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医生,黎飞他怎么样了?”梁诗静见他不说话,清俊的长眉微微蹙了一下,不由地上前抓住他白色的袖袍。
“梁小姐,你别激动。”他反扶着她的手臂,“他的情况很不乐观,送医时间过长呈休克状态,脾脏整个破裂大出血,而且还有左肾也被刺穿,腹腔内引起感染。趁他现在还是清醒的去和他说说话吧,否则就没有时间和机会了。”
梁诗静看着他清雅的脸庞,嗓子绷得紧紧的:“姚医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黎飞受伤太重,随时有生命危险。”姚书行知道这样说是很残忍的事情,但是作为医生,他必须要说实话。
梁诗静整个人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北极深海里的冰水般,身体里的血液被冻结,整个身体僵硬得难受。她有些木然地摇了摇头,不接受这样的回答。
“你不是保证会把他医好吗?你答应过我的,你怎么能不讲信用?”梁诗静眼角含破碎的眼泪,大声地斥责着姚书行的“欺骗”行为,“你救不了他就算了,你怎么能要诅咒他?你是什么医生啊?你一定是救不了他。”
梁诗静痛苦地揪着姚书行的衣袍,恨恨地瞪着他,把心里那股怒气就发泄在了无辜的姚书行的身上。
“梁小姐,你的心情我很理解,但这是事实,你必须接受人的生老病死。”姚书行也没有生气,任她捶打着他的胸膛,看着她难受地泪如雨下,他的心里也自责万分,不能替她分担半分。
第一次遇见她,和他撞在一起。她的笑容是那样的明朗如月,仿佛不沾任何阴霾,是娇阳下盛开的花朵。可是现在的她泪水涟涟,仿佛受到狂风暴雨摧残的花朵失去了生气般,再无那般动人明媚的笑颜。
而这个能让她哭成这样的男子一定在她的心里有很重要的位置。
“我不听,我不听你胡说八道。”梁诗静用警戒的眼神看着他,像是在看魔鬼般。然后她转过身,伸着颤抖得不成样子的手抓都会裴心悦的手,“心悦,我们马上让黎飞转院,找更好的的医生,一定能医好他,他还那么年轻,那么有活力,怎么可能会有危险?心悦,我们马上去办手续。”
她从裴心悦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然后就要去办手续。
裴心悦一把拉住六神无主的梁诗静,双手紧握着她冰冷的手臂,认真的对她说:“诗静,你冷静点。姚医生就是最好的外科医生,你不能这样错怪他。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不好,是我让黎飞变成这个样子。诗静,我对不起你……”
说到这里,裴心悦已经是泣不成声,语不成句。
梁诗静深深地闭着眼睛,已经停止的泪水又疯狂地从眼角流出,脸颊上是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皮肤紧绷得难受,心里却像破了一个洞一样,十二月的霜飞呼呼地往里灌,结成了冰。
她一把抱住裴心悦,两人痛哭之极。
站在她们周围的姚书行、季默风和贺流殇都相视一眼,又别开目光。
他们说女人是水做的,真的没有说错。他们男人再怎么苦也不会把泪流出来,只会往肚子里咽,却会用流血来证明他们是坚强的男人。
“梁小姐,心悦。如果你再这样浪费时间,你就连和他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了。”姚书行理智地出声提醒。
像是受到刺激般,两人都止住了哭声,只是还是微微抽泣着。
“我要和他说话,我有很多话没有和他说。”梁诗静慌乱着不知道往哪儿走。
姚书行推开了门,梁诗静一个人就先冲了进去,随后裴心悦也跟着上前,却不小心差点绊倒,贺流殇脸色一变,大手一扶,搂住她的纤腰,她才稳稳地站好。
“裴心悦,你就不能好好静静地待一会儿?”贺流殇尽量缓和着自己的语气,“你让他们两人单独相处一会儿,他们一定有很多话要说,你等一下再进去也不迟。”
裴心悦觉得他说得还是有理,但是她现在并不想和他靠太近,就轻轻推离了他的怀抱,折回去坐到了休息椅上,目光有些疏远而清冷。
梁诗静进去后,姚书行作为主刀医生也是跟随在后,不过他就站在门外,透过半开的门就看到梁诗静趴在床边,小心而温柔地握起黎飞的手,深情地呼唤着:“黎飞,我是诗静,你怎么样了?”
半瞌着眼睑的黎飞感受到手掌一暖,便扬起了微笑,眼眸大睁着凝视着梁诗静素美的脸庞:“诗静,能在生命的最后能看到你真好。”他说得很慢很慢,一个个字都说得很清楚。
“黎飞,你不能要这么说。你会好好的,你不会有事的。”她听得好心酸,小巧的俏鼻都是红红的,眼眶又被泪水给胀痛了。
他虚弱地一笑,伸出手去抚着她落到嘴里的发丝:“诗静,你静静听我说,我怕我再也没有机会告诉你了。其实我喜欢你,像云航喜欢心悦那样的喜欢你,可是每一次我们见面都会闹嘴,我男子汉的面子作祟,那么久都没有告诉你这句心里话,现在说出来是不是太迟了,我再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了,也不能好好的宠你,给你一份美好的爱情,诗静,你会怪我吗?”
“黎飞,我也喜欢你。”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泪水盈满了眼眶,不受她控制地跌落下来,在他们相握的指缝间游走,“我做你的女朋友好不好?所以你要努力地好起来,好好的宠我。”
“诗静,听到你这么说我好开心,我死也无憾……”他的嘴被梁诗静的手给捂住,她摇头否认,“你不会死的,如果你敢丢下我,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