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辰也没看清那是什么,只一个躲闪,陈二虎没有砸到,又挣扎着要过去捡,谢翰文怕他伤到陈辰,按着他的膀子不让他动。
陈辰走了两步,弯腰将陈二虎刚刚扔的那个东西捡了起来,是一包头花之类的东西,陈辰打开看了一眼,身体深处的记忆涌了出来。
“爹,为什么芳芳姐都有好看的头花,我们都不能有呢?”还是小小只的陈大妞十分不解,仰着小脸问陈二虎,眼睛中怯怯的。
陈二虎摸了摸陈大妞的头,蹲下身子笑道:“等爹去挣钱了,也给大妞买好不好?大妞等着爹,爹肯定会给大妞买的。”
小小的陈大妞就这么等了一年又一年,直到得知自己要去冲喜的消息之后,也没有得到陈二虎的头花。
因为陈二虎在镇上赚的铜钱都必须一分不少的交给陈刘氏,他想扣留下来一文两文都是难事,更别提给陈大妞买头花了。
陈大妞看向陈二虎的眼中光芒越来越暗淡,最终也将那一句:“没事爹,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这些。”说出了口。
陈辰从脑海深处涌出了一股酸涩,那是消散的陈大妞的执念,在她死后的第三年,终于得到了陈二虎的爱。
可是,这有什么用呢?陈大妞早已经灰飞烟灭,现在身体里住着的是陈辰,不管陈二虎是忏悔也好,想要获得原谅也罢,陈辰都不会心软的。
你要是真的在乎,何必等这么多年呢?
别提什么窝囊,懦弱,也就是不够在乎罢了,村中恶婆婆也不止陈刘氏一个,陈二发现在都和家中不联系,不都是为了媳妇和孩子?
既然想要做愚孝的儿子,亏待了媳妇闺女,就不要再失去了所有之后还想用一点点小花招来补偿。
没有用的,恶人只要回头就能上岸不会出现在现实生活中,做了恶就是做了,哪怕是被害人算了不再计较,心中也一样会有裂痕。
陈辰拿起头花,走到陈二虎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陈二虎挣扎着,浑浊的眼睛中流露出一丝清明,看着陈辰的眼神也变得温和:“大妞,这是你想要的,爹给你买回来了,你原谅爹好不好?”
陈辰蹲下身子,和陈二虎平视,陈二虎竟然不敢再说什么,只等着陈辰的回应。
“陈二虎你知道吗?你都不配叫爹这个字,你以为这一包头花能代表什么?代表你还记得我的需求?”
陈辰嗤笑一声:“别天真了,我早就不需要这个头花了,你现在给我,除了感动你自己之外,谁也感动不了。”
他的懦弱和窝囊,陈辰早就看够了,再也不想看见陈二虎了,在陈辰看来,耍这种小心机企图获得原谅,还不如强硬到底来的汉子。
谢翰文放开了陈二虎,走到陈辰身边,将头花抖开来,是一个劣质的布头扎在一起做出来,配色也十分难看。
他虽然知道,这不是他小媳妇的期望,可想起那个死去的陈大妞,他还是哽咽了一下,见小媳妇抱在怀中。
陈辰也不反抗的任由他抱着,他的怀抱给了陈辰安慰,就像是大海一样宽广,像是山峰一样可靠,让她可以投放出无处安放的依赖。
陈辰揉了揉酸酸的鼻头,眼泪差点出来,暗骂一声:娘嘞,陈大妞的执念也太强了吧。
陈二虎跌坐在地上,地上严寒,刺骨一般,可是陈二虎恍若不觉,他到底想要什么呢?老婆孩子热炕头?还是原先那个不公平的家。
他揉了揉脑袋,竟然产生了一个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头:
娘的,要是林宁这个女人没有提出和离和分家,他们是不是还能像以前一样好好生活着,虽然吃穿差了些,但也安定。
幸亏他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要是让陈辰知道了,非整死他不可,什么人呀,这会儿还想回去那个保持和乐假象的家呢。
有些人就是这样,永远看不到别人的委屈,只知道一味的委屈自己的伴侣来求一个所谓的和睦,这样的爹,陈辰更不可能要了。
她丢下带过来的东西,有棉布还有棉花,轻飘飘的撂了一句:“不要再执迷不悟,攒点钱重新开始吧。”
陈二虎现在有个营生,想要再娶应该是不难,再怎么说陈二虎也曾经维护过陈辰,陈辰对他虽然不喜,但是也没有想过断他的财路。
当然,陈辰没有读心的本领,还不知道他存着那么恶心的想法。
陈二虎抬头的时候,陈辰已经离开了,她牵着谢翰文的手,寒风呼呼的,有些眯眼睛,身体中的执念又开始作祟。
陈辰揉了揉自己有些湿润的双眼,抬头笑道:“这雪,好像下的有些大了呢。”
谢翰文拉过她,轻轻的在雪中道:“没关系,有我在。”
有我在,哪怕是陈大妞的灵魂回来了也不怕,我会带你去找最有名的江湖术士,将你的灵魂召唤回来。
有我在,哪怕是干旱,雪灾还是洪水,我都会护你周全。
有我在,不管是寒冬还是酷暑,你都可以轻松地做你想做的的事情,你只要愿意,一切都可以交给我。
因为你,所以成就了这一辈子的我,所以,我也守护你一辈子,好不好?
陈辰眯着眼睛望着远方的山上,目光中似乎没有存着东西,可仔细看却又存着世间万物。
谢翰文扭头看她,一眨不眨的只有温柔,心中也火热起来,拉着小媳妇的手更是不愿意放开。
哪怕世道如此艰难,有你和我在一起,我们就能对抗一切,这是我给你的承诺,也是想和你一起的证明。
“好啦,任务完成,咱们走吧。”陈辰收回目光,眼角的一滴泪十分醒目,她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笑嘻嘻的拉着谢翰文往回跑。
谢翰文纹丝不动,反而是陈辰被惯性拽了一下,跌在谢翰文的怀抱中。
她很快就站起来,埋怨道:“怎么不走?”她一抬头,看见谢翰文正微笑的看着她,心中不由的一虚,色厉内荏道:“干嘛?”
谢翰文按着膝盖,调整自己和她一样的高度,刮了刮她的鼻子:“小傻子,有什么就说出来,是不是想你原先的爹娘了?”
陈辰一窒,别开了脸:“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