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天真重新上班,好在伤得不深 ,已经结疤,不过还是得暂时穿软底的鞋子。天真在帆布鞋里加了一层垫子,配着裤装打扮还算适宜,只是不穿高跟鞋,始终感觉低人一等。
读书时看人穿高跟总觉得太成熟,现在才知其魅力,挺胸翘臀全在那几厘米上,一旦穿了就脱不下来,仿佛从前青涩时光,过去了就无从找回。
大家见到她都是热心慰问,言语间并无异色,想来秦浅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只除了thomas朝她意味深长地笑。
天真在心里叹气,你笑也是白笑,秦某人岂是等闲人物,我辈哪有能力轻易拿下?
但想起秦浅这段时间对她的关照,她胸口依旧涌上一股暖意。
却见自己座位隔壁站起一个漂亮女子来,棕发棕眼,应该是英国本地人。
“你好,我是rita,新来的助理。”她自我介绍,伸出手来。
天真笑着与她握手,眼神迟疑。
“天真,过来一下。”却是秦浅在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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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走进他的办公室,带上门坐下。
他今天穿一件浅灰色衬衫,衬得原本就线条分明的脸庞越发地干净斯文。
“我找了一名新助理,”他开门见山地说,“rita会接手你原来的工作。”
天真点头,神色平静地听着。
“你不担心自己的去向?”秦浅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
“难不成你还能把我卖了?”天真狡黠一笑,“更何况连日来你尽心尽力地照顾我,若不连本带利地从我身上赚回去,岂不太亏?”
“是啊,既然已经垫了本钱,就算风险再高也得咬牙投资,否则不甘心,”秦浅一本正经地接着她的玩笑,语气温和,“调你去跟thomas可好?”
thomas是设计部总监,但也负责品牌营销,天真对于设计毫无概念,秦浅的意思自然是安排她做后者。
“考虑一下,晚点再给我结果。”秦浅看着她。
“不用考虑,我同意,”天真笑:“更何况,你都已把我的继任找来。”
“两份工作都很辛苦,但助理的位置并不能完全发挥你的才能。”以为她误会自己先断她后路,秦浅解释道。
“我明白,我是开玩笑的。”天真笑容灿烂,“我生日那天你就说过,会向我要报酬,我早有准备。”
那些工作,可能会很辛苦,那天他说。
她的回答是,没关系,食人俸禄,忠人之事,我随时恭候。
天真向来是个随遇而安的人,适应能力很好,但之所以如此轻松地答应,是因为她相信他替她做的选择是对的。
那一种信任,自心底深处油然而生,如呼吸一般地自然。
可刚才那一瞬,她为什么会有些犹豫呢?
如果跟着thomas,从此就没法一直站在他身旁了,没法有那么多机会,看着他那些或谈笑风生,或沉默专注的从容姿态。
蓦然觉悟这一点,她看着秦浅,目光有些凝滞。
“怎么了?”他问。
她慌忙摇头。
“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把工作和rita交接一下。”她说,站起身,却没再看向他。
“等等,”他喊住她有些仓促的脚步,“marketing方面你尚是新人,也没有什么人脉,跟在thomas身旁多看多学就好,对外你的身份还是我的助理,这样别人会更看重你一些,等到差不多了再正式调职。”
“好。”天真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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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天真搬到三楼营销策划部,重新做起一份新工作。也渐渐发现,秦浅说得没错,比起之前做助理时种种繁杂琐事,虽然营销公关类也需事无巨细都要顾全,但对她而言有趣了许多,无论是接触的人,还是参与的活动,都让她受益匪浅,大长眼界。
thomas虽然平日和蔼可亲,但真正工作起来却是狂人,即使他有心照顾,但天真也觉得忙碌辛苦,才知秦浅的当初提醒十分正确。
渐渐的也和秦浅见面的次数少了很多,天真以前跟着他,知道他常要外出,而季节转冷,春夏设计却进入如火如荼的阶段,偶尔去设计部,看见同事们都在伏案辛劳,她有意无意地望向那个熟悉的办公室,却经常看见是关着的门,落地玻璃后的房间里空无一人。
午间休息的时候,她独自握着一杯水站在走廊看落地窗外的景色,这是她这段日子来形成的习惯。
流云在蔚蓝的天空上悄然浮动。
她还记得第一次从飞机上下来,踏上这片领土的时候,第一印象就是一望无垠的蓝天,那样清澈,仿佛整颗心都因此悄然淡定。
1666年的大火曾烧毁了伦敦城里大部分的建筑,第二次世界大战时,它也承受了纳粹空军猛烈的轰炸,然而经过岁月的洗礼,这个古老的城市依旧巍然耸立。多少个世纪以前的钟楼、教堂,错落有致的现代摩登森林,放在一起竟然如此协调。
陌生的人穿行其间,各行其是。
然后她看见玻璃反射的那双眼睛,她自己的眼睛,里面一片荒芜。
人生最痛苦的是什么?
——就是该笑的时候没有快乐,该哭泣的时候没有眼泪,该相信的时候没有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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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聚会你会去?”
“去,我先休息一下。”
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天真转过身,秦浅正和thomas迎面走过来。他手臂上搭着大衣,清朗的眉目间微有倦色,然而神情依旧沉静淡定。
“你回来了,”她微笑,握着水杯的指尖却不由用力,“听说苏格兰下了很大的雪。”
“嗯,”秦浅点头,淡淡一笑,“所以飞机晚点了。”
thomas瞅了一眼他们,似笑非笑。
天真忽然有些窘迫。
“最近工作如何,一切都顺利?”秦浅又问,“如果觉得辛苦,和thomas讲。”
“都很好,你放心。”天真顶住thomas暧昧的目光快速出声。
“我怎么会不放心,”秦浅看着她,眼神平静,声音却低沉柔和,“晚上聚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