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明最近的生活轨迹有点神秘,常常是出租小屋内的电脑和台灯还开着,人却不知所踪。
第一次发现的时候,弱鸡还异常震惊和着急。
他几乎跑遍了王明明常出现的大半个学校,连女生宿舍楼,都厚着脸皮说服了楼管,进去找了一通;甚至连生意已步入正轨,整天忙得昏天昏地的高永乐的铺子,都翻腾盘问了一个遍,就是没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最终王明明还是安全回来了,弱鸡老妈子似的追问她到底去了哪里,她也总是言语含糊。
不知道他们关系的,还真有可能误会。
光听对话,还以为是爱吃醋的丈夫,下班回家后发现妻子不在,怒而指着柜子里不属于他自己的衬衫,追问她究竟去了哪里,跟谁在一起,干了什么呢。
王明明面对弱鸡的追问,陪着假笑,坚持说她只是去了附近的工商局,去看看半个月前申请变更原来驴肉火烧店的营业执照、经营许可证、卫生证等正规卖食品的店铺所必须的执照,还要多久才能下来。
见弱鸡的态度似乎有略微的软化,王明明随口加了一句,
“还有高永乐的健康证。”
要说没加上健康证之前,或许弱鸡信了七八成。加上这句话之后,弱鸡可是一句话都不信了。
原因很简单粗暴,在到处找寻王明明踪迹的时候,他特地跑去店里去套高永乐的话,问他知不知道近期王老板的最新定向。
高永乐刚忙完一批散客的奶茶单子,正手里拿着一张小卡片当做扇子扇风。
听了弱鸡的发文后,很认真地思考了下,皱眉说:“我还真不太清楚。只记得这几天天刚亮,大约五六点的时候,就连续几天见过王老板穿着外出服,背着包,行色匆匆地往街上走。看方向,好像是大马路那边,不知有什么着急事儿,一个女孩子,这么早出门。”
弱鸡若有所思,探长附身的继续追问道:“连续大约几天?她路过店铺的时候,没跟你打个招呼?她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有印象么?”
高永乐也恰好是没什么顾客上门,难得的休息时段,这才有功夫靠着门框,跟弱鸡一问一答。
他对于弱鸡提问的初衷,一句多余的话都没问,只专注于他提出问题的本身。好似跟自己老板的男朋友,讨论她近期神秘的形成,是一件光明磊落,丝毫没半点不妥的行为。
高永乐努力地思考着近期见过王老板的时间和情景,发现近几次见到她,都是神色匆匆,背着大包,穿着特别显老,以前从未见过她穿的衣服。五六点钟出门路过早点摊,直到下午四五点钟,都要准备开始卖麻辣烫的时间点,才神色疲惫的回来。
“这很反常,要知道,期末考试和截稿期都快要到了。按照她以往的生活轨迹,基本上除了出租屋,就是图书馆和教室。最多也是跑到店里来跟你打个招呼,不可能谁都没说,特地冒着女孩子这么早出门的危险,早出晚归的。”
弱鸡边说边伸出手去躲高永乐手中当扇子扇风的小卡片。
王明明神秘的行踪让他心烦意乱,那个一直在眼前晃悠的白边花绿绿的小卡片,更是晃得他眼晕。忍了许久后,实在无法容忍了,才伸手去夺。
“这是什么东西,上面还印着你的一寸照片?”弱鸡夺过了卡片,随口问道。
“啊,这是刚下来的健康证。咱们做的是食品买卖,从业人员都要有的。按王老板的说法,一切都要规范化、流程化、可复制。所以咯,我上岗的时候都要带着这个小牌子。店里的墙上,也贴着复印件。让顾客能一目了然看到,也方便工商局随时抽查。”
高永乐从弱鸡的手里夺回了小牌,戴在了胸前。
刚好街角那边来了几位想要水果切的顾客,高永乐不再闲聊,恢复了他的招牌式营业笑脸,开始认真仔细地清洗过双手,带上塑料手套后,熟练地开始为顾客装水果。
王明明有些无措地盯着弱鸡小巧、精致、白皙且耐看的侧脸。
不知她说的哪句话刺激了弱鸡的神经,从刚才起,他就臭这一张俊脸,不说话也不看她,似乎是自己在跟自己较真,抱着双臂,在沙发上生闷气。
弱鸡的情绪变化实际上非常容易分辨,即使他大多数时候,基本没什么和情绪和表情。
但此刻,王明明100%知道,他是生气了。
他生气的时候,总是会一言不发,沉闷地坐在沙发一角。不看手机、不看杂志,也不吃喝东西。像是一个遭遇严刑逼供,却死也不开口的革命烈士一样,就那么执着地不开口干坐着。
他的唇角抿得死紧,绷成一条波峰状的弧线。
他的手无意中会攥成拳,用力地往下压,似乎是在压抑自己胸中的怒意。
王明明美滋滋地观察了半响,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乐于欣赏弱鸡生气状态的偏好,实在是太恶劣。一定要改,不能当做兴趣和爱好培养起来。
但他生气的样子又太过鲜活有趣,王明明恋恋不舍地又瞅了一眼他真男神的侧颜,悄悄咽了咽口水,这才换到一个与弱鸡面对面的位置,心虚地开口道:
“那啥,弱鸡,我是真的去办正经事儿了,没蒙你。你也知道,最近在忙着在其他学校附近开分店,需要跑的地方和打点的渠道,都特别多。我这不是……”
王明明说到这里,略微愣了愣。似乎是不知道“我这不是”后面,到底说什么才合适。
“我这不是为了咱们不缺钱的未来么?”好像不太合适。
从始至终,都是弱鸡明里暗里,不计较回报地在帮忙倒贴她的生意。而且,他根本从头到尾都没缺过钱。好像缺钱更缺安全感的,从始至终都是她自己。
王明明轻声念叨着“咱们”这两个字。
北方的发音似乎是特别钟情“咱”这个字。在唇齿间,念出来的音节都透露着熟悉和亲密。
“熟悉和亲密啊……”
王明明露出苦笑。
她确实是把弱鸡当做自己人的,所以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把“咱们”挂在嘴边。
但盘下店铺的钱,是弱鸡他后爸组织活动的奖金;帮忙搞定工商那边关系的,是弱鸡的亲戚。
店里赚的钱,王明明曾经坚持要给弱鸡4成的毛利率,也被他岔开话题,轻巧地躲过去了。
连此刻忙碌在店铺里的高永乐,都以合同的形式,规定着彼此之间,除了情谊外的金钱关系。
仅有弱鸡,跟她的关系,只有这举轻若重的“咱们”。
王明明第一次在面对弱鸡的时候,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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