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你好,小夏至。”刚走进客厅的顾永南向爬到自己脚边的小家伙打招呼。
粉雕玉琢的小女娃抬起头,眨着黑亮的大眼好奇地望着他。
“夏至在这里……”奶声奶气的控诉响起,另一个小小的身影扑了过来,“这是小念念。”
顾永南愣了一下,这才认出扑过来的那个是秦浅的宝贝女儿夏至——怎么现在小孩长得这么快的?本来还在襁褓里,一转眼就能走路能说话了?
“对不起啊夏至,那这个小念念是谁家的孩子?”他蹲下身问道。
夏至仰起小脸想了一会儿,表情有些困惑,然后慢吞吞地答:“小念念……小念念是夏至的孩子。”
顾永南愣住,却听到沙发那边响起爽朗的笑声,却是秦浅开口:“夏至你个笨蛋。”
夏至回头望向父亲,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小嘴一扁,眼里瞬间便含了一泡委屈的泪。
“老爸,哪有你这么说自己孩子的?”sean扔掉手里的psp义愤填膺地站起来指责,一手牵起妹妹,“走,告诉妈咪去。”
“喂,”秦浅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笑望好友,“看见没,我现在是家里最没地位的那个。”
“我看你倒是甘之若饴,”顾永南走到沙发边坐下,“生日快乐,有一阵没见了。”
“转眼就四十二了,”秦浅语气中不无感触,“好在命运没有薄待我,如今一切安好。听说你离婚了?张梦茹肯放手,难得,想必你花了大代价。”
“几年辛苦,为了此刻自由,总算值得。”顾永南淡然道。
说话间刚才那个小女孩又慢慢地蹭到顾永南腿边站着,安静乖巧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开口唤他:“爸爸。”
顾永南一怔,目光有一瞬迷蒙,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轻抚她幼嫩的脸颊。
“谁家的孩子,长得这么可爱。”他轻声问道——如果她没有离开,是不是他们的孩子也该这么大了?
“朋友家的。”秦浅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微微一笑。
门铃又响,却是米兰和thomas,后者一扬手上的红酒,朝秦浅笑道:“kevin,人生得意须尽欢!”
他的中文,被米兰*得越发正宗。
“开饭了,”天真自厨房出来,笑着拍拍手,“各位,餐厅集合。”
长长的餐桌,大人小孩各就其位,十分热闹。
顾永南正要举杯,却听见天真出声:“等等,另一位大厨还没入座呢。”
“来了。”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顾永南举杯的手僵在半空中。
与此同时,影柔蓦地停住脚步,呆呆地站在餐厅门口。
怎么他会在这里?秦浅夫妇在邀请她时分明保证顾永南不会来。
他们究竟有多久、有几年没见了?他比从前稍稍瘦了一些,依旧是温文尔雅的样子,只是眉眼间多了一份疏离清冷。
这一刻,她觉得无比心酸,却不能泄露半分心迹。
然而顾永南只是看了她一眼,却转过头去,低头喝酒。
“影柔,来坐吧,辛苦了。”秦浅微笑,声音平静,似在安抚。
天真为她空下的位置,竟是在顾永南身侧,影柔犹疑地坐下,看着他沉默的侧脸,情不自禁地咬唇。
“顾……”她低低出声,想唤他,却发现连他的名字也难以成言。这是怎么了?明明在分开的日子,那三个字曾一遍遍碾过她的心,让她夜不能寐,泪湿梦魇。
“对不起。”亏欠了很久的歉意,她终于说出口。
餐桌上顿时安静下来,连孩子们也觉察到什么,停止嬉闹。
顾永南没有看她,只是放下酒杯,转头望向秦浅:“抱歉,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先走一步,下次补过吧。”
他清淡一句,重重地砸在影柔心头。他话里的意思,再清楚明白不过。即便是好友的生日,他也选择即刻离席,是因为他根本不想再见她这个人,更不想再听她说一个字。她应该觉得羞辱,惭愧,应该立刻离开,而不是继续留在这里,忍受他的漠视。可是她做不到,就算心中此刻涨满了酸与痛,她也做不到就此离开。她整个人,此刻仿佛粘在椅子上一样,动弹不得。
可是,今时今日,她又能说些什么,又有什么资格挽回什么?
“天大的事,也该把饭吃了再走,我的一点薄面都不给了吗,阿南?”秦浅缓缓出声,“今天坐在这里的,都算一家人,有什么误会,过去就算了。”
“一家人……”顾永南微微一笑,声音却有些生硬,“哪有什么误会,我是真的有事要走。”
气氛陷入尴尬,就在他要站起身的那刻,影柔出声:“我走。”
“该走的人是我,”她轻声道,抬头看着大家,努力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可水眸里分明泛起隐忍的泪雾,“有人说过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我,我答应了却食言,是我的错。扫了大家的兴,对不起。”
她自座位上站起,将sean膝上的小女孩抱起:“念念,我们走。”
她的脚步那么急,仓促而逃。
天真也急了,跟了上去:“影柔。”
“不用管我,真的,无论如何,谢谢你们的好意。”影柔开口,声音里分明已有哭腔。
“妈妈不哭……”她怀里的孩子突然放声大哭,影柔拉开门,快步跑了出去。
顾永南却是一震,恍若大梦初醒地望向门外。
“孩子都给你生了,你还在怀疑什么?”秦浅望着好友淡淡开口,一针见血。
顾永南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拉开椅子跟着大步奔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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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许做错了,也许做对了。
但当那夜,在夜莺吟唱的伯克利广场,你转过身,微笑凝视我的那刻,我已情愿许你一生。
火车站前,有人在弹唱那首a nightingale sang in berkeley square,《夜莺在伯克利广场歌唱》,二战时的英伦经典情歌。
影柔低下头,脸贴着女儿柔软的发,眼中又泛起酸热。她这是怎么了,这几年都坚强地走过来,只不过昨天匆匆一面,忽然又变得软弱。
“影柔。”熟悉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在头顶响起。
她怔住,泪水盈眶,这一刻竟没有勇气抬头。
“女儿叫顾念?”
“是。”
“你在思念谁?”
“你。”
她听见他,轻声地笑了。
然后,她的脸被人轻轻抬起,一个吻,带着无尽柔情与怜惜,烙在她唇上,深深地迷醉了她的呼吸,熨烫了她的心魂。
爱如花火,也许漫漫人生,它绽放绚丽的那刻很短暂,但那时候的美丽,足够温暖彼此,所以后来的路,即便有黑暗,有坎坷,有孤独,有怨怼,当我们想起,都会有勇气走下去。
而我相信,终有一天,于这茫茫人海,会有那么一刻,我恍然明白,就是你啊,一直在我心里。
原来,岁月太长,可以丰富,可以荒凉,能忘掉结果,未能忘记遇上。
长路若太短,花火生命更短,双手可触及你,有眼泪亦是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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