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邵逸铭进门,阮恬也跟着站起来。
她直直看向邵逸铭。
虽然已经是夏天,这个男人还是一丝不苟地穿着西装三件套,领口处打着蓝白色相间的条纹领带。可能是因为喘不上气,他把领带扯松了,露出一小块锁骨。
他头发略微有些湿,估计是被汗打湿的,也有可能是他在卫生间洗脸,把水撩在脸上时溅湿的。他眼中闪着微光、有隐秘的喜悦,嘴角微微翘起。
而且,他应该是急匆匆赶过来的。
阮恬在极短的时间中猜出这些信息,不由得有些感动。
他是真的把她放在心上了。
邵逸铭喉结微微滚动,做了个请坐的手势。他看着阮恬坐下,才大步走到她对面坐下。
“恬恬,辛苦你了,专程跑过来一趟。还等了这么久。”
阮恬摇头,“没有很久。你……要不要喝点水。”
她听他的声音,沙哑得好像快说不出话来了。而且凑近了看,他嘴角干得起皮。
这个人真是不懂照顾自己。
阮恬心中无奈,又有些生气,“你等着。”
她扔下这一句话,起身寻找水杯,给他倒了一杯水。
邵逸铭看着她递来的水,没有说谢谢,只是闷头接过,一股脑全喝了。然后把空空的水杯给她。
阮恬眨了下眼,又给他倒了一杯水……
如此,邵逸铭喝了四杯水!
当阮恬递给他第五杯水时,他苦着脸摇头,“实在喝不动了。开始说正事吧。”
经过这样一打岔,阮恬心中那些古怪的小心思全没了,只是有些想笑。
邵逸铭没有绕弯子,直接说:“许蕾蕾来找过我。她说了一些她的想法。无外乎强调她在整件事中是无辜的。至于她具体怎么说的……恬恬,我觉得你应该亲自去听。如果我来转述她的话,必然会带上我的主观色彩,会影响你判断。”
阮恬觉得他言之有理,认可地点头。
邵逸铭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反应,见她点头,神色松快了些。
阮恬感觉到他专注且带着温度的眼神,忍不住看向他。就这么一下,便看到他的眼眸里了。
可能人年龄稍大些,就不会再用激情外显热烈澎湃的方式表达想法了!而是用恬淡温情无声无息的形式,用心与心之间的默契来传递感受。
便如此时此刻此情此景,阮恬看着面前这个刚刚三十出头、气势内敛沉稳的男人,心中又涌上熟悉而久违的感动。
但他们之间错过了,便是错过了。
即便有再多的感动,也不过是徒增遗憾。
阮恬抿了抿嘴角,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没关系!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男人眼中飞快地划过一丝笑意,“其实你心里已经有预感了吧……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许蕾蕾必然努力证明自己的清白。她坚持自己是无辜的,并且带来了证据。她带来的证据是……”
阮恬走出祝皇,心里沉甸甸。
许蕾蕾把阮尉名下所有财产查了个底朝天!所有期权,股票,不动产,收藏的古董字画……都被许蕾蕾整理汇总,装进一个大大的文件袋中。
那个文件袋,足足有一本新华字典那么厚。其中最主要的是,阮尉名下的财产,原本是他和闵荷的共同财产,只不过被他偷偷转移了。
夫妻之间转移财产很正常。
但阮尉偷偷摸摸的举动,被闵荷发现了。闵荷可不是能忍气吞声的小女人。闵荷一咬牙一跺脚,聘请律师起草离婚协议——这一条,是许蕾蕾偷溜进阮尉书房发现的。她那时留了个心眼,偷偷拍下这份文件协议书,这次来找邵逸铭时,特地提了一嘴。
一份没有生效的离婚协议书,怎么可能成为重要证据?
阮恬心中冷笑。这分明是许蕾蕾故意诱导她!
许久未见,许蕾蕾的手段还是那么漏。阮恬心中嗤笑,又盘算着会会这位老同学。
“滴滴!”
左后边响起汽车鸣笛。
阮恬下意识回头,就见戚寒开着一辆黑色宝马轿车,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冲她示意。
阮恬驻足侧身,等黑色宝马停在路边。然后上车。
“好巧啊,你也走这条路!”戚寒看着前面的路况,和阮恬寒暄。
阮恬直言不讳,“我来祝皇。”
戚寒嘴角抽了抽,后视镜倒映出他略微扭曲的脸。
阮恬侧目,“难道你不是特意来接我的?”
戚寒咬牙,叹息,“阮恬,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阮恬抿抿嘴角,略微沉思“戚寒,我……”
“我不想听你说话。”戚寒粗暴的打断阮恬,补充说道:“你和他之间的事,不必和我说。”
阮恬垂下眼睑,低声说道:“他帮我调查许蕾蕾。”
这句话,算是解释。
阮恬从来不是性格尖锐的人,总想用柔和的态度对待她身边的所有人。更何况她觉得她和戚寒之间,还有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让她觉得尴尬的关系。虽然她什么都没做错,但戚寒的态度总让她有种“渣女”的错觉。
戚寒听到这句解释,脸色稍有缓和,“我听说,许蕾蕾前些天来找邵逸铭……他们两人聊的很投机。”
阮恬“什么……投机?”
戚寒说:“字面意思。”
阮恬眨眨眼,又摇头
戚寒笑而不语,是那种对暧昧关系看破又不说破的隐晦笑容。
阮恬心底毛毛的,试探的说:“哦,他们聊的很投机吗?难怪……”
戚寒飞快的瞥了她一眼,絮絮叨叨的劝她,“恬恬,踩过一次的坑,就别往下跳了。一次是单蠢,两次是愚蠢。三次是智障。”
阮恬“……我怎么觉得你在骂我?”
戚寒一脸无辜,“没有!绝对是你的错觉。”
阮恬撇撇嘴,“对了,你从哪儿听说,邵逸铭个月许蕾蕾聊的很投机?”
戚寒一愣,飞快的说:“许蕾蕾找邵逸铭那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祝皇的前台都看到了。”
阮恬问“前台看到了,是因为她们在工作。你也看到了吗?你当时在祝皇?”
戚寒不耐烦,“你怎么这么多问题?”随机冷哼,“说白了,你只是不愿意接受现实。邵逸铭和许蕾蕾不清不楚,在调查你母亲去世的真相中,刻意偏袒许蕾蕾。你居然维护他?”
阮恬定定的看着戚寒的侧脸,眼中沉淀着深深的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