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琞不在,姒锦抱着昱泽在院子里溜圈,他还太小,滑梯什么的还是不能玩的。
昱泽那双眼睛跟姒锦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母子二人简直一模一样。
每当这个时候,萧祁就总要说一句,要是个女儿就好了。
也不知道多想要个女儿,怨念如此之深。
想起女儿,姒锦不免就想到了玉珍公主。
自从苏贵妃在长乐宫闭门不出,玉珍大病一场养到了齐昭仪处,性子大变,一个人能在哪里坐半天一句话也不说。小小的人儿,完全没有小孩子该有的活泼可爱,反倒是郁气满满。
萧祁每次去看玉珍回来,总有大半天不开怀。
姒锦这个时候也帮不上什么忙,苏贵妃还活着,玉珍也只是养在齐昭仪那里。她不是圣母,绝对不会怂恿自己的孩子去有意接近玉珍。
跟何况,昱琞也好,昱泽也好,都不太喜欢跟玉珍在一起玩耍。
也许小孩子是最纯粹的,他们的直觉更灵敏,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姒锦做不来逼着自己的孩子去讨好玉珍,哄萧祁开心的事情。
每次萧祁去看玉珍,姒锦就把两个孩子支开,自己陪着萧祁就好。
也许是玉珍的情况让萧祁有种说不出来的郁闷或者是愧疚,亦或者是对贵妃的恼怒,总之他想要养个娇娇糯糯的女儿的心就更言重了。
姒锦甚至于在想,自己的身体养个一两年,估计他又要在自己耳边念叨着生女儿的事情了。
“娘娘,管公公到了。”姜姑姑进来低声回道。
姒锦回过神来,看着姜姑姑说道:“让他进来。”
姜姑姑屈屈膝倒退出去,很快的就把管长安带了进来。
管长安一进来就行了大礼,“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
“管公公快起来吧。”姒锦笑道,示意姜姑姑把人扶起来,“公公来,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回娘娘的话,皇上说,午膳请您去崇明殿偏殿去用。”管长安恭恭敬敬的说道。
“哦?”姒锦有些意外,“皇上可有说有什么事情?”
“回娘娘的话,皇上并未说。”管长安又道,“不过皇上的心情很好,娘娘放心就是。”
姒锦看着管长安,知道他这是给自己透个消息卖人情呢,笑着对他点点头,“有劳公公了,姜姑姑替本宫送管公公。”
“是。”姜姑姑屈膝,笑着将管长安送了出去。
出了颐和轩的大门,管长安走了十几步,忽然回首凝视。
回想当初,怎么也想不到当年的苏更衣会有如今的造化。
想起最近禹栗两家托人给自己递消息的事情,这两家的姑娘还没进宫呢,那头就已经开始活动了。
可见是对自己家的女儿十分的有信心啊。
想到这里,管长安慢慢收回自己的目光,熙贵妃娘娘,不知道这一次,您还能荣宠多久。
春江水暖,草长莺飞,正是早春好时光。
京城里因为选秀瞬间热闹起来,几乎所有的客栈都已经被挤满,来得晚的想要寻个住宿的地方都不容易。
今日,秦屿川在今古楼设宴,赴宴的只有二人,董方舟与裘恕存。
这二人便是当年秦屿川的同科榜眼跟探花,如今二人跟着苏兴禹在绝户郡呆了几年,恰逢皇上对世家动手的时候,他们被宣诏回京,如今在六部混的是如鱼得水。
比起年少拜相的秦屿川虽差了一大截,但是比起同龄其他人,也已经是遥遥在前,由人仰望了。
裘恕存封了探花,自然是生的眉如墨画,面如桃瓣,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仿若能勾魂一样。偏他的性子也是万花丛中过的多情人,如今尚未娶妻,已有几位红颜知己,在京都名声也甚响。
更有御史弹劾他私生活混乱,声名狼藉,如此几次三番,更是浪子名头远扬。
董方舟的性子正与他相反,端重,严肃,做事情老成持重,重规矩,严律法,眼里不揉沙。对于裘恕存自然是非常不喜欢他的这种生活方式,奈何三人一条船上的,只有眼不见为净。
三人中的秦屿川却是最是怪异的那个,这般容貌比之裘恕存还要美上三分,偏偏私生活干净无暇,不曾听闻对哪家的姑娘心生好感上门求亲。枉他高悬京都最佳女选人选的称号,却视美色于无物。
也有人曾怀疑,是不是这个是个龙阳之好的,于是暗中观察,发现他还真不是有这样的癖好,是真的洁身自爱,从不招花惹草。
如此一来,秦屿川年纪轻轻入阁拜相,高官厚禄加身,且相貌俊美无暇,又洁身自爱,不知道多少人上门求亲而不得,徒增几分叹息。
今日三人小聚今古楼,秦屿川姗姗来迟,还未到达。
裘恕存一双长腿懒懒的搭在椅子上,看着对面的董方舟直皱眉头,索性掩面往窗外瞧去。
裘恕存看着董方舟这样,唇角微勾,手中折扇轻摇,一副浪荡子的模样,看着董方舟留给他的背影,缓缓说道:“我说,皇上可曾召你进宫询问屿川的事情了吗?”
