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证实了周咸平确实在雅尔市离奇死亡以后,我们开始暗中调查周咸平在雅尔市期间的活动轨迹,当然,一切都是在秘密的情况下进行的,我们尽量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毕竟我们不知道周咸平死亡的背后到底牵扯到什么样的势力团伙,不敢打草惊蛇。
可是,很多时候,很多事不是你想避开避开就可以避开的,我们似乎天生就与麻烦是孪生兄弟,想躲都躲不开。
一大早,我刚起床,刚想给一宿没回来的胖子打个电话,问问他跟冷小烟去干什么好事去了,董滨的电话就进来了,说是在大雁河发现了两具浮尸,马上开车来接我去现场。
我匆匆洗了把脸,一盒牛奶还没喝完,董滨的车就倒了楼下。
上了车,我问董滨:"大雁河不是鄂旗森林公安局的辖区吗,那里发现浮尸咱们出什么现场,你嫌最近活儿少是吗?"
"呵呵"董滨苦笑了一下,"郎队,去了你就知道了,这个事儿,还真就得咱们办。"
"你含含糊糊的老说半截话儿,有病啊,有什么事儿就痛快说呗。"我见董滨说话吞吞吐吐的,就知道里面肯定有事儿,便用言语刺激他。
"郎队,你还记得上次你们在翠花上酸菜饭店遇到的那三个持枪袭击你们的案犯吗?"董滨开着车,慢慢地说道。
"记得,怎么,那浮尸是他们?"我激灵了一下,血压骤然上升,急促地问道。
"是,鄂旗森林公安局接到水库管理员的报案后,去到现场打捞起那两具浮尸,因为此前接到了咱们发出的协查通报,看着像是那三个枪案案犯,就通知咱们过去看看。"董滨回答道。
"妈的,他们失踪了这么久,一发现就是死的,挺有意思啊。"我看着车窗外飞速闪过的村镇,心里面感觉挺乱的,那种可以预知灾祸的第六感阵阵袭来。
"郎队,那两具浮尸是不是那三个枪手中两个倒在其次,我今天找你,主要是,"董滨看了我一下,眼神有些复杂,旋即一咬腮帮子,说道:"郎队,你和龙队虽然到警队的时间比我们短一些,但你们的为人处世大家伙都看到了,敢说真话,对兄弟们也实诚,说真的,你们当上副队长,我们都挺高兴的,工作上都很维护你们,这是实话吧?"
"不是,你今天是怎么了,说话一本正经的,就像代表组织部找我谈话时的,整得我都冒汗了,呵呵"我看向表情竟然有些沉重的董滨,虽然强笑着想缓解一下车内压抑的气氛,但心里却已经意识到,董滨一定是听到了什么,或是提前知道了什么,才会选择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机和我说这些,未免心里有些紧张。
不过,和董滨交往了这么久,我可以确定一点,他绝对不会害我,可是,他到底想和我说什么呢?
"朗队,最近你和龙队挺忙的,当然,我不是想打听你的隐私,不过,你可能没注意,其实局里现在已经有了不少关于你和龙队的风言风语,虽然消息来源不清楚,但大意是你和龙队利用职务之便和一些帮派勾勾搭搭,为自己获取灰色收入,还有,我在市委的同学告诉我,市纪委已经接到了不少关于你和龙队的匿名举报信,举报的内容涉及到你们吃拿卡要、刑讯逼供、插手经济纠纷等多项,好像连宝泉书记和张正市长都知道了,你们,要注意点儿了。"董滨话说得声音很轻,但听到我的耳朵里,却是如坠冰窖,周身彻骨的寒冷。
我征了片刻,有些无力地问董滨:"那你相信这些谣言吗?"
"我要是相信,还会和你说这些吗,"董滨没有看我,但坚定的神情却让我心里一暖,"队上的弟兄们都相信你和龙队的人品,大家一块儿出生入死的,我们了解你们,可是,郎队,我们说话不好使啊,所以,你还是要心里有个数儿,不能坐等着挨刀啊。"
"只要你们相信我,我和胖子就什么也不怕了,人正不怕影子斜,我们被黑也不是第一次了,都jb习惯了,"我拍了拍董滨的肩膀,传递一种只有警队兄弟之间才能领会的感激,"不过,你也留意帮我打听着这方面的消息,有备无患嘛,呵呵"
在接下来的车程里,我和董滨都没有说话,他专心开车,我的脑海里则不断翻腾着这些负面的消息,我的第六感就像汹涌的海浪,一波一波地在我的脑海里翻腾惊卷,我隐隐感到,一张无形的黑色大网正在隐蔽而暗藏杀机地朝我和胖子笼罩过来,也许,那张网想要一网打尽的,还有慕容雨嫣和冷小烟!
