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臣持着手里拜贴几乎认为自己还在梦境,可那上面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笔迹,那个草书的絮字却真真实实的在他眼前。
他以为,他的梦已经结束了……
这一年多来,他派出不少的探子打听着她的消息与下落,甚至还求得了宫里密探,派他们到有商出贤和离尘的北周。
消息一直不断,可没有她的。
知道新王光着脚站在商出贤门前不言不语三日,他知道商出贤突然起兵对付冰炎,知道新王广积粮草只为商出贤出兵顺利。
这些消息里都没有她,可,也处处有她。
商出贤必然是知道她在冰炎时的遭遇了,而离尘做为所有计划的执行者也肯定被他迁怒。
这场本不该有的兵事,因商出贤的爱妹之心而起,说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也不为过。
他明白商出贤的心,自己那样爱怜疼爱的人却轻易的被外人辱了去,那种恨几乎让人疯狂。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可他没有动手的立场,也没有拥她入怀的理由。
知道所有的事,知道她的疼她的怨,可却还是只能站在她的身边,边伸手也做不到。
他又看了一遍那张贴,确确实实了每一笔都出自她手。
“殿下,要我请人进来吗?”王府的门庭问着,然后便呆若木鸡的看到刚才还淡漠如静水的殿下在微微一顿后便像风一样的卷了出去。
看样了,送帖的人似乎还真是殿下的朋友,还好他把帖子送进来了。
西臣赶到门前,气息不定,手上还捏着那张帖。
商远绪摇扇回头观望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狼狈的他。
一年多没见了……
“公……”西臣开口要叫她,表情还是有些反应不及似的。
“殿下今时不同往日,别轻薄了自己。”商远绪微笑着拦下他的话,然后往后掏了掏,把年曦抓了出来,“你要闹着见的人,怎么到了面前反而不出来了?”
年曦扭捏着站了出来,捉着自己的手轻声的叫了一声‘师父’。
西臣微笑点头,像往常一样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只不过一年许……
他抬头看看那个张眼笑着的商远绪,又瞧了瞧撅嘴不满的年曦。
却像只过了一眨眼的工夫……
“师父,从早上起公子就没给我吃过东西了。”年曦抱怨着,然后挨了商远绪的一扇子。
“小丫头片子,倒学会告状了。”商远绪嗔怪道,星眸闪耀,满是宠溺。
西臣总算确认这不是一场梦了。
“先进来,休息着吃些东西。”他让开路,想让商远绪先走。
多年来的习惯,怎么的也改不过来。
商远绪做了个请的动作,笑道:“哪有客人带路的道理,西臣走前面吧。”
这一声西臣,她叫得自然不做作,年曦也背着手耸肩抿笑。西臣愣住片刻,然后又极力压制住了心里的欣然喜悦。
“是,怠慢了。”他往前提脚走,走不到两步又转身回头望她们,像是怕她们突然转身走。
“师父。”年曦甜甜的叫着,“一会儿我要吃香的喝辣的!我要吃鱼!活蹦乱跳的南陵白鱼!”
商远绪这下没忍住,卟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丫头片子,自己抓不着便差借别人的手,没了一个孙书生这会儿又赖上她师父,还用上了她爱极了词——‘吃香喝辣’。
她笑不可抑,转眼过去时却看到西臣深沉又恍惚的表情,心中一叹,正经的问了一句:“西臣可好?”
他扯了扯嘴角,轻声答道:“……好。”
商远绪微笑点头,有些心不在焉。
好或不好,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