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向北风掌控他的秘密太多!”顾漫一口气说出自己的猜想。
我怔在原地,只感觉头皮发麻。这件事如果要处理起来太过复杂,向北风与我本身就是敌人。尽管安娜有所觉察,但现在我回不到上海。即便回到上海,也不一定能见到安娜。根本了解不到情况,单凭猜测就妄下断论,实在有些鲁莽。而且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何绍并非是无能之辈。这年头贪腐但有作为的领导比清廉但没有作为的领导更不容易垮台,想要何绍垮掉,不说难如登天,但做起来实在不容易。
我轻笑两声,转头看着身畔的顾漫说:“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件事显然已经超脱咱们的处理范围,上次有关洗钱的事情就已经将何绍重创,何绍能回来就证明上面已经有自己的选择,咱们再闹下去,只能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顾漫一愣,思考片刻后说:“非要如此吗?”
我眉头微皱,不解的问:“什么如此?”
顾漫说:“非要如此颓废,如此毫无斗志,如此失败吗?”
我坐起来看着顾漫,顾漫也从床上坐起来看着我。她咬着嘴唇,一拳打在我的身上,我坐在那里不动,她见我不动,粉拳如同雨点一样落在我的身上。边打还边说:“你还是以前那个郝仁吗?以前那个郝仁告诉我们,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放弃,现在的郝仁是什么?是条永远也不会翻身的咸鱼啊!人如果没有梦想希望,跟作咸鱼有什么区别?”
我看着顾漫的眼睛,逐字逐句的说:“我就是一只咸鱼。”
“你……”顾漫咬着嘴唇,抬起的拳头放在空中,眼睛里瞬间涌出泪水。她气的一拳打在我的胸膛上,最后却自己趴在我的怀中哭的像个泪人。她边哭边说:“是你给我的梦想,可你现在却将它击碎,你赔我,你赔我。”
我抱着哭的像个泪人的顾漫,心中不知作何感想。以前我总感觉,我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我将我自己认为的教给别人,就是对别人好。可是现在,当我真正掉入谷底的时候,我才发现其实我是错的。我不但让自己失去一切,更让顾漫不能容忍生活的平淡。我总是告诉她们,你要努力,要有梦想。现在回头看看,这好像就是一种洗脑。我自己对自己的洗脑,却也间接影响了她们。其实,真正幸福的人生,是甘于平淡却心怀希望。
希望不同于梦想,它不会让人那么累。
看着怀中哭的像个泪人的顾漫,我猛然意识到,现在的我已经不是我自己一个人了。我这条小船上,载着刘计洋,载着吴欣瑜,载着所有陪着我一起度过这么长时间的人们。如果我这条船沉了,那么他们将随着我,一起沉入海底。而造成这个结局的人,就是我,我这个持桨者。
我猛然扶着顾漫坐直,看着她的眼睛,抹掉她脸上的眼泪,认真的说:“相信我,我一定会夺回我自己的东西。”
哭泣的顾漫怔在原地,我再次认真的说:“男人,就应该说到做到。”
顾漫脸上的表情告诉我,她很漠然。
……
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是绝对的,只要努力,用心,在加上寻找合适的办法,任何事情多可以达成。但是,在这种洗脑式的话语之下,没人知道,成功是需要先接受数以百次失败的冲击才可以达成的。成功的路上是孤独的,努力的路上也是疲惫的。人的确可以活的很安逸,但也可以活的很有冲劲。梦想,并非很遥远,但也没有别人说的那么唾手可得。其实,什么是梦想?就是一句经典的话,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上百分之一的幸运。
以前我总是认为,成功是百分之五十的汗水加上百分之五十的幸运。可是现在我明白,那只是以前的我太过幸运,才让我说出那样的话。而现在,我才明白。没有天生的天才,只有后天的汗水。我振作起来之后,并没有立即寻找办法夺回公司。
在钟山高尔夫别墅里,我、刘计洋、吴欣瑜、姜孟以及顾漫。我们五个汇聚一堂,经过商量我们一致认为,我们现在需要做的不是自保,而是主动出击。我们现在需要挽回的不是公司,而是要干掉何绍。只有干掉何绍,我们才有机会回到上海,不然在上海我们永无出头之日。
关系,人脉,合纵连横。天下没有攻不破的城墙,只有威力不够的大炮。表面上看何绍的确攻无不克,但实际上何绍早已漏洞百出。
刘计洋站在房间里,唾沫星子飞溅的说道:“贪官奸,清官要更奸!我们想要赢何绍,只有比他更奸,比他更霸道,比他更无耻,手段比他更狠辣,才能赢。如果我们一味逃避,或者使用怀柔政策,只能让我们的灭亡更加迅速,之前的一切,都可以证明。”
我轻笑道:“可我们不是清官,我们也贪,而且我们不是官!怎么奸?”
