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萧晟也被请去录了口供,毕竟他动手,伤了人。就算是正当防卫,按规矩也得问一问。
萧晟俊美的容颜之上,流转那一缕温和配合,只不过那眼底深处,也似乎流转一缕浅浅的算计。
表面上看,自己只不过是履行一个作为公民的应尽之责。
只不过仔细想想,怕不尽然吧。
这个星期,自己已经是第三次被叫来,对方虽然是客客气气,至于所谓理由,实在可笑和荒唐。
无非是官僚式的,说自己口供,还需一些可补偿之处。
只不过萧晟并未深究,作为好公民随叫随到,有问必答。
居思安在口供室窗外,眉头深锁,掏出了一根烟,凑到了唇边,轻轻一抽。
烟味儿辛辣,却驱不散居思安眼睛里面的疑虑。
下属小雷小心翼翼的问:“头儿,这萧少,真有什么问题吗?”‘
这桩案子千头万绪,上头重视,联合办案,力求查个清楚,以安民心。
居思安就算认真一点,也是无可厚非。
只不过,再怎么说,萧晟这一次也是受害者。他老婆都因为私仇被楚渝给抓了,幸亏救了回来。要不然,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也真是令人觉得可惜。
当然因为这桩案子,才知这个世界水之深。木青青那案子,小雷也有所耳闻。只不过彼时网上传言纷纷,却没有涉及,木青青还有这么一位极厉害的姐姐。就连这次,上头也下令,此案许多豪门纠葛必须保密,不能外传。要说起来,都是神仙打架,只不过那季少确实不是东西。
小雷心里就犯嘀咕,若说案中有案,除非这位萧少借刀杀人,是他想弄死自己老婆。可是实则,这档子事,萧晟可是极上心。如此身家,还为了木可人身陷险境。可以说是重情重义的男子!
而居思安品着唇中那一股子烟味儿,没说话。
有些话,他哪里能跟下属说,无凭无据的。
可是自己心里面,就是有着一个疙瘩,有那么一个极阴郁的猜测。
他疑萧晟不干净,借刀杀人,心肠太狠。
虽然是自己开的枪,可是却是萧晟那时候故意诱导。
居思安是何等心高气傲的人,如今为人利用,哪里能咽的下这口气,脸色都是禁不住寒了寒,顿时流转了那一缕冷意。而本来这些,是无凭无据,水过无痕的。自己也拿不出什么凭证,指证萧晟。盘问几次萧晟,他本欲让萧晟心慌,又或者从萧晟证词之中发现什么破绽。可这个男人,硬是能滴水不漏,根本不留任何的痕迹。
甚至,有几分风轻云淡。
居思安一双眸子,透出了一缕凉意。萧晟其人,这心机实是太深了。
这样子一个人,就算杀过人,也是能面不改色吧。
想到了这儿,居思安脸上的肌肉轻轻抖动,一双眸子流转了寒光。
小雷看到了眼里,暗中抖了抖。
头儿这眼神,是有些骇人。毕竟他们这一行干久了,面对的都是凶杀案,见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这能办案会办案的干警,身上自然是有这样子一股气势。居思安其人,自然是如此。
小雷甚至暗暗的想,这位外地新调来的老大,是不是早跟萧晟有仇。
只不过待萧晟补完了口供,居思安含笑迎了上去,却也是风度翩翩,圆滑大方。
“萧少,你是个忙人,上次口供录得有点疏漏,又让你来跑了一趟。”
“没关系,我们老百姓,配合警方办案,是应该的。”
小雷看着这两个人打太极,顿时也是一阵子的无语。
头儿不愧是头儿,一转眼,又一副如沐春风,警民合作的姿态。
“这样吧,我过意不去,车在外面,当个司机,送送萧少。”
居思安如此主动,萧晟笑笑,也没拒绝。
其实他这个萧总哪里用得着让居思安送,司机开车等在警察局外面,萧晟一个电话让司机走人。
毕竟,想来居思安,是有些话要跟自己说得的。
“居队长,你这个大忙人,有劳了。”
居思安嗓音沉了沉:“没关系,毕竟是有些话儿,还想跟萧少唠嗑。大家是老熟人了,来到a市,都没来得及和你叙旧。”
他话里有话,萧晟付之一笑。
上了车,萧晟在副驾驶上系了安全带,在居思安这样子的刑警队长跟前,他能不遵守交通规则?
暗中,居思安却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萧晟面容俊美,言语可亲,抛开他那些心狠手辣的传闻,萧晟是个极容易讨人喜欢的一个人。
只不过居思安一双眸子轻轻的闪烁,内心之中却也是浮起了难言的厌恶。
是了,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可不就是,这样子的厌恶着眼前的萧晟?
