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你快回来，你妈她……”
    “我妈怎么了？”
    “术后并发症出现了，你妈她……”
    “不，不会的，绝对不可能，我妈不会有事的！”
    接到舅舅的电话，徐嫣然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方斌，你在哪儿？”
    “嫣然，我在工地上啊，你怎么啦，声音怎么这样了？”
    “我妈她快不行了，我，我要回去看她……”
    “啊，阿姨她……，嫣然，你别着急，我马上就过去接你，你等我啊！”
    “好！”
    徐嫣然给方斌打完电话，感觉眼前的一切都灰蒙蒙的，办公室里寂寥冷清得让人感觉有些害怕。
    她的心里很纷乱，有悔恨，有恐惧，还有迷茫……各种情绪叠加，让她没有心事去管正在操场上疯闹的孩子。
    上课铃响了，孩子们听到铃声后，都奔向了教室。
    杨老师从幼儿园那边过来了，她准备到三年级去上课，在办公室门口瞟了一眼，发现徐嫣然一个人呆坐在办公室里，她没跟徐嫣然说话，走到自己办公桌前，拿了她的教本，又出去朝三年级教室走去。
    “徐老师，上课了！”
    “啊，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去，你先回教室去吧。”
    班上有一个值日班长过来喊她去上课。
    但是，徐嫣然答应了一声，人并未挪动。
    “老师，班上同学都在大喊大叫，他们不听我的话。”
    值日班长又来催徐嫣然上课了，还打起了小报告。
    “啊，方斌，怎么还没来。”
    “喂，金校长，我是徐嫣然，我妈妈病得很严重，我要请假。”
    “啊，徐老师，我正在市里开会，请假的事，你直接跟汪副校长说一声就好啦！”
    金长丰正在外地开会，本来是不准备接电话的，但是看到是徐嫣然打来的，而且已经是拨第三次了，看来她是有急事，于是就俯下身子压低声音接了电话。
    因为上次学校已经派代表去看过徐嫣然的妈妈，金长丰自己也表示过心意，所以，这一次，尽管徐嫣然说妈妈病得很严重，金长丰此刻人有在外地开会，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汪校长，我家里有急事，我想跟您请个假。”
    “请假，哦，什么事？要请多久的假？”
    “我妈病危，我不知道，我现在必须赶回去！”
    “啊，这个，这个，那好吧，你先回去吧，回头你再补个请假手续。好吧？”
    汪副校长抠了抠后脑勺说道。
    “好的，谢谢您了！”
    徐嫣然从汪副校长的办公室里出来，一下喽，拱桥那边就有辆小车在朝她摁喇叭。
    徐嫣然知道，是方斌来了。
    一路飞驰，徐嫣然和方斌赶到了市人民医院。
    “爸，我妈她……”
    “已经走了……”
    徐志洋双手蒙着脸，看样子，他哭过。
    “嫣然，进去看看你妈吧！”
    “不，妈！”
    徐嫣然几乎是扑着进了重症急救室。
    “姐，你醒醒啊，孩子们来看你了！”
    “妈，对不起，我来晚了！”
    “妈，对不起，都怪我，不听你的话……”
    “妈，你快醒醒呀，不要睡了，妈，你说了，等我高考结束，要和我爸一起去海上旅行的……妈……”
    一家人又哭成一团。
    这时候，徐嫣然的外公外婆来了，俩个老人相互掺扶着，蹒跚地走了过来。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徐志洋喊了他们。
    “你们都不告诉我们，就以为我们不知道了，是不是？”
    “红儿呀，我的红儿呀，你怎么狠心都下这一家子人就走了呢，你怎么忍心看我们俩老白发人送黑发人呢？我的红儿呀……”
    “妈，你和爸，年纪大了，经不住，就不要进去了。”
    “你说什么，那是你姐，是我女儿，我怎么就不能进去看她了。”
    “妈，姐已经走了。”
    “我知道，我看她最后一眼都不行呀，我的红儿呀，你怎么就这么不跟爸妈交代一下就走了呢……啊……唔啊……”
    “快快快，赶快把你姥姥扶住，快去叫医生。”
    老太太伤心欲绝，急火攻心，不听众人劝阻，刚走到王红床边，一看到脑袋被五花大绑肿得变了形完全认不出来的王红，突然一口痰涌上来，堵住了气门，晕了过去。
    “你们谁给你姥姥姥爷打的电话？这不是添乱吗？”
    “是我。”
    一个声音在人群缝隙里弱弱的传过来。
    “是你，臭小子，你……”
    徐嫣然二舅一看，是他自己的小儿子，那小子胳膊上带着一只电话手表。
    “你们都来看姑姑，爷爷奶奶他们也想来看姑姑……”
    “哎哟，我的小祖宗呀，你不晓得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可不能受这么大的刺激！”
    “唉，不怪孩子，孩子没做错什么，爸妈他们早晚也是要知道的。”
    一家人分成了两边徐嫣然一家忙着安排王红的后事。
    她舅舅和舅妈不得不守在急救室，等待医生抢救姥姥的消息。
    医院里气氛悲伤而凝重。
    “姐夫，我姐的后事……”
    “你姐说了，她不想走后被安放在老家墓地，说要火化，要把骨灰撒进大海，说……要把我以前走过的路，去走一遍……”
    徐志洋说着说着哽咽了。
    “姐夫，唉……那就听我姐的吧！她这大半辈子都是为守望着你而活哟！”
    “啊，我要早知道她得了这个病，无论如何都不会……”
    “算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人已经走了！”
    “你姐，跟着我，没有享过一天福……唉，我对不起她！”
    “姐夫，你也别太自责，这个病不由人，也是老天不公，嫣然和浩然，还需要你，你不要把自己也拖垮了！”
    “谢谢你，天强！”
    “啊，哥，我姐？我姐她……走了！”
    “嗯，大概下午三点左右……”
    “什么，你要赶回来送她……”
    “怕是来不及？”
    “姐夫，我姐，她……什么时候……”
    “后天……就后天吧！”
    “嗯，姐夫说，后天，那你应该赶得到！”
    “是天盛从国外打回来的？”
    “是的，他一直牵挂着我姐。”
    “啊，我们现在住的房子，你姐的骨灰，我和浩然，到时候直接从殡仪馆带回省城家里，等天盛回来，锦绣城的房子，就还给他！”
    “姐夫，都是一家人，我哥他在国外生活那么久，没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