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他就像是鱼离开了水一样大口喘着气,他在与头疼做着猛烈的斗争。
他连说一个字都变得异常的困难。
“不要哭,我最见不得你哭”
可是那眼泪变成了狂风骤雨,他的生命在我眼前一点一点消散,带走了我们还没有完成的一切,他没有说完的话,这就好比短暂的见面,千言万语来不及说,就到了时间。
他笑着跟我说他看到了地狱使者来接他了,他说下辈子还要遇见我,如果还是这样的结局,他说他就不要去认识我,只是在人海边上静静的看着我---
嗨,你好,我是张东方
你好,我是堇力---
我们的故事并没有结束,就像是正要开始一样,他只是在我怀里睡着了---
只是睡着了而已。
我像一只疯狗一样禁止所有人靠近,不要打扰他的安静,绝对不可以打扰。
因为他们的举动会让我瞬间崩溃,我看到了他们撤掉了仪器,这怎么可以,他只是睡着了,只是睡着了而已。
一巴掌打醒了歇斯底里的我,向亦辰的声音盖过来,像是一个魔咒一样:“他走了,他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他已经走了”
“不,不是这样的,他只是睡着了,只是睡着了,我感受得到,我能感受得到”我求着所有人,试图让现场的所有人相信我的话,跟我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相信他只是睡着了。
可是他们只是哭哭啼啼,哭什么----
“堇力---”天赐拍着我的肩膀,要我坚强一点,连天赐也不相信我吗?张东方只是睡着了,他只是太累了。
角落里,我妈妈也在那里哭,而我却笑了:“其实我挺不孝的,挺自私的”
那一刻我笑的肆无忌惮,可是有人扼住了我的喉咙,只是表情在笑却没有声音。
他们要将他推到哪里去,我看到了所有人都在跟我说着什么,我不想听,不想听。
“东方走了,堇力,东方走了”张东方的妈妈的声音闯入了我的耳朵,是绝望跟无助,我只是看着她,眼睁睁的看着他。
“我可以跟他在一起的,我可以跟他在一起的”
“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知道他妈妈为什么要跟我说抱歉,为什么。
我只知道内心的一个声音在时刻提醒我,我可以选择,我可以做到的。
我看到了那个身影在跟我招手,我不需要告别,我要跟你一起走,你别想甩掉我,你永远都不可能甩掉我。
疼痛刺穿了我的身体,那是黑夜破了一个洞。
我不知道我是幸运还是不幸,在追寻张东方的路上竟然迷了路,被天使救了回来,就这样,我们走散了。
一个月的时间,我就这样静静的躺在病床上,全身插满了管子,滴滴答答的响个不停,我的意识回来的时候,我只是哭哭笑笑,一切都毫无声息。
后来我才知道,我从病房跳下去的时候,我妈担心的昏了过去,在医院了住了三天的院才慢慢稳定。
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这么担心我。
可张东方就这样离我而去了,甚至他的家人你都不告诉我他埋在了哪里,说是张东方的遗愿。
他古怪的只有我能理解。
从这个医院进入那个医院,只是几十米的距离,所有人都在害怕我有轻生的念头,我在疗养院度过了很长时间,吃饭,发呆,坐在轮椅上看夕阳,脸上再无其他表情,甚至连笑都不会了。
将看我当成生活的也就只有天赐跟向亦辰了,虽然我再无波澜,但他们始终是我眼中最熟悉的人。
有的时候他们会跟我聊天,说说心里话,可我也只是听着,那张嘴再也没有启动的欲望了,第一次感觉说话还需要欲望。
依照着张东方的遗愿,他将所有能给我的东西全都给了我,但我只需要他啊,我始终只是需要他啊。
这座疗养院将世界与我隔绝了一样,我想不着出去,也不想再去接受外面的世界了。
每天一次的心里辅导,我看到心理辅导师换了又换,我看着人来人往,只是看着,再也融入不了。
我已经失去所有能力了,我的心跟着他走了,我想去追他,却并没有追赶上他的脚步。
我的大脑里全都是他的身影,他的笑,他的样子,那么深刻,那么清晰---
张东方的妈妈和爸爸会来疗养院看我,只是偷偷的看上一眼便会离开,我知道他们也像我一样思念着他,无比深刻的思念着。
纵使天赐跟向亦辰他们刻意隐瞒着外界的事情,但我还是知道了舒情生下了张东方的孩子。
纵使他们一家移民到了国外,但我还是在心血来潮翻看手机的时候看到了舒扬的朋友圈。
张东方有孩子了,他终于有自己的孩子了,那一刻我感觉我也跟着笑了,那颗心是开心的,我是开心的。
或许那个表情被护工看在眼里,没过多久,医生将我带到了病房里,心理医生跟我谈心,又一次的无休止的聆听开始了。
我只是呆呆的看着那张嘴吧唧吧唧的动着,只是盯着---
“我该出院了”
我那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貌似所有人都在等候,医生打着电话,不知道跟谁说的话,我只知道,没过多久向亦辰和天赐开着车将我从疗养院里接了出去。
貌似那是我重获的光明,可是我才知道,我在黑暗里带的久了,竟然不适应这么强烈的光明。
我爸妈前来看我,我看到了他们脸上的苍桑跟憔悴,额头爬满恶劣皱纹,眼里没有了星星,哦!我弟弟的孩子都那么大了,记得上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婴儿沉睡,此刻都可以满地跑了。
时间带走了一切,将我那颗炽热的心也带走了,带走了我最爱的男人。
我记得我是一个薄凉之人,可是那一刻我的眼泪再次翻涌,我记得我爸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支持你,永远支持你”
我就是一个不争气的孩子,哭的好凶。
貌似,那是我情绪的释放,像极了山洪暴发。
平静了些许后,天赐像一个天使一样帮我安排着行程,带着张东方未完成的梦。
向亦辰死皮赖脸的也想加入我们,说可以保护我们两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