董方舟挑挑眉,“召了,那又如何?”
“我说你别板着个脸给我看,闹心。这又不是朝堂上,你以为你要大杀四方呢?”
董方舟:……
懒得理他!
董方舟不说话,裘恕存径自叹口气,徐徐说道:“这次选秀,估摸着皇上是真的要个相爷赐婚了。”
“如此殊荣,理当感恩。”
“呸!谁跟你说官方话了,能不能好好地谈一谈?”
“给你无甚好谈的,浪荡子一个!”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别扭,我这叫做天生多情,解人忧思。”
“花蝴蝶一只,四处招摇,好不要脸。”
还能不能好好谈话了?
裘恕存深吸一口气,再吸一口气,这才平静下来,灌了一口茶,优雅形象全无,“我跟你说,我估摸着皇上只怕还惦记着当年那点事儿呢,屿川又不肯成亲,身边伺候的人又全是小厮,连个丫头也没有。别说皇上,任是谁心里只怕都不舒服。听说当年屿川跟熙贵妃娘娘的婚事,不是他答应退掉的。这是一往情深不可自拔,偏偏那人是皇上的心头宝,你说这事儿咱们是不是得合计合计。”
董方舟沉默了一下,然后才说道:“难道你不觉得,屿川不肯成亲,只怕就是等着皇上赐婚呢。如此一来,方安帝心,宫里那位也能安稳如山。”
“你懂什么?你一个视爱情为无物,成亲就为传宗接代的人,能懂得什么是爱情吗?”裘恕存翻个白眼,“哎,屿川就是太深情了,不过没办法,这就是有缘无分。你还记得当初屿川做的那些事情吗?哪一件拐弯抹角的不是替熙贵妃娘娘扫清道路的。要我说皇上心里也清清楚楚,我倒是有些好奇,熙贵妃娘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能让皇上这样的人跟相爷这样的人,都这么情深入骨无可自拔,若能瞧一眼,当真是此生无憾了。
这话刚落地,立在窗口的董方舟忽然浑身一僵,好半响才说道:“你的梦想要实现了。”
“开什么玩笑……你再说一遍?”
董方舟可不是随意开玩笑的人,他这么说……
裘恕存立刻蹦了起来,三两步跑到董方舟的身边,探出头就往外看,一眼扫下去,首先看到的就是管长安那半掐着腰的谄媚样。
然后,裘恕存觉得自己眼都瞎了。
管公公都出现了,所以皇上还会远吗?
皇上出来了,身边能没有佳人陪伴吗?
能让皇上带出来的,后宫里还能有第二个人吗?
裘恕存眼睛一扫,就看到了街边小摊边上,那一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果然是圣驾。
又仔细看去,就看到皇上身边立着一名鹅黄衫子的女子,背对着今古楼看不到模样。只见她身段婀娜,一头乌丝绾成坠马髻,偏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皇上探过身去在她耳边轻语。
不过是临街一瞥,却给一种两人相处融洽情意绵绵的感觉。相爱的人之间,即便是一句话不说,眉梢眼角间也都会带着无法忽视的情谊。
裘恕存看着这二人,忽然替秦屿川不平起来。
偏在这个时候,秦屿川缓缓而来,站在今古楼的门口,不经意回首,正好看到了对街的那一对身影。
“坏了,坏了,屿川看到了,怎么办?我要不要下去打个圆场?”
“你别下去添乱,在这里呆着。”董方舟也有些皱眉,出来吃个饭,不想竟看到了堂堂天子居然携带嫔妃出来逛街,这要是被御史看到,铁定具折弹劾,不在话下。
所以这个时候,还是尽量不要闹出动静的好。
秦屿川一定会知道这一点,绝对不会给那二人找麻烦的。
二楼上董方舟跟裘恕存抿唇不语,心中不安,就看到秦屿川大步走了过去,大大方方的上前打了个招呼。
然后就看到皇上转过身来,有些意外的看着秦屿川,而皇上身边的女子,面带惊愕之色,显然也被这意外的相遇给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