刘计洋眼神阴鸷道:“那我们就要毒,狠毒!”
我颇为赞赏的看着刘计洋,哈哈大笑道:“你要是不去做阴谋家,简直就是屈才。”
“过奖。”刘计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我也端起茶杯,但我并没有喝水,而是看着茶杯中自己的倒影,眉头皱成一个问号,低声说了一句:“你有这么阴毒的手下,怎么能不赢呢?”
再抬起头,刘计洋已经正在讲他的计划了。
……
按照刘计洋的计划,我应该主动出击,使出杀手锏威胁何绍的地位。而他口中的杀手锏,就是我合纵连横自己手上的所有资源,跑到首都去。这个办法被他称之为置之死地而后生,不成功便成仁。我没多做评价。因为如他所说,这个办法很激进,一旦失败,将前功尽弃,说不定连小命都不保,而且到时候牵连的人更多。
当然,这只是计划中的一个。
对这件事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经过我们商量后,我们分析出,现在的我们位于濒临死亡之际。如果我们不打一针强心剂的话,就真的再无生还之日。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已经到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地步。激烈的讨论后,现场安静下来,空气里有些静谧。
我点上一支烟,将烟盒丢向刘计洋。却被姜孟从空中拦截,姜孟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用桌子上的火柴点燃一根,吸上一口强忍着香烟呛喉的痛苦咽下去。然后才将那盒香烟丢给刘计洋,刘计洋从里面抽出一根随手点燃。吴欣瑜从自己的坤包里拿出一根女士香烟,用包里的镀金打火机点上,细长的香烟,妖冶的红唇。
我最先将香烟捻灭在烟灰缸里。
我说:“这么做!我去一趟首都,你们在南京见机行事。”
我的目光环视全场,他们四个看着我有些怔神。犹豫片刻后,刘计洋最先点点头。吴欣瑜吐出一口薄荷味道的香烟,说:“老大,你去首都肯定会遇到危险,你打算怎么办。”
“放心,我自有定夺!我见过的世面比你们多。”
吴欣瑜点点头,将香烟捻灭在烟灰缸里。
姜孟一直将香烟拿在手中,看着指尖燃烧的香烟,她仰起脸看看我说:“我陪你去。”
我坐过去,将她手中的香烟捻灭在烟灰缸里说:“不会抽就别学别人抽烟,你留下。”
“我……”
姜孟还想说话,我已经转身离开房间。
坐在最后面的顾漫睁大眼睛看着房间里的几个人,低着头没有说话。现在已经是这样的情况,我如果还想夺回我自己的东西,只能铤而走险,去一趟首都。不管是成仁还是成功,对我来说都已经不重要,我只是想为身边这几个人努力一次。我答应他们的,不一定要做到,但却一定要尽全力。
我让顾漫用假身份帮我订了张明天飞首都的机票,定完票之后顾漫抬头看看我,犹豫一下说:“老大,要不我陪你去首都?”
我冷笑了一下说:“你去?”
顾漫将手机放到我的面前,郑重的点点头说:“嗯,我也买了一张都北京的机票。”
我抬眼看去,只见顾漫的手机上正是去哪儿订票的界面,上面写着出票完成,南京禄口至首都机场,下面的票号与出票人赫然写着郝仁顾漫!
“我擦!”我下意识骂出声。
顾漫往后缩了缩脖子说:“我去做饭。”
“站住。”我冷喝一声。
顾漫一溜小跑消失在我的跟前。
……
第二天上午十点,顾漫提着自己的白色普拉达单肩包与我一同出现在机场。像极了跟老板一块出差的秘书,忙前忙后去办理登记手续,过安检的时候,顾漫走在我后面,我转头看看她,她巧笑倩兮露出一张萌萌的贱贱的笑脸,我原本还想说她两句,可看到她这张笑脸,一下子就将原本要说的话全部都咽下去了,最后只能默不作声的过安检。
然后,登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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