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到年底,侯府的一位不速之客彻底打乱了若溪的计划。
来人自称来自回纥王宫,可模样打扮都是天朝人,见了侯爷拿出一封书信。侯爷见了顿时眉头紧锁,不敢马虎对待。他细细打量眼前的人,只见来人在四十多岁左右,浑身的尘土满脸的倦色。
“你可知道侯府不是可以随意开玩笑的地方!”侯爷锐利的眼神紧紧盯着那人,一股子压迫逼得人想要后退。
“小人岂敢用这种事开玩笑,眼下可汗和公主等人被逆贼分别软禁,还请侯爷赶紧回禀皇上,尽快出兵相救!”那人“扑通”一声跪下,“小人多过重重关卡,把信装在空心的簪子中别在头上才能带过来。临来时公主一再叮嘱,小人见不到皇上,能帮助小人传信又能在皇上跟前说上话的只有侯爷一人!若是侯爷不肯出手相助,可汗和公主等人就只能任人宰割了!”说罢接连磕头,眼见额上隆起大包,不一会儿就血迹斑斑起来。
“这信上说塔塔木将军谋反,控制住回纥可汗,对外就宣称可汗生病。你身上没有能表明身份的物件,信上没有任何名章玉玺,你让我怎么相信?”侯爷命他起身回话,看见他满脸焦急苦苦哀求眼中没有半点动摇。因为侯爷知道,这件事可是天大的事情,不能光凭一封信,一张嘴就能下定论。
回纥一直是天朝的附属国,而且处在天朝和大食中间。大食地处偏僻,沙漠地带比较多气候炎热,他们总想往周边扩张。倘若不是天朝压制,恐怕回纥早就陷入战火之中。
况且大食民风彪悍,骁勇善战,倘若让他把回纥归拢进去恐怕会对天朝不利。其实说心里话,谁做回纥可汗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对天朝是否一如既往的忠心耿耿,是否能维持住眼下的平衡。
塔塔木性子暴戾,主张以暴制暴,倘若回纥被他控制,大食也会蠢蠢欲动。天朝的边关难免会陷于战火之中,吐蕃、高丽、西域再生事,天朝就会岌岌可危!
若是情况真像信上所言,皇上断然不会袖手旁观。可是回纥那边没有任何情报回来,若是贸然出兵情况虚假,必然会引起天下大乱。所以侯爷不敢有一丝的马虎,必须要慎重又慎重的确认。
那信使听了侯爷的话,回道:“眼下回纥上下都被塔塔木那狗贼控制住,小人怎么敢把表明身边的任何东西留在身边?从高昌出来一直到西州,小人费劲了千辛万苦才得以出关,几次险些送了性命。可汗不知道被幽禁在何处,好在塔塔基对公主情根深种,才让公主逮住机会写了信送小人出宫。公主怕侯爷不相信小人之言,另外有信物交给小人。不过这样东西旁人都认不得,还请侯爷把府上的大少爷请过来,一看便知。”
侯爷听了不觉纳闷,想了一下打发人把逸竣找了过去。那人见到逸竣这才从怀里掏出个物件,逸竣一见神色便有异。
他接过去,眉间带着担忧,“你是萨莉亚派过来的人?千里迢迢把这个小木人送回来,是不是你们公主有什么事?”他立即就反应过来,觉察出这其中肯定有大事。
侯爷听了追问道:“你认得这个小木人?你可要看仔细,事关重大半点马虎不得!”
“这小木人是我亲手雕得,在下面还有刻字,其他人难以模仿。倘若不是有极其特殊的理由,我想萨莉亚不会把它拿出来,更不会让人千里迢迢送过来。这东西……她应该会收好,不会轻易拿出来示人!”逸竣肯定的说着,又迫不及待的追问起来送信的人。
那人瞥了侯爷一眼,见到侯爷没有言语便简单的说了下情况。逸竣听得脸色巨变,他虽年纪不大,又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不过他能想到眼下萨莉亚处境有多危险。
“公主请小人转告大少爷,不用太担心她的安危。塔塔基对公主很好,吃穿用度半点不差,还早晚过来探望。他们为了迷惑众人不会更改婚期,所以公主暂时很安全。只是那个塔塔基……”那人看见逸竣是打心眼里担忧,不由得添了一把火。
逸竣果然按耐不住,跪下向侯爷请求道:“祖父,您赶快进宫回禀皇上。若不赶紧发兵,恐怕回纥可汗和公主会有危险!”他一听到萨莉亚被人软禁,还随时有被轻薄的危险,心里就像被油烹了一般难受。
“朝堂上的事你不要多言!”侯爷听了眉头紧锁,“今日之事千万不能泄露半分,你可记住了!”
逸竣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侯爷把送信之人安排在府中,暗中吩咐人严加监视,不准他出府更不准他跟任何人联系。紧接着侯爷把宜宣喊进书房,父子二人商议到下半夜才分开。
宜宣有什么事都不瞒着若溪,回去偷偷跟她讲了。若溪听了也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萨莉亚跟逸竣真是孽缘。眼下不管事情如何发展,逸竣都不会把萨莉亚放下了。
倘若回纥可汗能拨乱反正,萨莉亚的婚事就吹了,逸竣的心便会死灰复燃;若是塔塔木父子得逞,萨莉亚就要嫁给杀父仇人,她不会幸福逸竣更不会放下。她们注定了要这样纠缠在一起,这不是孽缘是什么?
看见若溪担忧叹气,宜宣不知道细情只当她是恐怕战乱百姓受苦。
第二天一大早,侯爷和宜宣便进宫面圣,把事情如实跟皇上说了。
定伯侯父子进宫跟皇上回禀,皇上听了自然是非常重视,赶紧召集几个心腹大臣研究起来。
几位大臣意见不统一,皇上也举棋不定。不管回纥内部眼下是什么情况,出兵就意味着不可避免的战争。如今天朝南接吐蕃,西有大食,东临高丽,北壤西域。回纥被夹在天朝和大食之间,牵一发而动全身,皇上自然不敢轻易出兵。
二百年之前天下群雄四起陷入混乱之中,先祖皇帝以两千人马起家,很快就在群雄中脱颖而出。历经二十年的征战创下天朝,而天下最终六分,其他五个小朝廷对天朝俯首称臣。
这份太平一晃就是一百多年,都说创业容易守业难,这话说得半点不假。皇上二十几岁就继承大统,登基初期周边番邦蠢蠢欲动,后来被皇上的雷霆手腕压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