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不是不想连夜去钟家捉拿凶手,但想到钟家的声望和贡献还是暂时压住了怒火,毕竟抓出了卢卡斯就会牵出钟家人,到时钟家家主出于声誉和面子考虑,肯定会撕破脸皮跟自己对着干。
所以他要留点时间给钟家缓冲,让他们有时间衡量后果作出决定,到时候如果他们硬要保住卢卡斯,自己动起手来也是理直气壮,毕竟仁至义尽还给足了面子,钟家再不识趣也是天意使然。
还有一点,凌天需要布置点后事。
凌天一边让山鸡他们领着天门兄弟轮流监视钟家动静,一边让人把这些活口送到钟家杀鸡儆猴,做完这两件事情之后,他就让刑风把望天山庄烧了,自己则带着黄橙回匿藏地点休息。
凌晨两点,大雨倾盆。
钟家花园的守卫忽然见到门口开来两辆面包车,随后就从里面涌出十余名彪形大汉,他们杀气腾腾的从车上拖出七个德国人,然后就把他们踢翻在地跪着,动作粗鲁就像是拖着不知痛的畜生。
在守卫的惊愣中,彪形大汉拔出短枪。整齐划一的对准德国人的脑袋,二话不说就扣动扳机,砰砰砰!枪声连续响过后,七名德国人瘫倒在雨水交织的血泊中,连惨叫都没有发出就已经死去。
钟家守卫们大惊,下意识的去摸腰部。
二哥向他们射出威慑的目光,待他们手势僵硬不敢拔枪时,才语气冰冷的开口:“你们最好别乱动!如果我们要想杀你,你们恐怕早就成为尸体,我们今晚只是过来下帖子的!没有恶意!”
守卫身躯颤抖,哆嗦着道:“下什么帖子?”
二哥手里抛出一张黑色的帖子,守卫手忙脚乱的抓住。
他们还没探过究竟,就听到二哥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告诉钟家家主,天门天主要钟家明日午时交出名叫卢卡斯的德国人,如果虚与委蛇拒不交人,天门将会亲自入府抓人!”
“今天下帖,仍是先礼后兵!”
听到天门两字,守卫们已经讶然无比,天门在台湾兴风作浪却又所向无敌,其名头早已经响彻各大家族和机构,因此守卫们并不陌生天门是何方神圣,但听到天主要钟家交人却还是眼露震惊。
想不到钟家招惹上了天门!
这份震惊残存四五秒,二哥后面那句‘入府抓人’却激起他们的愤怒,他们不知道钟家有没有匿藏德国人卢卡斯,只是作为赫赫有名的钟家被人如此羞辱,他们这些下人不能不做点事情。
否则传出去,江湖上再没他们立足之地。
就当二哥他们抛下七具尸体要转身离去时,领头的守卫摸出短枪向他们迫过去,同时出声喝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竟然胆敢在钟家门口杀人抛尸,我们就有职责把你们绳之于法!”
话音刚刚落下,他就感觉一阵强风从身边刮过。
同时,他发现自己整个身躯也不听使唤的向后跌出,随即重重的撞在铁门上,但却没有跌落摔在地上,因为二哥的右手已经卡住他脖子,蟒蛇般的力量正缓缓吐出,让这名守卫艰于呼吸。
二哥盯着他,冷冷讥嘲:“绳之于法?”
守卫们刚才没有发现二哥是如何出手所以没有反应,待惊觉到自己老大被控制时就连自己都被枪顶住脑袋,天门兄弟的戾气随着枪管不断涌入他们脑海,甚至有那瞬间,他们感觉自己死了。
二哥没有跟他们纠缠,一个重拳击打在守卫腹部,痛苦使守卫格外清醒,清醒得无法忍受,他双手护住小腹,弯曲着在地上痉挛咽,鲜血和胆汁酸水一齐吐出来,他只觉满瞒又腥又酸又苦。
他终于退缩了,没有悬念的拼命完全没有必要,也不值得。
等他缓过疼痛再抬头的时候,二哥等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如果不是地上七具德国人的尸体以及雨水掠过的血迹,他会恍惚对方有没有来过,其他守卫也是额头渗出冷汗,呼吸微微停滞。
夜色渐深,灯火微明。
凌天安抚好黄橙入睡后就散漫的踱着,他穿行在房间和大厅甚至阳台之间,什么都想,又什么都没想,任凭一个个念头,在脑海中如水泡般浮起,又如水泡般炸裂,心便也随之空灵宁静。
这雨水,这黑夜,就如一只温柔的手,在抚慰他些许烦乱的心境。
是的,凌天心中有痛苦,有烦乱,有困扰,虽然他是一个在做出决定后,便会视困难为考验,视危险为游戏,义无反顾的去执行的人,但对于明天如何对付钟家一事,他还是有些拿捏不定。
天门兄弟的每次血腥杀戮,看似率性而为,大杀大砍,不管不顾,其实,都是经过凌天的深思熟虑,他选择的杀戮对象都是恩怨结交的人,就是为了以后的立足,就是为了名正言顺理直气壮。
但明天,虽然有理由有借口杀伐钟家,但该如何全身而退呢?
