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擦”
一道巨大的闪电如一条金龙般划过南华市的夜空,接着,一阵“轰隆隆”的雷声随之滚滚而来,如千军万马在奔腾,仿佛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木云飞将自己的狗皮大衣裹紧,他光着双脚,在满是山石的树林中狂奔。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是个重获自由的人,从那变态老道手底下侥幸逃脱之人。
夜很黑,乌云浓重,几乎没有一丝光亮。
不过对木云飞来说,他早已经习惯了这种黑暗,毕竟在空无一人的山洞中呆了五年之后,就算是黑洞在木云飞眼中都不算黑了。
狂奔了一个小时,木云飞抬头,发现了一个孤零零的木屋,木屋黑漆漆的,应该没有人。
木云飞看了看即将暴雨倾盆的天气,便大步朝着木屋走去,木屋的构造很简单,但是里面的摆设很齐全,而且,里面竟然有一台柴油发电机。
木云飞走过去,在那柴油发电机的拉杆上猛的一抽,“吭吭坑”一阵黑烟冒起,随即一个五十瓦的灯泡一明一暗的亮了起来。
虽然灯泡不太亮,但是在这种令人绝望的黑夜,却仿佛如一颗救命的灯塔。
木云飞在四处看了看,这屋里只有一张简单的床铺,一把木凳子,一个大水缸,左边墙上还挂着一杆磨得发光的猎枪,角落里全是灰,看来这个地方不常有人住,倒像是猎人的临时住所。
随即木云飞的眼睛落到了地上的一本宣传册上,上面画着云雾飘渺的一片大山区,旁边写着:南华市国家一级森林保护区。
“原来这里是一级森林保护区,南华市?该死,这里竟然是南华市。该死的老道竟然把我在这南华山上关了整整五年。”木云飞大叫了一句,然后将那宣传册使劲的仍在地上。他很快明白过来,这间木屋定然是山林管理员平时在山区巡逻时歇脚的地方,不过在这种暴风雨即将到来的夜晚,巡山队的人员是肯定不会来了。
木云飞在床底下拉出一个火盆,往里面添了些木材,然后又加了点柴油,找出打火机,“呼”的一声引燃了木材。
木材噼里啪啦燃烧起来,冒起阵阵黑烟,木云飞在火盆上架起了一个铁桶,往里面盛满了水,烧了起来。
虽然现在是八月底,还没立秋,但是在这种雷雨即将到来的天气里,温度还是有些低的。
木云飞在火盆旁坐下,将身上的那件狗皮大风衣脱了下来,狗皮大衣下,是匀称的棱角分明的肌肉,只是此刻肌肉上遍布的是碎皮污垢,哦,他已经很久没洗澡了。
“恩,看这身结实的肌肉,”木云飞双手在自己身上四处摸了摸,然后又双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自恋的低声道:“不知我这张脸有没有变化,是不是和五年前一样英俊。”
可是木云飞的手却是摸到了一脸的胡须,他的手指微微颤抖,虽然他眼角带着那种无所谓的笑意,但是两道泪水竟是不由自主的涌了出来。
“五年了,整整五年没见过火焰了,”木云飞抬起手,擦掉流出的眼泪,喃喃自语,“爸!身为你的儿子,身为端木家族第一百零一代玄孙,我一定会重振木氏家族,誓死完成你的遗愿。”
火苗扑哧扑哧往上直窜。
木云飞看着火焰,一幕幕往事不禁涌上心头。
木家实为端木家族的一个主支,端木家族起自孔子弟子端木赐(也就是子贡),后来为了避仇,改为“木”姓,端木一族虽然经历两千多年,历经十几朝代,但自子贡时起,每一代都是富甲一方的大商人,不过到了木云飞爷爷,也就是木家第九十九代玄孙时,木家开始败落。
至于到了木云飞的父亲木明星掌家时,木家几乎灭绝。为了重振木家,从八十年代末期,木明星便开始干起毒品交易,并逐渐在云南边境一带闯出了名堂,重新建立了木家大业。
但是在木云飞十八岁那年,父亲木明星在毒品交易中被缉毒队查获,在混乱中,木明星中弹,逃回住所时,已是只剩下一口气。
木明星死的时候,拉着木云飞的手,只说了一句话:“我没能重振木家,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啊!”这个不尽责的父亲一点都没有关心木云飞的安危,而只是想着怎样向列祖列宗交代了。
当时场面一片混乱,到处都是枪声,木云飞正恐惧之时,一个白胡子老道出现,救走了木云飞。
木云飞认了老道做师父,不过这该死的老道却是将木云飞关在山洞里,关了整整五年,如果不是这一次地震震塌了山洞,说不定现在木云飞还像老鼠一般生活在山洞里。
木云飞使劲的摆了摆头,随即拿起大衣擦了擦自己的鼻涕,深吸了口气,自言自语的笑道:“行了,木云飞,别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最少,你现在还活着,而且已经自由了,更重要的是,你还和以前一样的帅,而且比以前更聪明了!”
