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漂亮的戒指。”anna扫了一眼天真中指上那枚cartier的trinity三色三环戒,终是掩饰不住目光里的诧异,“订婚戒?”
“是的。”天真语气平静。
anna望着她欲言又止,擦肩而去。
天真目送着她远去的背影,下意识摩挲指间冰冷的金属。
白金代表友情,黄金代表忠诚,玫瑰金代表爱情。
陈勖说,三样我都给你,而你现在只需要给我三分之一,来日方长。
纤纤细指,载不动太多爱与愁。
在她尚未说出心中的忐忑之前,他已大度地化解了她的歉疚与尴尬。
然而从此无论身与心,都多了一份承诺。
顾非云小心翼翼地问她,幸福吗?
她微笑,幸福。
幸福是什么呢?是知道满足。倒不见得是看破红尘,只是一路风雨兼程,淋湿的翅膀已经太过沉重,明白了只有年轻稚嫩的时候才会爱人多过爱己,而现在倘若有一人不顾一切地将她捧在手心里呵护,她为什么不成全他,也成全自己?
任何一行都是要经过挣扎的,读书,工作,爱人,为*子,等到走过来了,回头一看,也不过如此,多少苦痛自己知道就好,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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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你做的意面,可不可以多做一点?”顾非云站在一旁看着正在切菜的天真,“而且,我盘子里多点蘑菇好不好?”
“没问题。”天真笑道。
她喜欢非云直爽纯真的性格,虽然刚开始接触的时候让她有些不习惯,但这个小丫头说话从不拐弯抹角,完全没有一些年轻女子的忸怩造作,让她觉得很舒服。
“天真,我觉得陈勖很幸运。”顾非云突然开口。
“是吗?”天真抬起头,笑容有些勉强。
孩子的事情,是她和陈勖之间的秘密,在外人看来,他们是即将步入婚姻的幸福新人。
“他比我幸运。”顾非云的声音,有些怅然。
“非云?”天真疑惑地看着她,“你是不是有心事?”
“我妈身体也很不好,所以我才过来,想带雁南回去,”她开口,“回去后,我想和他结婚。”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她一直以来一个人编织的美梦而已。
“非云……”天真愕然,“可是小郑……”
他不会答应。
她们彼此对视,都从对方的目光里读出这样的信息。
“非云,凡事若觉得辛苦,都是强求。”天真低头拌沙拉,不忍去看她眼里的无助,那样的感觉,仿佛和旧日的自己照面。
“可是人往往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身边传来幽然低叹。
天真手上的动作一滞。
多么正确的一句话。就如陈勖相信她有朝一日会重新爱上他,她相信她终究会忘记秦浅。
这年头,婚书只是薄薄一张纸,各人都还需凭良心做人,想着忍一忍,一切都会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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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我回来了。”玄关里响起清朗的声音。
一瞬间,她有些恍惚。
曾经有一个人,也这么说着,走到身后搂住她的腰,轻声问,今天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她捧着沙拉碗,一时间,魂魄无觅处。
“也不知道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该罚。”
唇际被人印下轻柔一吻,她顿时面红耳赤。
“我腾不出手来抱你。”她有些尴尬地开口。
“跟你开玩笑呢,傻丫头。”陈勖笑道,明亮的黑眸凝视着她。
她面带红晕的样子,好美。
不是没有察觉到她怔忡的状况,只是他愿意有时耳聋目盲,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好。
“顾非云,你过来,我有事要和你谈。”小郑的声音在陈勖身后响起,有些冷淡。
“有什么事都吃完再讲吧,”天真感觉到一丝不对劲,笑道,“别辜负了我的厨艺。”
小郑望着表情忐忑的顾非云,嘴唇动了动,终究是将要说的话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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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南,我们定什么时候的机票回去?”刀叉清脆的碰撞声里,响起轻轻的一句。
“你想定什么时候?”小郑轻笑了一声,锐利的眸抬起,“明天,好不好?”
顾非云愕然抬起头,表情里有着不敢置信的惊喜,然而只是一瞬,她的脸色就转为苍白。
“特意挑在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问我,是没有勇气和我单独讲,还是你心虚?”小郑放下刀叉,拿餐巾轻拭嘴角,语气里带着深浓的讽意。
“怎么了?”不明所以然的陈勖疑惑地望向两人。
“这么久没见,你倒是越来越聪明了,”小郑冷笑,“我要是回去,你布着天罗地网等着我呢吧?要不是今天和国内的朋友通了个电话,我还被你蒙在鼓里呢。”
“到时候,你和两家父母一联手,我不明不白地就娶了你,你孝顺,他们满意,委屈我一个算什么?”
气氛,陡然僵凝。
“你觉得你委屈?”顾非云终于出声。
“我他妈还觉得冤呢!”小郑也爆发了,“顾非云,你够了没有,缠了我这么多年,你觉得有意思吗?”
“小郑!你至于这样吗?”天真忽然开口唤住他,“非云她……不过是喜欢你。”
就如从前,她痴笑嗔癫,喜怒哀乐,也不过是因为爱那一个人。
知道要在一起辛苦,离开他更辛苦,可是怎么办,舍不得,明明知道是强求,行不通,却还是舍不得,非得头破血流,五脏俱焚才罢休。
指间一痛,却是陈勖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
他眸光黯淡,似忧似痛。
“是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赌一把。”顾非云轻声道,居然笑了一笑。
望着她有些飘忽的笑容,小郑眯起眼。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问。
“如果你跟我回去固然好,不行也无所谓,就当来看你一下,”她抬起头,明亮的眼望着他,“你没发现我已经快一年没有找你了吗?这次若不是为了我妈,我也不想打扰你。这么多年的感情,不甘心总是有的,所以我不自量力地来试最后一次,既然你无心,我也不勉强。你知道,以我的条件,哪怕是在几天内,找一个人嫁出去都不难。”
小郑的表情,忽然就沉了下来。
“你放心,你不是我唯一的选择,”她依然在笑,“怎么说你我也是青梅竹马,到时别忘了来喝一杯喜酒。”
人生原本就是多选题,可偏偏很多人都非得要当成单选来做,于是辛苦的始终是自己。
愿赌需服输,就算倾家荡产,也要输得有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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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呢?”陈勖走到阳台,看着躺在藤椅上,仰望夜空的女子。
“看天,想非云,”天真轻声开口,“她今天一定很伤心。”
可是非云很坚强,一直到走都在笑,如果是她,一定丢脸地掉眼泪了吧。
“都会过去的。”陈勖看着她怅然的侧脸,语带双关。
“梵高说,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抽着烟斗看星空,可是星空只有远望才好看吧,如果古代那些文人墨客知道月亮上只有荒凉的岩石和尘土,怕也写不出那么多美丽的诗词了。”
“可是真相再不美丽,人也会渴望靠近,就算月亮千疮百孔,它仍是人们喜欢的月亮。”
天真微怔,随即看着他一笑:“我忘了身边就有一位vincent先生。”
“嫦娥吾妻,高处不胜寒,不如下凡来,”他也笑,“为夫已等你多年。”
日落月升,陪你同看世间风景而满心欢喜,不是因为风景,而是因为你。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只是她的心里,装着谁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