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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篝火晚会

    经过几次中途停车休息,最终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日头已偏西。
    出发时还兴奋过度,兴致勃勃的学生们,经过接近一天的颠簸,一个个宛若霜打的茄子。
    东倒西歪地倒了一片,不是熬不住睡过去了,就是盯着窗外陌生的景色,开始过早的想家。
    车厢内一时间安静的很,仅能听到几个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弱鸡强撑着眼皮挣扎了许久,终是忍不住困顿,戴着耳机就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总之这一觉意外睡得很舒服。
    如果不是周遭的声音太吵,且夹杂着特别熟悉的说话声,他或许会一觉睡到彻底天黑。
    王明明醒来的时候,车上大多数的学生还在睡。
    身旁弱鸡睡觉的姿势很安详,腰板直挺挺地靠坐在座位上,双手合十地放在胸前,手底下压着还在闪烁运行的随身听,嘴唇微张,可以隐约地看到两颗雪白小巧的门牙。
    他的睫毛偶尔会随着车子的晃动,微微煽动几下,好似被微风惊动的蝶翼。
    眉毛的形状看不太出来,完全隐没在厚重的头帘之下,仅能看到几根得意洋洋翘在头帘遮盖范围外的逃兵。
    大致瞻仰了一下弱鸡的睡颜,王明明发现他的耳机还紧紧的塞在耳朵里,隐隐能听到里面正播放着的,是音调极为平缓,毫无情绪外露的英文朗读。
    有过使用随身听经历的人几乎都知道,戴着耳机睡觉,对耳朵和听力的伤害是非常大的。轻的会引起耳鸣和头晕,重的会小小年纪就开始耳背。
    再怎么说,弱鸡也算是自己的小弟,王明明不想他小小年纪就听力受阻,小心翼翼地从侧面把弱鸡的随身听关了,然后尽可能轻轻地把他两边的耳机拿了下来。
    完成这一套动作后,刚想靠着椅背喘口气,耳边却传来了距离及近,几乎是贴着王明明耳朵发出的说话声。
    “你喜欢这个臭小子?”
    这声音发出的时机太不凑巧,王明明被吓了一大跳。
    她瞪大眼睛手抚上下起伏的胸口老半天才缓过劲来,对待发声人的态度,也就不太可能耐心且友好。
    “我们是同学,也是朋友。互相关心是应该的。”
    王明明语调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但不知为何,发问的长头帘同学,竟然知道这位美女不开心了。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侧面打听下是否名花有主,心有所属了,嘿嘿嘿。”
    亏得长头帘脸皮足够厚,换做旁人,早就被王明明那句标准打发式回答,给怼回去了。
    王明明连一个正脸都懒得给,在长头帘看不见的角度朝天翻了个白眼,嘴里的回答却愈显真挚:
    “我有个无论如何,都想要实现的梦想。所以时间和安排都特别紧张,没有其他精力去想私人感情。这次夏令营,也是听说有随行老师能帮忙指导功课,才来的。”
    长头帘怎么也没想到,这位一言一行都透露着不安套路出牌的美少女,答案是这么的朴实和纯粹。
    “对不起,我其实不是那个意思……那个啥……啊,我也有个梦想的,我父亲是个国画大师,我也正在学习,希望能成为像他一样伟大的艺术家……
    “话说,你的梦想是什么,方便跟我聊聊么?或许我们能互相激励,一起学习什么的……”
    长头帘越说越激动,好似变身90年代少年漫画的男主角。
    弱鸡也在长头帘同学,隔着一个椅背,双手死命扒着前排座椅缝隙,滔滔不绝的谈话声中逐渐苏醒。
    他屏住了呼吸,身子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努力装作还在睡觉,偷偷摸摸地听王明明与身后那位仁兄的谈话。
    他从未听王明明说起,有个无论如何也要完成的梦想。
    此刻,半是好奇,半是心酸。
    而在这两种情绪之间,隐隐还藏着掖着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和羡慕。
    他嫉妒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混小子,三言两语,就能得到王明明的另眼相待;他羡慕这个人虽然说话轻佻,却勇于表达自己想法。
    无论爱恨,先说出来的人总是会获得更多的机会。即使,机会并不等同于结果。
    两个同样紧张的人,纷纷在等待不同的结果。
