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一个多事之秋的年份。国家如此,对章明来说也是一样。因为今年他要毕业了。章明出生在祖国西北的一个小山沟里,父母外加一个小他5岁的弟弟。家里靠着2亩水地30余亩靠天吃饭的山地,养大了他们兄弟二人。贫穷的生活造就了章明的早熟。5年前山里小子高考卡着本科线进入了省会的医科学院,章明的成绩别说在大城市就是在县城也是中流而已,但在他们村那就一个字”牛“,因为他们村章明是第一个正儿八经的本科生。自从章明的成绩出来后,老村长都骄傲的不得了,每次路过邻村都会显摆显摆,农村中除了家中牲口健壮,庄家旺盛以外,很少有可吹嘘的话题。
懵懵懂懂的来到了省会城市。第一次看到了超过十层的大楼,密密麻麻的人群,街边各种各样的吆喝声,叫卖声,还有比高中英语老师还要漂亮的女人!章明的老家离省会也就是300公里,除了那些去外面打工的,一般很少会有人走出大山,很简单因为要花钱!
老章要送儿子上学,可家里二茬粮食要浇水走不开人,老娘又不识字。没办法这就成了章明的第一次!单独上路,单独进城,离开小山沟的时候章明没有意气奋发,而是绰绰不安。他娘的老子害怕啊老子没去过大城市啊~~这可能就是对未知的胆怯吧。
操着一口半土不白的普通话,在n回的问路中章明终于找到了学校。半年的大学生活,让章明体会了大城市的艰辛,一份米饭一个素菜都要6块钱,一晚素面也要4快钱。来的时候章明老子给章明了5000块,并且告诉章明没钱了就给村口商店打电话。这5000是章明家一年的收入,进校交了学杂费兜里就剩1000来块钱。钱不够花,也张不开嘴向家里要。本来章明寻思着弄弄家教饭钱总能出来吧,可章明那一嘴的怪异普通话就封了这条路。好赖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比章明大几岁的堂哥就再省城开夜班出租车。章明每天晚上赖啦吧唧的跟了一个月学会了开车,也慢慢熟悉了城市的街道。就开始偷偷摸摸给别人晚上开黑出租,吃苦熬夜不说,还担惊受怕,因为章明没驾照!幸好那几年运管,交警管的不严。
自从章明开了黑出租车,虽然苦点累点,但每天都有收入,时不时的还可以接济一下在县城读书的弟弟。5年也就这样扛过来了。开黑出租车一般是晚上8点到凌晨2点,碰到走长途的也得熬通宵,所以章明的成绩也就普普通通的中不溜。别人专职学生,业余带个家教什么的补贴家用。娘的章明专职黑车司机,业余上学,考试还能中不溜不挂科,很是让一帮挂科的羡慕嫉妒恨,不是嫉妒章明不挂科,而是羡慕章明每天都能赚到钱。
自家事自家清楚,章明不跑黑车,就得喝爹娘老子的血。眼看着老爹老娘日益苍老的身躯,他只能奋力蹦跑。和宿舍的几个关系倒还可以,好歹也是一屋子睡了5年。其余别说年级就是班级里面的同学弄不好都认不全。什么?恋爱!连饭辙都是问题的他从来没考虑过这事。虽说也想着花前月下的。
大地震刚刚过去,章明咬牙捐了50块钱。还没酝酿好感情同情灾区人民呢,章明就面临着要毕业了,毕业是好事,再也不用交学费了,可他的工作还没着落呢。成绩好的不是保研就是考研,有钱有关系的也就八仙过海了。章明寻思着省城留不下好歹可以回老家的县医院上班吧,可大学的扩招导致毕业人数的剧增。县医院!章明也进不去。本来还能去乡村卫生院呢,可这几年农村人口的流逝,村子里面的学校,卫生院都撤消了。
毕业就失业。虽然还有黑车可开,可章明交了整整5年的学费啊,不找个医院去上班挺可惜了的。他其实最心疼的是这几年没日没夜的父母。他不怕丢人,可家里的老人能受的住吗!“咱村的大学生章明毕业后在省城开出租车呢!”就这一句话,都能让家里的老人抬不起头来。
最近章明也没心思开车了,找工作是个大事。这几年抠抠搜搜的也存了点钱,在学校旁边的批发市场,凭着章明开5年黑车锻炼出讨价还价的功夫,在一高仿adidas的摊上花了400大洋,从头到脚的置办了一套。章明听舍友说因为地震,学校组织了毕业生支援灾区的招聘会。虽说是灾区,可人家好歹也算是南方吧,可比西北的自然条件好多了。
进了招聘会一看,哎哟!我的个天啊,想去灾区支援的条件章明达不到。首先得是党员或者预备党员,然后还得是在校期间的学生会干部。娘哎!章明看着最后的一条路没了,都快哭了。
章明上的是5年制临床医学,当时填志愿的时候虽不敢说医者仁心吧,可好歹也有点酸酸的人文情怀。现在倒好5年的黑车司机,那点酸气质被生活给消耗了。蹲在马路牙子上章明真是欲哭无泪。忽然小灵通响了起来,章明因为省钱没交来电显示的那5块钱,也不知道是谁的电话。
“喂”章明对着话筒。
“章明,你工作找咋样了。班里明天准备吃散伙饭,你不会不参加吧,你说说这5年你参加过几次班级活动。这都要分开了,你可不准不参加啊。”班长牛莎莎,名虽然听起来让人别扭,可莎莎班长学习年级前10,已经被学校保研。长得谈不上祸国殃民吧,但也算青春靓丽,何况牛妈妈自己开公司经常开着大牛头(酷路泽)来接莎莎,牛老爹就更不得了了,据可靠人士说她老爹是卫生厅的一名人民公仆,能算的上公仆的肯定不是小公务员,真正的一个官富二代还是积极向上的官富二代。牛莎莎性格算不上豪爽吧,但也是一个热心肠的。
“班长,工作没着落,那有心思吃饭啊。”章明是个苦出身不会为了面子,在美女面前打肿脸充胖子,也是有一说一的主。
虽说章明不是很了解班里的同学,可班级里的同学大概都了解章明的家庭情况,因为谁的班里面没个包打听啊,何况是班长这样的美女班长呢。牛莎莎其实也挺佩服章明的,5年来的自力更生挺让生活在富裕家庭的她刮目相看。
“嗯!这样好不好,你把你简历给我复印几份,我看能不能帮帮你。我现在就在宿舍,你拿到宿舍楼下面来吧”莎莎略略沉思了一下说道。“好好好,我马上就来,5分钟就到”。
有个路子总比蹲在马路牙子上哭好吧,章明连忙搓了搓脸,带上简历就奔着女生楼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