。
    他们受所处时代的限制，对待银行、空姐甚至导游和公务员的热情都比一个没听说过的新兴行业热情高涨。
    而且重点院校的学生对待电脑游戏都有一种蜜汁歧视。
    仿佛一提到网络游戏，首先想到的总会是上小学中学，班里那个天天逃课混迹网吧，不学无术甚至需要家长请假陪班主任一起找遍附近区域所有网吧，然后领回家一顿胖揍，然后周而复始老桥段无限循环的坏孩子代表。
    他们纷纷摆了摆手，说家里人不会同意去干这么不正经的职业的。
    王明明叼着包子的手几乎被如此言论震撼得差点抖翻了旁边的豆浆。
    “那可是网游啊！预估最近几年最赚钱，最梦寐以求，托关系找后门也不见得挤进去的土豪行业啊！”王明明握着手机，在电话里对着正在晨跑的弱鸡，一顿发牢骚。
    “我知道我知道，愚蠢凡人们的眼光，怎么能跟自带投资之神光环的你相提并论。没人来岂不是更好，你的竞争者们被自己的愚蒙淘汰了，等于你今天给这个游戏公司包场了。”
    弱鸡早已对王明明自顾自的“未来预估”话语习以为常。他停下脚步靠在路边的自行车架子上，笑得爽朗干脆，让烦躁不堪的王明明莫名其妙地安心了下来。
    “要是一个人面对面试官太过无聊，稍等我半小时后过去陪你。不过，人家应该对满身臭汗的运动boy没兴趣，所以别担心窝里内斗我抢你名额哈。”
    弱鸡跟王明明嘻嘻哈哈地挂了手机，拿起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鼻尖上的汗，笑了笑改变了预定晨跑的路线，朝着王明明班级所在的教学楼跑去。
    当一男一女，一前一后走进阶梯教室入口的时候，王明明简直不敢置信。
    那个女的她并不认识，只是惊讶于她的较好容颜和职业化的标准着装。而那个男的，她简直是想忘也难！
    不仅仅是他令人过目难忘的儒雅气质和几乎可以逆天的高标准颜值，更是因为他的身份——现在或许还分文不值，但是王明明清楚的知道，这个乍一看很像是靠脸吃饭的年轻男人，十年后……不，最多五年后，将会成长为一个商界怪物。
    不仅建立了市值5个多亿的峰月长溪游戏公司，还在包括多家未来巨头产业中手握5%以上的控股权。
    他所创立和投资的产业不计其数，光是亲自跑去为自己在美国纳兹达克上市的股票敲钟，就不知敲了多少次，成为那个时代当之不愧的投资之神。
    王明明之所以认识他，也是因为机缘巧合。
    很多年后的泛娱乐时代，为了流量和眼球，诞生了很多不仅限于明星偶像和演员参与的综艺节目。邀请各行各业的风云人物参与录制，也成为了一种时代产物和情势所需。
    峰月长溪的创始人兼实际控股人李峰月，就是这类综艺节目下诞生的伪素人跨界明星。
    他的瞬间爆红，有一部分人格的魅力，但现实生活中，谁又能拒绝一位颜值逆天、能力爆表、富可敌国还偏偏一副性冷淡禁欲嘴脸的傲娇版霸道总裁呢？
    李峰月在综艺节目上的人设，不管是不是真的与本人切合，都极大的满足了电视机前全年龄段少女和少妇们对于‘男朋友’和‘老公’的各种遐想。一时间，他家喻户晓，人人皆知，成为红极一时，比影帝出场价更高，比当小红小鲜肉更赚流量的娱乐圈红人。
    作为偶尔偷闲，用手机热衷刷刷综艺精剪片段的专职家庭主妇，王明明可没少看李峰月的综艺节目和各类专访。
    她对于这个男人的喜欢和崇拜，即使是出于从众心理，也确实是发自内心的由衷欣赏。
    这次却毫无预兆的见到了偶像本身，要说不激动也不太现实。只不过，上次靠在沙发上在电视里看他的节目，好像还是遥远得快被遗忘的上辈子。