杀掉钟家人和卢卡斯容易,但如何应付钟家的恼羞成怒呢?凌天倒了杯热水,抿着喝下两口清醒脑子,当务之急是要找个人作为自己的强大后盾。
后盾该找谁呢?
凌天端着杯子屹立在阳台,昏黄的灯光把他身影拉得修长。
他给人一种阴冷且冷酷的感觉,脸上则挂着本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成熟与豁达,刑风不时用余光扫过凌天刚毅的脸庞,似乎想从他眉角的一个动作或者是一个无意手势中探寻他此刻的想法。
但是很遗憾,都是一无所获。
每次看到从凌天阴沉的眼神中散发出的那让人臣服的霸气,让人感觉眼前的凌天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人物,好像没有任何东西能让凌天有害怕的感觉或者让他生出一点畏惧的情绪。
忽然,他听到凌天发出低唤:“风哥,过来!”
刑风心里微惊,忙快速走了过去。
黑夜终究会过去,正如光芒始终会到来。
只是钟家人却希望这个光明永远不要到来,七具尸体整整齐齐的排在钟家门口,耀武扬威的显示着死亡气息,他们的脑后都有一个硕大枪洞,雨水早把鲜血洗刷干净,让尸体看起来苍白阴森。
守卫昨晚就把整件事情告知了钟家长子钟无愧,钟无愧让他们把尸体盖住,暂时不要通知父亲和夫人,等天亮之后再做定夺,所以钟家虽然暗涛汹涌,但表面上还是相当平静,显示出名门望族的风范。
东边放光,万物苏醒。
钟无愧手里捏着天门的那张黑帖,看着凌天亲笔题写的红字,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随后转身向父亲卧室走去,途中见到妹妹钟婉婷花枝招致的从身边走过,眼里流露出同情之意。
将死之人,其态也悲啊。
钟无愧刚刚站到父亲钟战天的门口,钟战天正拥着女人走出来,见到钟无愧站在面前,钟夫人灿烂的笑容立刻变得晦暗,而钟战天则清清嗓子,威严出声:
“无愧,有什么事吗?”
钟无愧把黑帖递了过去,淡淡回道:“父亲,凌天要血洗钟家!”
几乎同个时刻,凌天的车队向钟家驶来。
血洗钟家?
钟战天和钟夫人几乎同时停滞动作,脸上流露出惊愣之色,凌天何许人也自然早就知晓,搅的整个台湾鸡犬不宁,他今天为什么要扬言对钟家下手呢?
钟战天松开女人,径直走到大厅沙发坐下。
他没有打开黑帖查看而是伸手扯过面前的茶具,此刻,他竟然还能静下心思泡制功夫茶,无论是手势还是神态都相当的平和,唯有钟无愧心里清楚,老爷子在用泡茶的时间来缓和复杂的心情。
茶水很快就泡好,散发着淡淡香气。
钟战天这才端起晶莹剔透的茶杯,抬头望着满脸平静的钟无愧开口:“理由?天门找咱们晦气的理由?虽然天门凶悍善战却手段过人,但他们应该师出有名吧?难道无故看钟家不顺眼开刀?”
就在这时,他的余光感觉到女人脸色惨白。
钟无愧的平和目光转到小妈身上,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回答:“很简单!凌天要复仇!因为黄家昨晚惨遭凶徒灭门,包括保镖在内横死四十人,就连黄女士也死去!”
钟战天眉毛轻挑昭示出内心的震惊,随后坐直身子沉声道:“黄女士,不就是我们钟氏的合作伙伴吗?这怎么会?”
钟战天深深呼吸,凝视着女人问道:“黄家被灭门怎么扯到钟家?”
听到父亲询问钟无愧就毫不犹豫的回答:“据说凌天抓到几个该死之人!最后顺藤摸瓜就扯出钟家,凌天行事行来无所顾忌,所以他要拿我们来祭祀黄女士!”
钟战天目光凝聚,话音忽然低下:“牵扯到我们身上?”
女人适时的走了上来,皱着眉头道:“你能否说清楚点!”
钟无愧眉间闪过一丝不屑,但还是淡淡的回答:“凌天昨晚在黄家撞到四名留下来放火的凶徒,然后通过他们的嘴巴找到匿藏地点望天山庄,结果四十八名持枪的黑帮分子被天门消灭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