彼时,萧晟就是个容貌俊美的少年郎,在那沿海小县城,就好似一颗明珠一样闪闪发光,将那周围一圈儿年轻女孩子勾引得心魂荡漾。他没想到,除了那些轻浮的少女,连看着内向害羞的木可人,也是栽倒在萧晟一张脸上。
一想到了木可人,居思安内心的酸味,却也是渐渐浮上了心头。
再见木可人时候,他内心是有着一股子说不出的优越感的。
木可人还是那样子的美丽,他恋恋不舍的同时,又不觉升起了一股子的轻鄙。
木可人脑子不好使,所以那时候没有抓住自己,反而将宝贵的贞操随便给了萧晟。
所以如今,木可人的前景也不过如此。
那时候,木可人口中声称,萧晟现在在经商。
自己听了,不太看得上,也有几分轻鄙。
毕竟国内始终是以官为本位的社会常情,一个小商人,就算有些家产,其实也不怎么样。
以居思安父族妻族的势力,他前程无疑是如锦绣一般的。
这岂是一个小商人可以企及?
可自己也没想到,萧晟居然是天海集团的萧少。
知道真相的他,内心一阵子的发苦,格外的不是滋味。
木可人也太低调了,说话含蓄,只说萧晟是经商的。
她自然也不是说谎,可是这能一样?
天海集团的萧少,岂是寻常人?
居思安对自己职业生涯无疑是有规划的,可现在,自己确实因为萧晟如今的社会地位心生嫉意。
幸好,木可人不知道自己那时候的心理活动,不知道自己被打脸了。
饶是如此,居思安自己却知道,心里很清楚。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终于跟萧晟直接开火,萧晟也应该有数吧。
“萧少,不兜圈子,有些事情,作为男人,我自然是心有戚戚。可于法,似乎也是不合适吧。大家心里面,也是各自有数。”
萧晟仿佛有些吃惊,忽而笑了笑:“其实,我和可人一样,跟居队长是旧日相识,大家对彼此,也是很了解的。前段时间,可人送她弟弟去学校,回来跟我说,居然碰到了居大哥。我跟她说过了,要是有机会,肯定要请你参加婚礼。可水让居大哥那时候搬家搬得太急了呢。”
居思安有些冷漠的想,萧晟莫不是要打感情牌吧。
他虽然不是什么现代包青天,可是也不至于吃这一套。
“我也是事忙,本来老朋友了,该吃你吃顿饭。后来我们家那奇葩小姨子闹腾出一些事,这桩强奸案移手到居队长的刑警队。就算季家施压,你也是将这件事情扛下来,证据保存完好,没有什么疏漏。可人特别佩服你,觉得你特别的正直。”
听萧晟提及了木青青那档子事,居思安握方向盘的手也很稳:“这是应该的。”
更何况,他才从外地调过来,一下子就当个软蛋,以后怎么立足?
萧晟一笑:“而且居队长还有一个好岳父,稳得住,沉得住气。楚渝分量不够,又不大瞧得起人,季家做事又太没分寸。你心有不忿,而且相信居队长的那位岳父大人,肯定替你兜着,当然最后得看楚叔叔的意思。人情?轻松就能送出去的,能叫人情?”
居思安脸色变了变,听出了萧晟口气之中的嘲讽之意,不就是嘲讽自己,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新官找存在感,而且还有岳父做军师。根本不像木可人想的那么单纯,什么正直耿直。最后亏得楚庭没硬保,不然自己肯定得软了骨头。
然则岳父当时的意见,确实如萧晟所言。
他甚至不想就此事跟萧晟挑明了争执,言语之中不觉含愤:“萧少,你何必顾左右而言其他。你从前就心疼你那个老婆,将可人当成你的心肝子肉——”
这个男人,很久以前,就将木可人当作他的禁脔,有着近乎变态的占有欲。
“楚渝动了你的心肝,你肯定想办法要弄死她。你在我面前这样子的表演,假意有危险,你根本就是设计让楚渝去死。萧少,你玩儿太过了吧。别把杀人,吹捧成所谓的爱妻。可人是何等善良的人,只怕她也不知道,这身边的老公,根本就是个杀人犯。”
他知道,萧晟的死穴就是木可人,肯定就是一说就炸,内心特别的愤怒。
而自己就是这样子故意刺激萧晟的。
然而萧晟却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轻轻的笑了。
“是哦,好精彩。”
萧晟嗓音有几分的懒洋洋:“居队长,要是真这样子,何不跟上级打个报告,立案调查?难道我萧晟,还会利用天海集团,疏通关系?还是,你自己不敢?”