    王明明深吸了口气,缓慢地吐出,唇角无意的拉起。
    “我的梦想是——成为社会主义的接班人。”
    长头帘腿上一抖脚下一歪,差点从半跪着的椅子上翻下去。弱鸡也一口气没憋住,‘噗’的笑出声。
    “好了同学们,咱们终于到达这次的目的地——中国古代著名的思想家,教育家,孔子的故乡山东曲阜。因为天色已晚,我们先入住招待所,吃饭和休息。
    “明天一早,将带领大家前往孔庙参观学习。现在,请所有人收拾好行李,按照顺序下车。在吃过晚饭后,我们将举办一个小型的篝火舞会,方便大家互相认识和交流。”
    领队老师拿着沙沙作响,仅能勉强听清的麦克风,将本次夏令营的主要行程做了个简要的说明。
    底下睡意正浓的学生们纷纷醒来,七手八脚地开始收拾一路上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行李。
    长头帘对着王明明的发顶欲言又止,最终因为周围实在太吵,估计说点什么也听不清,不得已,只能咬了咬下嘴唇,负气般狠狠地坐回去了。
    弱鸡对王明明崇拜敬佩的激烈感情,一直持续到了晚饭后的篝火晚会。
    入驻的招待所很简陋,看来夏令营的主办方很有生意头脑,知道在什么地方省钱最恰当。不过学生们今天累得够呛,完全没心思跟领队老师纠结这个。
    篝火晚会是在露天的空场上举行,看分布在四处的白线,王明明猜测这地方可能是招待所的停车场。只不过这几天被夏令营包了场,也恰好没其他团体来住宿,就空了下来当活动场地。
    虽然活动的名称叫篝火晚会,但为了学生们的安全,老师们也没真弄来什么明火助兴。反而在停车场搭了一个简单的小舞台,搬来了一套音响设备,能插麦克风,能放音乐。
    台底下的布置就更简单了,按照学生的人数,拉来了一堆白色的塑料椅子。然后人手发一个纸杯,想喝茶水或饮料的,自己去倒。
    主持人不是张罗了一整天的领队老师,换了一个更年轻的面孔。年轻老师很会把控学生们的情绪,几句开场白,就把气氛调动起来。
    “嘿,这位老师才是我的知己,让每一排自主投票,至少出一个人表演节目。这创意好呀,正发愁没机会跟附近的妹子搭讪呢!”
    现场除了舞台聚光效果还算不错,其他的地方都黑漆漆的,邻座的两人,要是不脸对脸的说话,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脸。
    所以弱鸡也没看清这句话到底是哪位同学说的,十有八九就是汽车上做最后一排的那堆不务正业,天天惦记着姑娘的臭流氓。
    主持人的命令已经发布,底下原本昏昏欲睡的学生们顿时精神了。大家纷纷以竖排为单位,互相认识后,开始研究怎么在十分钟内,安排至少一个人上去演节目。
    白雪所在的那一排毫无悬念一致通过让她上去跳舞或者唱歌。
    白雪也没扭捏,爽快的答应了,倒是刚好跟她分在一个组的那个打扮讲究的姑娘表示不服,非说机会面前人人平等,咋咋呼呼地也要上台去表演。
    相较于白雪那一组的热闹,王明明那组却因为没人想上去表演,而陷入了低气压。
    弱鸡跟王明明本是并排坐着,分属于不同的小组。
    刚巧她们前面并排坐着的两人,也是熟人。这就非常好办了,一人换一人,刚好熟人换在了一组,比较方便交流和互动。
    王明明向来讨厌跟叽叽喳喳只走精力不走脑子的小孩有过多牵扯,上台表演这种费力又引人注目的活动,完全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但这组讨厌麻烦的人竟然很多,大家都不愿意上台的情况下,只能通过抽签来决定那个不幸的倒霉鬼。
    作业本撕下来的横格纸被仓促中做成了纸签,十个人围城一个小圈,摸着黑苦着脸,一个一个轮流抽,场面安静又严肃,跟旁边热热闹闹策划节目的组相差甚远,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组在搞什么□□仪式。
    抽完签的人一个个缓慢打开被团得皱皱巴巴,撕得原本就歪歪斜斜的纸。
    “太好了,不是我。”
    “也不是我。”
    “我最讨厌麻烦了,好在是抽签,运气还不错。”
    围着一圈的小伙伴一个个露出了释然后纯看热闹的嘴脸。
    王明明瞥了一眼手中的纸条,没中。扭头看了看弱鸡在微弱灯光下那张快苦出泪花的脸,瞬间明白了抽中演节目的就是他了。
    “明明,我……”
    弱鸡欲哭无泪,拿着纸条的手都明显在抖。
    “知道了知道了,我去舞台上当一次猴给大家看。也没什么大不了了的。”
    王明明摊了摊手,无所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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