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树木看起来并不像是普通的松柏等阴府常见的树木,而是一根主干上,长满了象海带一样的枝条,随着阴风掠过,那些如蛇般的枝条有意无意地向我们飘来,看着极似正在觅食的章鱼触角。
我看着那些枝条,暗自心惊,便掏出铜镜塞给胖子,让他提高警惕,同时掏出那块血玉在手里不断地摩挲,希望能让那块血玉尽快恢复灵性。
我们小心谨慎地在那怪林中穿行,就感觉不断有黑影在怪林里飞速地来回穿行,令我们时时惊出一身冷汗。
走了一段路程,怪林里开始起雾了,灰色的雾气从道路两侧的树丛里不断溢出,越来越浓,将我们严严实实地笼罩住。
为了防止我们四人走散,我们四个相互拉着手,成一列横队前行。
当雾气终于将我们完全笼罩住以后,我们只能凭着记忆摸索前行,突然,我们听到背后传来一声苍老而惊喜的声音:"小乾,小峰,你们怎么在这里啊,太好了!"
我们身子一颤,那声音,很像是黎叔儿的声音啊。
我下意识地想回头看看,却骤然想起那奇葩鬼魂莫回头的警示话语,遂强抑制住回头的欲望,并出言提醒胖子、慕容雨嫣和冷小烟也不要回头,以免中招。
"郎哥,万一真是黎叔儿呢?"冷小烟毕竟年轻,加之与黎叔儿感情深厚,不禁泪汪汪地看着我说道。
我咬咬牙:"妹子,这片树林很古怪,什么离奇诡异的事儿都有可能发生,更何况刚才皇甫局长已经交待的很清楚了,黎叔儿来这里是刻意安排的,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片荒郊野岭里,你不感到很奇怪吗?"
胖子和慕容雨嫣也劝冷小烟不要自乱心神,还是尽快走出这片愈来愈邪门的怪林再说。
冷小烟楚楚可怜地看了我们一眼,嘟着小/嘴,继续前行。
身后,黎叔儿的声音再次响起:"孩子们,你们怎么不等等我啊,快救救我啊,我太痛苦了,啊……"
听见黎叔儿不断发出的的惨叫声,冷小烟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用力甩开胖子拉着她的手,回身带着哭音喊道:"叔儿,你在哪儿啊,我看不到你……"
冷小烟话音未落,伴着一声巨响,围绕着我们的那团浓雾豁然散去,旋即,那些如蛇一般的枝条铺天盖地的向我们倾泻过来,并很快就缠住了我们的手脚、脖子、腰/腹、大/腿等部位。
那些枝条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气,缠绕着我们躯体的枝条就像有感知似的,一触及我们身体,就开始收紧,勒得我们一个个眼睛暴突,三魂七魄都好像要离体飞出了。而后,那些枝条开始扬起,将我们悬在半空之中。
我费力地睁开都快要爆炸了的眼睛,看向慕容雨嫣、冷小烟和胖子他们,他们也都被那些枝条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眼瞅着都快支撑不住了。
我大骇,没想到所谓的"莫回头"警示原来就是只要途径这里的鬼魂们一经受不住身后声音的蛊惑,一旦回头去看,心神就乱了,而那些一直窥视的怪树枝条便会趁虚而入,向鬼魂们发起攻击,奶奶的,那个奇葩鬼魂也真够孙子的,他他妈为什么不直说呢!
不过,此时我已经无暇再去想那混蛋了,脑海里是一片混乱,要是不能再想出自救的办法,那我们四个肯定就得交待在这九岔口里了。
就在这时,我始终握在手里的血玉猝然发出一道白光,但转瞬即逝,然后,又是几道白光发出,光线越来越强。
那些缠绕着我的枝条一遇到血玉发出的白光,立刻象被烫到了似的,发出一阵灰烟,随即就松开了我的身体,消失不见了。
不过,血玉发出的白光只能照到缠绕着我身体枝条的一小部分,其余被白光照射不到的枝条还是死死地缠住我,并仍在不断收紧。
我强忍住近乎被勒碎了的那种痛楚感,举起握着光芒越来越强的血玉的右手,嘶声朝胖子喊道:"胖子,用铜镜……反射白光,救、救她们,快!"