我掏出烟,点着一根塞进董滨的嘴里,然后自己也叼上一根,借着抽烟掩饰自己的紧张情绪,但冷汗却顺着脖子不停地往下流。
要论起冲锋陷阵和打击犯罪,我和胖子自不在话下,可要论起勾心斗角、整人下蛆、背后下黑手,我们远非那些老奸巨猾的政客们的对手,难怪当年曾国藩在平定天平天国之乱的时候,会感概只有十分之三四的精力去对付洪杨乱匪,却要拿出十之七八的精力去与那些官僚们明争暗斗与相互倾轧。
在胡思乱想中,不知不觉,我竟然打起了瞌睡。恍惚中,我就感觉自己走在一条荒僻的山路上,路是简陋的石阶,拾级而上,感觉山路很陡峭,两旁密密匝匝的树丛里还不时传出好似鬼哭一样的怪声。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种阴森诡异的地方,心里想转身回去,可脚下却不由自主地继续向山顶走去。
到了山上,我看见了一处显得破败而萧条的寺庙,庙不大,但庙门前面却竖立着一座高耸的宝塔,塔身金碧辉煌,像是刚刷过金粉,熠熠生辉,与后面那座寒酸的寺庙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塔身开进基座的位置上有一道门,门是厚重的木门,刷有朱红色的油漆,看着倒似泼上去的鲜血,再加上周围阴冷诡秘的环境的映衬,愈发显得这座塔充满了神秘、恐怖、摄人心魄的阴寒气息。
我嘴唇发干,满心都是掉头就跑的念头,可是,我的双脚依旧是身不由己地向塔门走了过去。
在进/入塔门的一刹那,我心里恐惧至极,感觉那道塔门就像是巨蟒张开的大口,一旦我进到塔门里,就会成为巨蟒的食物,并在巨蟒的胃里一点一点被被融化、消解,直至成为一堆排泄物被遗弃在土里。
我正要转身跑出去,就见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塔的深处飘了出来,并恰好挡住了我的逃路。
我一惊,赶紧向后闪身,同时双手护住头部和胸腹等要害部位,随时准备战斗。
我再定睛一看,当时膝盖一弯,转身就要跑,两条大长腿一迈,把纯爷们的那两个"蛋儿"都扯疼了,那是真怕!
因为,那道黑影在露出庐山真面目以后,我看得一清二楚,他竟然就是在翠花上酸菜饭店用枪横扫我们的枪手们中的第三个同伙,就是那个一直在饭店门口负责阻击前来支援的警察们及查点儿一枪给我和胖子爆头的第三个案犯。
那个家伙低垂着脑袋,脸色青紫,一双眼睛自下而上地斜视着我,越发将那家伙显得鬼里鬼气,看着比枪战那日还要凶悍异常。
不过,那家伙手里这次没有拿枪,而是握着一把类似古代武士使用的长柄斧子似的东西,并将长柄斧子贴紧自己的右肋,就那么身体僵直地瞪着我。
我被那家伙看得有些搓火,心说我他妈好歹也是警察,你丫一个犯罪嫌疑人还敢这么跟我犯照,你装逼装大了吧,于是,我上前一步,同时嘴里骂道:"操/你/妈/的,你想咋地?"
不想我一靠近那家伙,他反倒开始后退了,但还是那么狠呆呆地瞪着我看。
我这个气啊,快走几步,想凑过去削丫的装逼犯,每想到他退的比我还快,始终与我保持了两步远的距离,就那么直勾勾地瞪着我。
我突然意识到,这家伙好像并不想攻击我,要不然,在我靠近他的时候,他完全可以用手中的利斧来攻击我,一寸长一寸强,他手里的斧子足有一米四五那么长,要攻击我的话,在逼仄狭窄的塔身里我腾挪不便,很容易就会被伤到,而那厮迟迟不攻击我,说明他不是不能、而是不想攻击我,那么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我正纳闷,那家伙忽然大叫了一声,举起斧子就向我兜头砍了过来……
我正想躲,不想四肢竟然无法动弹,这一下我是真急了,眼看那利斧就要劈到我的头顶,我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嚎叫,然后,就感觉脑袋一痛,人也瞬间清醒了,发现自己还在警车里,我揉了揉撞在车门玻璃上的:"麻痹的,做了个噩梦,差点儿没被吓得拉拉尿了,呵呵"
我嘴上这么说,但仍在扑通扑通狂跳的心脏却在提醒我,那个如此清晰、逼真的梦境,难道真的就是一个梦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