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昏昏沉沉的,温暖的光线照在她眼皮上,懒洋洋的感觉让她不想睁开眼,但是胃里一阵翻涌,她捂住嘴,撑起身子来,眼前出现一个白纸袋,她想也不想地就接过去,吐得昏天暗地。
又有纸巾递了过来,她轻喘地接过,擦了擦嘴唇,才觉察出不对劲。
“漱下口。”坐在她身旁的男人将一杯水递给她。
天真梦游一样地接过去,眼睛仍瞪得大大的,望着眼前人。
“你……我……”她吐掉嘴里的水,仍是一副被雷劈倒的样子,无法从震惊状态中恢复。
“你什么?我什么?”他接过杯子倒掉水,扔进垃圾桶里,又抽了一张纸巾给她。
“小郑呢?”她无助地张望四周,想知道自己到底在那里。
“醉了,跟个女的走了,”他眉间微蹙,“你也醉了,这里是唐朝的客房,我不知道你现在住哪里。”
“我和小郑住。”下意识地回答了一句,她没发现他又皱了下眉。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问,捉住床单的手泄露了她的紧张。
“我……”他看着她,欲言又止,却终是轻叹了一声,“我不放心你。”
她轻颤了一下,望着他的水眸充满了讶然。
“饿不饿?你晚上都没怎么吃过东西,”他拿起菜单,避免去看那双轻易撩动他心弦的眼睛,“我帮你点一些夜宵可好?”
他轻柔的语气,让她有点想哭。
“天真?”他抬起头。
“随便吧。”她混乱地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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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鲜虾云吞,一笼蟹皇烧卖,两个红豆挞,一碟樱花水晶糕……她看着侍者刚刚送来的夜宵,愕然抬首。
“这么晚,paul关门了,”秦浅出声,“否则可以有你喜欢的蛋糕。”
“可是,我吃不了。”她说。
“我有说是你一个人吃的么?”他喝了口茶,拿走一个蛋挞。
天真怔了一下,又忐忑地望着他:“那个……云吞是你的还是我的?”
他看着她,黑眸深沉如墨。
“你的。”他说。
低下头,冷峻的容颜上浮现一丝隐忍不住的轻淡笑意。
他不能再带她回家,也不方便和她在公众场合多接触,今天聚会的人都知道分寸,而在顾永南这里是安全的,这一点他可以放心,所以此刻,他能幸运地看她享用美食的模样。
看她吃的样子,似乎很满意。
本来可以走的,但她醉成那个样子,他实在放心不下。
看着她睡得不省人事,心想再留一会儿就走好了,可是贪看着她的睡颜,这样的念头却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她醒来。
明明知道这笨小孩睡相不好看,睡品也不好,他却还是像着了魔一样,走不开。
换到以前,他今天一定会狠批她一顿的。
酗酒、丢了自己的脸不说,连他的面子也给丢光了。
可此刻看着她一声不响地吃着东西,像只小猫一样,他觉得胸口暖暖的,却又涨满了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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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离你远远的,再也不想看见你。
耻辱啊,段天真。
她想起自己那天对他撂下的那句话,沮丧地戳着碗里无辜至极的云吞。
遇见他之后,她说的话全都成了废话。
她抬起头,她哪有离他远远的?此刻他就站在离她不到三米的地方,气定神闲地翻着酒店杂志。
“吃完了?”他问道,抬起头看着她。
灯光太柔,他身上穿的那件白衬衫领间解开了一扣,露出线条完美的颈项,有种说不出的性感迷人。
天真慌乱地点点头,恨不得甩自己一耳光。
“快三点了,”他看了看表,“你洗个澡快点睡吧,明天周日,可以起晚一点,我走了。”
“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一出声,天真几乎想要掉自己的舌头。
她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我是说,你还回家吗?可以住在这里啊。”
秦浅一愣。
“不是,”天真几乎要晕过去,“我是说……你可以住在别的房间。”
他看着她,终于忍不住笑起来,笑声低沉动听。
她讷讷地站起身,脸烫得几乎头顶都要冒烟。
她简直就是宇宙无敌大笨蛋。
“晚安。”他看着她,目光深邃,“再见。”
即使在一个城市,再见亦不知何时。
——这一杯,敬我们终于没什么关系了,就算现在坐在一起吃饭,喝酒,我也知道什么再见面还是朋友,都是shit!
她今晚说的话,还响在心头。
说得太对。
贪恋美好时光,无奈稍纵即逝。
“再见。”天真下意识地回应,看着他转过身。
“等等!”瞥见床头柜上的手机,她叫住他。
薄薄的手机握在掌心里,金属是冷的,她的手是颤的。
原来,能多看他一秒也是好的。
脚步乱了,若不是他即时伸出手,她差点摔倒。
就在那一刻,她看见他右腕上那串黑曜石手链,幽暗的光泽,刺痛了她的眼,也刺痛了她的心。
而他扶起她,不动声色地收回手。
“早点休息。”他声音平静。
“再叫一瓶酒吧。”
“天真?”他讶然抬眸,怀疑自己听错。
“是不是我只有喝醉了,才能留住你?”她望着他,轻柔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