    这么遥远的距离，连曾经刻骨铭心的爱情和难以割舍的骨肉亲情都可以在沧海桑田的时光中渐渐被打磨得暧昧和朦胧，更何况对一个无关紧要偶像的敬仰呢？
    比起星星眼地追星，王明明此刻更为迫切是想搭上偶像未来事业的顺风车，带她快速抵达不讲究姿势的急速致富之路。
    此刻的李峰月，比起频繁出入各类电视节目的样子，年轻和随和了许多。
    他的鬓角还是黑得发量的色泽，发量和精神状态，也比报纸杂志上固化的形象，而生动活泼了些许。看起来和大多数功成名就前的企业创始人一样，认真、严谨而谦虚。
    面对空旷得只剩下零星个位数的招聘专场，李峰月的神色没有半点纰漏，甚至连错愕和惊讶的细微表情都没有。
    面对空旷得阶梯教室，先上讲台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便开始跟以往任何一次不计较场合和观众数量的演讲一样，开始声音洪亮且饱含热情地介绍自己创立的公司和核心产品。
    他的声音与处在青春期的少年人明显的抑扬顿挫不同，而是略带沙哑和安抚作用的成年人式低沉性感。让人的意识在瞬间被这样的音色所捕获，继而不自觉地开始倾听他的诉说。
    李峰月对于公司最新规划启动中的客户端类网游产品的介绍并不详尽，而是把主要的篇幅放在了公司历史的简析和品牌文化的宣讲上了。
    王明明虽觉遗憾，但也觉得合情合理。
    这教室里一共就没几个人，除了留下想挤进游戏公司上班的自己，另外几个趴在角落里睡觉的，纯属一个半小时后这间教室还有课，而懒得换地方睡觉纯充数的人而已。
    李峰月的发言临到结尾，门口处匆匆窜进来一个满头大汗的帅小伙子。
    这个教室的设计有点鸡肋，讲台的位置与教师入口贴得太近，造成了两个身高体型相似，却帅得各有特点的两位美青年不可避免的擦肩而过。
    李峰月看着突然从半关门缝里挤进来的弱鸡，有点意外地一愣，继而礼貌一笑，侧身让他过去了。
    弱鸡打扰了招聘主办方的演讲，也顿觉不好意思，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赶紧下了讲台，随意扫了一下阶梯状的座椅，朝着王明明所在的方向奔去。
    “来得够及时啊，刚好赶上提问环节。”王明明拿开了并排椅子上的书包，腾地方让弱鸡挨着她坐下喘口气。
    “这栋教学楼的位置太偏，尤其是到达的小径规划得很不人性化，适合开车或骑车前往。像我这种跑着前往全靠腿的，就比较吃亏，绕了不少远路。”
    弱鸡擦了汗，随手拿起王明明桌上红盖子的水杯，一饮而尽。
    “接下来是提问和投递简历的环节。有问题想跟负责人交流的同学，可往前排坐一坐，方便交流。”
    淡妆遮面，措辞得体的女性工作人员朱唇轻启，象征性地招呼下还在教室里的同学。看她急于收拾刚才李峰月演讲材料的架势，估计也没对这个教室内的招聘效果抱有什么期望。
    只想早点结束这里的行程，奔赴下一场安排。
    “我有问题想咨询一下负责人李先生。刚才因为时间的限制，您对于《问天》这个游戏项目的本身，没有太多细节的介绍，更没有提到所有需要巨额投资项目的命脉——即适合该游戏变现和彻底实现商业化进程的详细规划和前期市场投入。”
    李峰月还没来得及对这突来提问者的专业问题做出反应，反倒是正忙着收拾文件的漂亮姑娘一惊之下，失手打翻了讲台上装满水的纸杯，浸湿了一整摞讲台上打印好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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