胖子与我配合默契,尽管自己也是痛苦不堪,但还是挣扎着举起了铜镜,然后一点一点、艰难地朝血玉发出的白光照去。
终于,在那些枝条的舞动摇摆中,几近昏迷的胖子总算将铜镜与血玉的白光重合在了一起,而后,之间一道强烈的白光从铜镜镜面反射而出,恰巧照在了缠绕着慕容雨嫣的枝条上。
那些纵横交错的枝条一接触到白光,立即发出一阵剧烈的颤动,随后就"倏倏"有声地拼命向各自的树干上缩回。
慕容雨嫣掉落到地面,手护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一见这些白光竟然有如此奇效,胖子精神也是为之一振,又努力着将白光照向冷小烟,很快,冷小烟也被解救出来,同样倒在地面咳嗽不止。
一见慕容雨嫣和冷小烟都被救了,我心下一宽,身体略微有些放松,那些枝条趁机猛力收紧,勒得我一声痛苦,血玉脱手掉到了地上。
慕容雨嫣不顾自己的虚弱,爬过来捡起血玉,冷小烟则示意胖子将铜镜丢下来,而后,慕容雨嫣和冷小烟相互配合,将我和胖子也解救了出来。
掉到地面以后,我和胖子好一阵咳嗽,差一点都把前列腺咳出来了,还不容易缓过来以后,我接过慕容雨嫣递过来的血玉,发现血玉里面的黑气已经没有了,整块玉身又发出了晶莹剔透的圆润光芒,心中又是一喜,只要血玉恢复了灵性,那我们要安全离开地府,就又增添了一重把握。
这当儿,胖子也将那面铜镜擦拭干净后,小心地放回到怀里,就跟揣着生鸡蛋似的。
冷小烟一脸愧疚地看着我们,就跟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小声地说道:"对不起,都怨我,差点儿害了你们,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想黎叔儿了,呜呜"
看着啜泣的冷小烟,慕容雨嫣眼睛也湿/润了,搂着她柔声说道:"傻妹妹,我们谁也没有怪你,在那种情况下,你又亲眼见过黎叔儿被折磨的惨状,换做是我,我也会忍不住了,毕竟黎叔儿是咱们每一个人的亲人啊!"
慕容雨嫣说完,我和胖子心里面也很难受,却只能强颜欢笑、词不达意地安慰了她们几句。
为了转移她们俩的注意力,也是为了出一口心里面的恶气,胖子斜楞着眼睛看向那些又复原了先前姿势的怪树,冷笑道:"你/妈b的,胖爷走南闯北的,没想到差点儿被你们这些b养的给料理了,行,你们不牛b吗,这回看我怎么归拢你们,两钱,上玉,我要用铜镜烧了这些王八羔子们,操!"
我拦住动了真怒的胖子,说道:"哥,息怒,哥,这些怪树长在这里,自然是有它们存在的道理,咱们只是一非法潜入地府的鬼魂,还没有那么大的道行,可以随意改变地府里的山川地貌,你要是真那么干了,那咱们可就是罪上加罪,太上老君都保不了咱们了,行了,走吧,啊。"
听我说完,胖子犹自怒气不消地瞪了那些明显有些害怕、枝条都收拢到一起的怪树,悻悻地骂道:"今天算是便宜了你们,要是再让我碰到,我他妈把你们连根拔了,你奶奶个孙子腿的。"
经历了刚才的一番苦战,那些怪树似乎彼此也有感应,再没有袭扰我们,走出了怪树林,眼前豁然开朗,入眼的,竟然是一片在地府里少见的绿草萋萋的田园景象。
初一见到那派旖旎的田园风光,我们四个都发出了一声欢呼,要知道在到处都是阴暗灰色的地府里待久了,乍看到这种养眼的风光,我们一时恍惚,几乎要以为我们已经重新回到阳间了。
这时,几个面目和善、身着一袭飘逸的白色长裙的女人赶着几头额头点有红点的白牛,从我们面前的草坪上慢慢走过,见到我们,那几个女人友善地一笑,让我们感觉颇为愉悦。
"大姐,这是哪里啊?"冷小烟还在为刚才的鲁莽举动而心怀愧意,遂抢先问路。
"咦,你们大概也是新死不久的鬼魂吧,怎么没有骑马或骑牛呀?"一个年约四十几岁、颇有气质的女人看了慕容雨嫣和冷小烟一眼,有些惊奇地问道。
"骑马骑牛,为什么要骑马或骑牛啊?"冷小烟也惊奇地反问那女人道。
"鬼魂新死,男鬼要骑上纸马,女鬼要骑上纸牛,为的是渡过奈何桥时,牛和马可以驮着鬼魂,使牛和马替鬼魂喝奈何桥里的脏水,这个你们不知道吗,那你们是怎么到这斩风坡的呀?"那女人含笑看着我们,似乎对我们十分好奇。
"斩风坡?这里是斩风坡?"我大喜过望地看着那女人,差点儿没跳起来,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斩风坡与九岔口竟然毗邻而居,真是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