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她的生母这里头还有段故事。
当年老临安侯在的时候,临安侯府欠下一笔巨大的赌债,足有二十万两白银。
当时为了还这笔债,临安侯府所有的银子加起来也只凑够了十万两,还差十万两。
为了补上这个窟窿,保住全家平安,所以现在的临安侯就娶了江南大富商陆家的女儿陆萍为妻。
陆家不仅拿出了十万两银子给临安侯府补上了这个窟窿,给女儿的嫁妆更是十分的丰盛。当年为了不引人瞩目,说是一百二十台的嫁妆,其实真是数目比这要多多了。
只可惜陆萍是个没福气的,只生了个女儿,没多久人就染了恶疾没了。
当年陆家在女儿死了之后,是想要来接徐敏回江南的,但是太夫人不同意。孩子毕竟姓徐,陆家也没办法强行带走,但是两家闹得很不愉快。
更何况,临安侯很快的就续了弦,继室进了门,跟陆家的关系就更淡了。
当年的临安侯还只是临安侯世子,就算是这样,打心里也是瞧不上商贾之家的陆家。当年娶陆萍只是无奈之举,人没了他也没当一回事儿。更何况又是生了个女儿,他其实心里还是松了口气的,要是生个儿子占了嫡长子的位子,难免心里不舒服。
这里头的事情,太夫人不好跟徐敏说她爹的薄情寡义。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她实在是说不出口,所以当年看着儿子也不护着徐敏,她到底是觉得愧对陆家,愧对儿媳,也愧对孙女,为了护着她,这才咬着牙回了老家。
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想起来还跟一场梦似的。
听着徐敏提及她母亲的嫁妆,老临安侯夫人就知道这事儿不能善了了。
真是孽债啊。
当年陆家给陆萍的陪嫁实在是太丰厚了,人没了,这么一笔钱,不要说后娶的儿媳眼馋,就是她儿子也是眼红的紧。
这些银子到底去哪里了,徐敏不知道,可她知道。
完完整整的要回来,怕是不可能了。
但是,现在徐敏的身份不一般,是未来的大皇子妃,要真是在她母亲的陪嫁上咬着不松口,这家里就要翻天了。
若是真的闹起来,惊动了宫里,是好是坏,这婚事还能不能保得住,谁敢保证?
老临安侯夫人的脑子一直在不停地转动,看着徐敏信任有加的目光,她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拍拍她的手,就道:“祖母把你继母叫来问问,你以后就是大皇子妃了,家里总不会亏了你的。”
徐敏听着这话,心里一沉,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带着浅浅的笑容说道:“是,孙女听祖母的。”
看着徐敏这般模样,老临安侯夫人更愧疚了。
从祖母那里出来之后,回了自己的院子,让素枝出去守着门,留了素云在身边说话,“可都打听清楚了?”
素云跟素枝是跟着她们姑娘一起长起来的,再忠心不过,此时就忙说道:“打听清楚了,姑娘猜得没错,您的嫁妆一半在夫人手里,一半在侯爷手里。”
徐敏面上的神色越发的寒冷,好一会儿,那剪水双眸里才微光一闪,轻轻说道:“那可是我的亲爹,也这般算计我的东西,这府里除了祖母,还有谁能靠得住?可是,现在就算是祖母也未必靠得住了。”
她爹毕竟是祖母的儿子,儿子跟孙女之间,站在哪一边还不好说。
素云闻言眼眶都要红了,咬着牙说道:‘不管是谁,吃了姑娘的东西,都要吐出来。当年要不是夫人嫁进来,哪里还有临安侯府的富贵荣华。“
“可有什么用呢?”徐敏轻轻一叹,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我现在有的时候都甚至于怀疑,她的死是不是也有蹊跷。我知道祖母不会骗我的,母亲是真的病逝,可是看着这一家子魑魅魍魉,还是忍不住的去想。”
“姑娘,以后会好起来的,您以后是大皇子妃了,这家里的人哪一个都要看您的脸色行事,总能算是能扬眉吐气了。”素云跪在姑娘身边,握着她的手说道。
徐敏轻轻地一叹,这可未必。
嫁进了皇家,两眼一抹黑,她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才是最好的。
可是,这样软弱的一面,不想被人发现,就点头说道:“是,以后会好起来的,会越来越好。”
素云就笑了,以后就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看着她们姑娘风光吧。
徐敏把话递到了祖母跟前,嫁妆的事情自然有祖母跟家里的人说,她就只等消息就是。
很快的,素枝就进来说道:“姑娘,老夫人请了侯夫人过去说话。”
祖母是心疼她的,徐敏松口气,这家里她唯一眷恋的,也就是祖母了。
等到素枝再打探来消息,说是侯夫人黑着脸离开太夫人的院子的时候,徐敏就知道,这家里要闹腾起来了。
毕竟,她母亲的嫁妆实在是太多了,让她们连本带息的吐出来,这可是要伤筋动骨的。
***
临安侯府的事情,云染并不知道,只是觉得徐敏这姑娘不错,跟自己还有些同病相怜,怜惜她的心情多了几分,其他的考量就少了些。
司空穆晟跟临安侯说过之后,没几日,就正式的下旨赐婚了。
圣旨一下,这事儿就板上钉钉了。
内廷府那边就忙了起来,三书六礼就要赶紧的准备起来。
圣旨赐婚,也就当是上门提亲了。
这一道程序可以省了,接下来就是将两人的八字送到钦天监,以卜吉凶,也就是俗称的合八字。
云染虽然不尽信,但是钦天监送来的消息,说是穆逸跟徐敏的八字大吉大利,还是忍不住的开心起来,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
然后,就让内廷府准备礼物,让许二夫人跟礼部尚书带着穆逸去临安侯府行纳吉之礼。
许二夫人是皇后的舅母,虽然远了一折,但是皇后跟许二夫人的关系一向亲近,她做媒人可见是分量极重。又请了礼部尚书代为奔走,对这门婚事就更是看重的意思。
这下子,临安侯府就算是有些小心思,以为帝后不可能在大皇子的婚事上过分的看重,现在也不敢胡思乱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