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早。”
清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天真转过身,看见顾永南正向她走来。
“早,其实……不早了。”她笑,脸颊有些烫——他怕是猜到她昨晚和秦浅在一起吧。
顾永南看着微微一笑,这含羞带怯的样子,让他想起记忆里某个人。
“回家吗?住哪里?”他问。
“国王路。”她答。
“我送你一程吧,顺路。”走出大门,他拿出车钥匙。
“那就麻烦了。”天真微笑。
大气典雅的宾利欧陆,而旁边这个男人一身简单的ralph lauren休闲运动装,竟相得益彰,说不出的相衬。
“昨晚你醉了,休息得好吗?”他开着车,问。
“呃……还好。”天真脸上又是一热。
其实她根本就没怎么休息,睡了四个小时不到就先悄悄起床了,实在是怕彼此无言以对,好在秦浅还没醒,省去了许多尴尬。
也好,就这样吧,不用说再见了。
“顾先生和秦浅很熟?”
“嗯,小时候就认识的玩伴,都喜欢潜水,香港能潜水的地方都跑遍了,现在又假期,还会一起去别的岛国玩,”他看了她一眼,笑道,“你叫他秦浅?”
“是啊。”天真答。
“他其实好像不大喜欢别人叫他中文名的,你没发现我和他这么熟,也叫他kevin么?”顾永南道。
“啊,他没提起过这些……”天真愕然。
“那是他母亲取的名字,”他解释道,“他父亲那边也算望族,只是他母亲是做小的,你知道这在香港很常见,他母亲一直过得很不开心,十年前就去世了,他自小和母亲另有住处,与整个大家族感情不深,所以现在基本没什么来往。我想他母亲取的名字,总是有些寓意的吧。”
天真微怔……做小的,又是郁郁寡欢,什么寓意?情深缘浅,还是情浅缘深?
这么想着,她不由有些怅然。
“我一直都叫他秦浅。”她讷讷开口,他好像,也没什么反应啊。
“你对他而言是特别的。”顾永南笑,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天真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kevin性子比较沉,从小就习惯把事情放在心里,但他是一个很有责任感的人。”顾永南又道。
“顾先生,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她问。
“你知道的。”他微笑。
“是因为你觉得我完全有资格做他的女人,留在他身边是不是?”
“也不是,”他缓缓出声,“我觉得,你值得他爱。”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是何其困难的一件事。
天真一怔,随即轻笑,笑容里有着苦涩与无奈。
“你觉得我值得他爱,别人也觉得,但只有他不这么认为……所以,问题不在我,在于他,是不是?”
顾永南看了她一眼,无从言语。
“我已经尽力了,顾先生,”她轻声道,“无论什么,要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才能得到,即便到手了也不一定会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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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vin走了没?”再回到唐朝,顾永南问前台经理。
“没有,秦先生还在客房,刚刚问起你,还要了一套新衣服过去。”
“嗯。”他点头,向电梯走去。
“回来了?”秦浅边打开门,边系上衬衫扣,看着站在眼前的男人,“什么时候堂堂老板亲自当司机了?”
“那要看送的是什么人,”顾永南笑着走近房内,“她看起来气色不佳,你也不知道怜香惜玉,节制一点。”
“多谢费心。”秦浅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丢了一句。
“她说她已经尽力,什么意思?”顾永南意味深长地一笑,“莫非昨晚是最后的温存?”
秦浅眸光一黯,没有说话。
其实她一起来,他就醒了。怕她尴尬,所以假装还睡着,感觉到她温热的身体从他怀里退开,轻轻地为他拉上被子,蹑手蹑脚地下床、穿衣服、洗漱、拿手提袋……然后离开。
所有的眷恋,缠绵,在门关上的那刻,被她遗弃在这个房间里。
“年华易逝,不如怜取眼前人。”顾永南道,看向他。
“你说我?”秦浅回过神,瞅着他嘲讽一笑,“你自顾尚不暇,多久没回香港了?”
后者脸色微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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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做一个关于david bowie的纪念报道,重点在于其绚烂颓废的妆容和服装,于是周一整天,天真都为与几位音乐人和造型师的访谈而奔波着。
傍晚时分,街上车水马龙,她看看表,决定直接买份晚餐带回去吃。
抬首时,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住她的视线。
“哎,你是那个顾……”她小跑上去,叫住眼前的年轻女孩。
“顾非云。”后者看着她,脸上有防备之色。
“我叫段天真,”她笑,“抱歉,那天在小郑家我没来得及解释,你可以能误会了,我是他朋友,只是暂住在他里,而且他马上要搬出去了。”
“没关系,”女孩轻轻一笑,眼里浮上一丝苦涩,“反正我不是第一次撞见这样的场景了。”
天真愣住,半晌才干笑一声。
她的意思是……不过,确实像小郑的风格……
“走吧。”顾非云忽然拉住她,一起往前走,却在走了十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来,转过身看商店的橱窗。
“你喜欢这个?”天真有些疑惑,以为她看中了那条裙子。
“有人在跟踪你。”顾非云开口,眼角的余光锐利地瞟向不远处的身影。
“什么?”天真一愣,想转头,却被她制止。
“继续走,”顾非云道,“下个路口左转。”
半分钟后。
三秒……
天真目瞪口呆地看着被顾非云死死摁在墙上的男人,完全说不出话来。
看似娇小的女孩,居然用三秒钟就制服了人高马大的对方。
“你是谁?为什么要跟踪她?”顾非云冷声问道。
“有人让我跟踪的,我不知道他是谁,”那人痛呼一声,“我口袋里有个手机,是前几天一个戴墨镜的人塞给我的,我们用这个手机联系,他会往我账户打钱,但我再没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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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警局出来,天真仍是一头雾水。
她想不通是谁要跟踪她,也不知道这件事跟前几天晚上那两个人有没有关系。
“两个联系的手机号都是预付费的,用的假名,他本来就是私家侦探,只是跟踪你,警方应该查不出什么,而且,私家侦探跟踪的事情原本就寻常,警方可能不会怎么重视。”顾非云跟在她身后道。
“你怎么知道有人跟踪我,还有你……”
“我是警察,”顾非云知道她想问什么,“特警。”
天真瞪大眼。
“警察……可以出国吗?”她惊讶地问,完全想象不出这女孩居然有这么强悍的职业。
“可以,文件麻烦点,对别人而言,”顾非云道,“我还好。”
天真了然地点头。
思及小郑的形容,她想这位顾小姐应该也是背景不俗。
“那你来这里是……找小郑?”天真又问。
“嗯,我希望能和他一起回去,”她目光微暗,“我最多能再待两个星期……时间不够。”
天真一怔,她的想法,恐怕很难实现。
“我知道他跟我回去的可能性很小。”顾非云看透了她的心思,自嘲一笑。
“你现在还住酒店吗?”天真看着她,“不如先搬过去和我一起住吧,再和他好好谈谈。”
顾非云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