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言舒媛腾出一只手从包里摸出手机。
    这才发现几个来自庄美芝的未接电话，她直接忽略，因为眼下对于言舒媛来说，是赶紧联系儿子。
    找到了庄寂言的号码，她一面摁下拨通键，一面抬头看前方的路。
    车开得很慢，眼看前面是个十字路口，恰好是红灯，言舒媛便停下了。
    嘟——
    电话通了，可响了一遍又一遍，那头也没人接电话。
    言舒媛微微蹙眉，看了一下时间。这个点如果庄寂言在家的话，肯定不会不接电话的。既然他没接电话，那只能说明庄寂言肯定在医院，说不定去做手术了。
    关于慕媛一这件事情，她觉得自己必须亲口告诉庄寂言，所以车头调转，言舒媛开车往第一人民医院的方向驶去。
    电话打了三次，都没有人接，言舒媛便放下了手机，专心开车。
    转过一个路口，朝下一个十字路口驶去时，被她扔在座椅上的手机响了。
    侧头垂眸，淡淡的扫了一眼来电显示，看见“林小姐”三个字时，言舒媛的眉头几不可见的蹙了蹙。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腾出一只手接了电话。
    “林小姐，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言舒媛的声音有些冷，对于林慕，她认为自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电话那头的林慕沉默了片刻，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轻轻转动了一下，她抬头看向前面百米开外的言舒媛的车。
    “庄夫人，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情忘了告诉您。”
    电话那头，林慕的声音谦和有礼，似乎十分惬意。
    言舒媛蹙眉，举着手机的手不禁收紧：“什么事？”
    她倒是要看看，林慕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反正她已经认定了不管她说什么，她都会把慕媛一就是庄园生母的事情告诉庄寂言。所以言舒媛的语气还算淡然，也很冷静。
    林慕又沉默了片刻，才幽幽道：“你以为庄园是你的亲孙子吗？”
    吱——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沉寂的夜，林慕徐徐停车，看着前方一百米左右位置的那辆车，急切的刹车，停在了下坡路的路边。
    坐在驾驶座上的言舒媛愣住，脸色因为林慕刚才的话而大变。
    半晌，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当初庄夫人一心想要一个孙子，只可惜慕媛一的肚子不争气，生下的却是个女儿。凌医生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她，是她恳求凌医生，找了一个刚出生的男孩子，替换给你们庄家。”电话里，林慕的话说到这里，便停顿下来。
    言舒媛的呼吸一紧，仿佛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似的，屏着呼吸，半晌才道：“你胡说……凌医生怎么可能欺骗我？孩子出世，被送出手术室，我是第一个接手的人，那就是阿园！”
    “庄夫人，您也说孩子被送出手术室后，您才接手的。那您怎么能保证，在手术室里孩子没有被调包过？”林慕的语气很随意。
    言舒媛沉默了。
    心里一阵忐忑不安，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现在……林慕忽然提起来，她稍微过了一下脑子，竟然觉得她说的完全也有可能。
    慕媛一真的呃会做那样的事情？
    言舒媛拧眉，搭在方向盘上的手颤了颤，踩着刹车的脚不觉间放松。
    她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半晌才重新开口：“不可能……这不可能。”
    就在她喃喃之际，车身徐徐坡下滑动，车里的女人却丝毫没有察觉，她还沉浸在林慕爆给她的惊天消息中，无法自拔。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到底是谁？”言舒媛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垂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凌厉。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有怀疑林慕的身份。
    为什么她会对这件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当初因为庄寂言一再叮嘱，言舒媛在进行这个计划时，把事情都安排得十分妥当，理应是没有任何外人知道的。就算是庄寂言自己调查，也查不出到底谁才是庄园的亲生母亲，可为什么林慕会知道？
    而且她甚至还知道，言舒媛所不知道的内幕……林慕……凌医生……
    言舒媛蓦地抬起头，呲喇——
    刺耳尖锐的刹车声再次划破夜空，她抬头的一瞬，蓦地发现视野在变，而前方两盏耀眼的成正笔直的朝她这边逼来。
    林慕……是凌医生的女儿，当年在医院的时候，言舒媛见过她一次，当时她还以为她看见的人……是慕媛一。
    因为那两个孩子，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事情她终于明白了，可是眼前却是一片刺眼的白光，紧接着言舒媛感觉车被撞飞，她的视野在旋转，最终“砰”地一声车翻到了路旁边的草坪里，还向下滑行了一段距离，最终在平地停下。
    她感觉天旋地转，最终眼前一黑。
    林慕的车就停在百米远的地方，她亲眼目睹了刚才发生了一切。一辆卡车从十字路口的侧面撞上了徐徐向坡下滑去的言舒媛。言舒媛的车被撞飞在路边的草地里，翻滚了一圈。
    卡车的司机停下车，赶紧跑过去救人查看。
    见状，原本犹豫着要不要下车的林慕蹙了蹙眉，推开车门下去。
    不少热心的路人上去帮忙，把言舒媛从车里救了出来。
    不过人已经昏迷过去了，大家正拨打120，林慕则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昏迷的言舒媛身上时，找到了言舒媛甩出窗外的手机。大概是手机质量太好，又在车祸的瞬间被撞飞出车窗，落在草地上的原因，手机只是碎了屏幕，还能使用。
    她急忙删掉了通话记录，这才回到了人群中：“我是医生，大家麻烦帮忙让一下，顺便帮忙打一下第一人民医院的电话。”
    ……
    救护车在a市第一人民医院门口停下后，林慕率先跳下车，并且对已经准备好手术室的萧泗廷道：“跟寂言说，这场手术我来做，我会尽力的。”
    女人话落，便跟着护士一起将昏迷的言舒媛送去了手术室。
    萧泗廷则焦头烂额，他在接到林慕的电话后第一时间给庄美芝打电话，让她通知庄寂言，赶紧回医院。
    也不知道那男人现在到哪儿了。
    林慕是医院里仅次于庄寂言实力的外科医生，有她主刀，萧泗廷本不该担心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接到林慕电话的时候，萧泗廷惊讶了一下。
    而且方才看言舒媛的样子，脑部出血很多，伤得非常严重，他担心仅凭林慕的能力，恐怕救不了言舒媛。
    进了手术室，林慕慢条斯理的进行手术。
    看着手术台上昏迷不醒的女人，那口罩下的唇角轻轻上扬。
    对她而言，言舒媛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最重要的是，她对慕媛一一点怀疑都没有，这对林慕很不利。
    言舒媛活着，对她来说是个障碍。
    所以在看见言舒媛的车子开始滑动的时候，她没有出声提醒她，甚至是继续在电话里分散她的注意。
    原本在卡车撞上她的瞬间，林慕以为，言舒媛是没有活头了。
    谁知那女人命大，居然还有一口气，而当时现场的人也不少，所以林慕能做的就是将言舒媛送到医院，而且这场手术必须她来主刀。
    医学事故这种事情，在医学界来说，其实是很常见的事情。
    尤其是像言舒媛这种伤得如此之重的伤患，活下来了，外界会夸赞她医术高明；要是不幸没有活下来，那她也算是尽力了，顶多受到医院的小惩和责罚，不会有其他影响。
    所以，从一开始，林慕就决定，让言舒媛死在这手术台上。
    当护士告诉她，病人肺部和颅内积血都非常严重时，林慕的反应很淡定。
    她微眯着眼，声音泛冷：“准备进行开颅手术，清除淤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