说完,木云飞还使劲的点了点头,表示对自己话语的认同。
没多久,铁桶里的水便冒出了热气。
木云飞将热水取下,倒在角落的那个大缸里,其实这点热水对于那满满的一缸冷水来说,根本起不到一丁点的升温作用,但是木云飞并不在意,他早就习惯在冰天雪地中用雪水搓澡、吞冰来解渴,这种温度对他来说简直是享受了。之所以加那桶热水,或许只是因为他想要重温一下热水的感觉吧。
木云飞的裤子已经很破了,他将那裤子褪下,整个人已跳到了水缸里,舒舒服服的泡了下去。确实是舒舒服服,看木云飞那表情,即使是恒温的桑拿,都没有这般享受。
“哎,此时要是有个小妞给我搓搓背该多好啊,搓完背或许还能干些别的……嘿嘿。”
木云飞一边自我意淫的幻想着,一边双手使劲的揉搓着自己的头发、身体,直到将自己的皮肤都搓红,将那缸清水变成泥水以后,他才跨了出来,这时外面开始响起一阵急促的“噼里啪啦”声,暴雨,开始了!
木云飞在火盆边摆了几个自以为很帅的姿势,便一屁股坐了下来。
“咔擦”
又是一道巨大的闪电,雨点就像冰雹一般砸了下来……
木云飞不禁往窗外看去,突然,他眼睛一紧,只见不远处三个人影正在冒着豆大的雨滴往这木屋赶,看来他们也是想要在这里避雨。
木云飞一把抓起自己那条破烂的裤子,套了起来,然后又迅速的披上那黑色的狗皮大风衣,静静的等待着三人的到来,他可不想在陌生人面前走光,特别是在男人面前。
“我操,怎么先是地震,又是雷雨,这狗日的南华市。”其中一人还没进木屋,就开骂了起来,听那口音,不是南华市本地人,反倒是河北一带的口音。
木云飞裹着那身带着腐臭味的狗皮大衣,这件衣服可能是木云飞现在最值钱的家当了,缅甸手工出品的。他抬起头,看向门口。
那粗暴的声音刚刚落下,三个人便推门走了进来。
三人二男一女,左右两侧的男子均是三十五六岁,身形魁梧,左侧的男子穿着一身黑色西服,打着领带,右侧的男子则生的非常壮实,下身牛仔裤,上身裹着一件薄的城市猎人版风衣,一脸的络腮胡子。
更为特殊的是三人中间的那名女子,那女子双手是被绑缚在身后的,大约二十岁,她头发凌乱,胡乱的遮盖在脸上,眼神略带恐慌。女子上身穿着一件韩版长款短袖衫,长衫一直延伸到她的屁股下面,下身则是一件牛仔短裤,露出两条又长又细的圆腿,只是此刻少女的腿上溅了很多泥,她光着脚,脚面上有一道被划破的痕迹。
木云飞抬头打量了一眼,心中暗暗疑惑,他本以为是普通的游客或是管理员来此避雨,却不曾想竟然碰到了绑匪。木云飞心底暗暗呲牙笑了笑,他最喜欢多管闲事,特别是在受到老道士五年的虐待之后。
木云飞缩了缩肩膀,故意做出了一幅十分害怕的神情。
右侧的壮汉看到木云飞,右手不禁就从衣服里伸向了腰间。
左侧的西服男一伸手,制止了这壮汉的动作。
虽然两个人的配合非常熟稔,而且动作也不大,但是木云飞一眼就看出两个人都带着枪支,如果是五年前,此时的木云飞一定会因惊恐而抢先进攻,但是这五年的惨无人道的生活,虽然让木云飞狼狈不堪,但同时,他也在惨无人道中练就了一身的武技,老道士所教授的最正宗的华夏国武术!