“你这个刑警队长,开了枪,我知道警局管枪管得严格,国内枪一向管得严。你射出一颗子弹,就要写报告,要写这个枪为什么要开,子弹射向谁。楚渝吃了枪子儿,你报告里写的是,楚渝准备对人质开枪,伤害无辜老百姓。她丧心病狂,你才让楚渝中弹身亡。绑匪招认这一切是楚渝计划,为了给季帆报仇。抛开那位吓得发疯的谢小姐,还有我这位当事人给你作证楚渝疯狂,你这一子弹,自然是射得合情合理,挑不出一点错,还立了功救了人。”
“居队长,现在你要打报告,说你这一枪,是误开,你是杀人凶手的帮凶。那时候,楚渝根本无心害人,你看到我表情,就误判形势了。也对,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毕竟居队长从很早以前,都觊觎我的老婆,就算可人是别人的妻子,有的人还是那么无耻,好心之心不死。当他以为这个凶残的凶手要伤害心上人时候,脑子里面按捺不住内心怒火,什么都没看清楚,就开了枪杀了人。”
“居队长,你说是不是这样子,要不要好好的调查?你应该知道,楚渝是谁的妹妹。平心而论,楚叔叔还算是个厚道的人,有权有势,总归有是非观。他妹妹若是疯了,纵容被人枪杀,也是活该。可人家若是没疯,被一个粗心大意的刑警队长一枪送去归西,你让这个哥哥怎么想?而这位前途无量的刑警队长,我刚才说了,还有一位好岳父。我想想你的老婆,要是知道你瞧上了别人的老婆,一时那么情急——”
萧晟侃侃而谈,越说,居思安的面色越难看。
萧晟内心之中,对居思安的内心充满了鄙夷和不屑的。
“居队长,你要是真敢这么搞我,我还高看你一点,还信你在木青青那档子事里面是多正直无私。让我觉得,你总算是个男人。刑警队每次请我来,我为什么不去,我就看个笑话,身心愉悦,内心很舒坦。所以,我召之即来。”
萧晟大开嘲讽,无所畏惧。
也是,既然有人胆敢觊觎自己的老婆,他能客气?
其实他根本不怕居思安闹,闹起来,自己至多就是情绪激动了点,能有什么错?
反而居思安能惹一身骚,无比的尴尬。
居思安内心充满了愤怒,他甚至想一扭方向盘往树上一拐,撞树撞得稀巴烂,让萧晟也挂彩。
可好歹,居思安生生忍不住了。
车平安到了医院,萧晟甚至微笑对居思安说了谢谢,又加了一句有劳了。
居思安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萧晟,你不要得意,我知道你杀了了。”
萧晟叹息:“居队长,你对我,似乎就是有些误会。”
居思安蓦然侧头,唇角流转一缕冰冷的笑容,仿佛是猛禽盯着自己的猎物,流转了一股子的凶悍。
“我说的,可不是楚渝。我知道,你真的杀了人。你放心,迟早有一天,你会落在我的手里。你这种杀人犯,我自然绝不会让你逍遥法外!”
他冷笑,一抹方向盘,就开车走。
萧晟脸上的笑容,本来是无可挑剔的。
只不过等居思安走了后,他慢慢的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一双眸子之中,仿佛染上了那么一层有些浓郁的污黑。
当真,杀了人?
他慢慢的伸出手,仿佛这干干净净的手,如今还染上了一层血腥味儿。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将自己和木可人分开,任何人都不可以。
谁敢阻扰自己跟可人在一起,他一定处置掉这个人。
司机开来了萧晟自家的车,萧晟容色也恢复如常。
他从车里面取出了保温壶,去看自家老婆。
医院的房间总是如此,有着一股子淡淡的消毒水味儿。
房间里的清秀佳人,温柔美丽,任由柔顺的黑发,轻轻的散发在自己肩头。
本来木可人早说了自己没事儿了,可是萧晟坚持,木可人要留院观察几天。
怎么样,自己都不能让木可人留下什么后遗症。
只不过今天,自己触及木可人温驯脸庞,如水眼波,
萧晟似乎内心之中有着什么蠢蠢欲动。
老婆,是这样子的温柔,这么令人心疼,也这么引人觊觎——
这可真不好。
木可人正准备说话,忽而被萧晟凑过来的俊美脸庞,这样子的吓了一跳。
男人的手指,轻轻的按住了木可人的下颚,旋即,火热的唇瓣这样子的印了下去。
木可人虽然是吓了一跳,待木可人回过神来时候,却也是不由得任由萧晟施为。
自己虽然是受了惊吓,只怕萧晟也是这样儿吧。
自己,也吓到了自己老公了。
萧晟的吻,却也是有力、缠绵。
他内心默默的想,你是我的。
却不由得想起很多年钱,居思安那个混蛋,用自行车驮着木可人,从派所这样子的一路回到家。
那时候自己内心的滋味,实在也是难以形容。他从爸死了后,第一次那样子的恐慌,毕竟自己是个穷小子,而居思安却比自己显赫多了。自己有的,只有木可人,怎么能让别人夺走。
不过,可人是很爱自己的,外人再好,可是木可人却也是一点儿都没动过心,没有丝毫的迟疑。
至始至终,木可人都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