“喂,你是这里的山林管理员吧,我们在这避一避雨,行不行?”那西服男的眼睛不经意的往墙上的猎枪那扫了一眼,随口问道。
木云飞点头,显得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他喜欢这种隐藏起来的感觉。
西服男一挥手,右侧那个络腮胡子已大步走到墙边,一伸手将猎枪抄在了手中,而中间的那名少女,则趁机迅速的跑到了床上,整个人缩在潮乎乎的被子上,身体微微发抖。或许这是女人的本能,面对危险时,她们总喜欢躲在床上,岂不知,更多的灾祸,往往也发生在床上。
“鸟枪,空的,大哥。”络腮汉子将猎枪随手丢出了窗外,目光不由就转到了床上,盯着床上的女子咽了口唾沫。
少女似乎意识到了危险,她慌忙缩褪,伸进了被子里,让被子掩盖住自己的一双美腿,看来这少女也知道自己的双腿对男人有着无限的吸引力。
“二牛,过来烤烤湿气,这个节骨眼,万一生病了,可就糟了。”西服男在木云飞一侧坐了下来。
那络腮汉子对这西服男言听计从,他“哎”的答应了一声,坐在了西服男的对面。
“这位大哥,能给我们烧壶热水吗?”西服男眼睛瞟着木云飞,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是却不容人拒绝。
木云飞听了一怔,“大哥?你大哥他娘的这么年轻?我不过才二十三岁,好吧,就算是二十四岁,也不能做你大哥吧。”
木云飞一边故作惊恐的站起身来,一边愤愤想道。不过他随即就想明白了原因,自己脸上的胡须已经五年多没刮过了,能不像“大哥”吗?更何况山林管理员一般都是年纪比较大的人才干的工作,年纪轻轻的,可没有人愿意整天在这荒山上猫着。
“靠,就你这份眼力还想做绑匪?难道你看不出我满面胡须下掩映的那英俊的、年轻的面容吗?”木云飞心里鄙视的想着,一伸手,从床底下拽出来一个黑乎乎的铝壶,往墙角走去。
“大哥,咱们千里迢迢跑到这南华市来‘要债’,要不要跟这南华市道上的兄弟知会一声?”络腮壮汉身体往火盆那靠了靠,随口问道,他并没有刻意避开木云飞,或许木云飞在他眼中已是个死人了吧。
“知会个屁!二牛,这件事可千万不能说出去,事成之后咱们也不能说,悄悄返回北京就行了。这次可不是闹着玩的,那东西,它烫手!别说是咱们这种喽啰角色,就算是北京城的黑三爷,要是得到了这东西,他都得龟缩起来。”西服男的语气中既有严肃,还有着三分激动,听得出来他对即将到手的那东西期盼着呢。
“放心吧大哥,我二牛还是知道其中的厉害的,不过我想甭管是北京城的黑三爷,还是这南华市的岳五爷,都不如大哥你聪明啊。咱们哥俩不仍是在这俩老头子眼皮底下,把货给抢了吗,哈哈。”二牛一边把大风衣脱下,放在火盆边烘烤,一边大笑。
西服男点了支烟,吸了口,道:“大意不得,现在东西还没到手,咱哥俩可得小心伺候着这姑奶奶呢。哎,管理员汉子,你能不能快点。”
水缸边的木云飞“哎”了一声,一伸手,舀了两瓢自己刚刚洗过澡的脏水,装进了水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