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姑苏宜乐

    风花雪月的日子,时间就过的格外快。
    蓝曦臣带着宜乐出门了。老夫老妻了这么多年的俩人,突然生出了从未有过的情调。这些日子以来,没干别的事,就是去谈风花雪月。
    宜乐还从没见过蓝曦臣这种样子,居然这么有情调,一点都不像往日那种雅正,又忍不住想逗逗他,“大叔这么悠闲,姑苏蓝氏可怎么办?”
    蓝曦臣理了理她鬓角翘起来的头发“不过几日,自然有叔父去安排,你不用担心。”
    “啧啧啧,还从未见过大叔这样为了我放下正事的样子。”宜乐眉眼间带着笑意,看着蓝曦臣抛了个媚眼,“他们又该说我是妖女,红颜祸水了。”
    “这些年,委屈你了。”蓝曦臣抚上宜乐的脑袋,语气里挂上了心疼,“乐乐,长辈也是为了蓝氏好,叔父也是我着想,你多多体谅,不要怪他们。”
    “好啦好啦,我早就习惯了,不怪他们啦。”宜乐说的欢快。心里却在诽谤,原来你也知道,这么多年来,我委屈了。别人委屈了我,还要我体谅,这是什么鬼道理。
    蓝曦臣的神色及语气越发温柔,“蓝氏家规严谨,你不喜那氛围,以后你不论去那里,我都在云深不知处等着你。若是有时间,你想要去玩儿,我也可以陪着你一起。”
    宜乐听着蓝曦臣的话笑了笑,“大叔,你这蓝氏宗主我还不了解,八年里也没多少空闲。以后,还是我委屈委屈,留在云深不知处陪着你吧!”本来傲娇的说着,突然就兴奋起来,握住了蓝曦臣的手,唇边漾开一个极灿烂的笑,“到时候,说不定都有宝宝了,我给大家洗手作羹汤。虽然我的厨艺不好,但是还有一辈子时间可以学,到时候做饭给大叔吃呀!”
    蓝曦臣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眉眼间洋溢着笑意,“好!”
    宜乐想了想,从储物袋里取出了当年成亲的鸳鸯酒。那时候,他们都心神不宁,并没有喝了交杯酒。现在想想,也有些小遗憾,自是补足了这一步骤。
    “大叔,我记得当年少了交杯酒。现在,补上它,好不好?”宜乐眉眼弯弯。
    蓝曦臣的眼睛都有些红了,他以为宜乐这样潇洒不羁的性子,不会记得这些细节,不会在意那个不完美的婚礼。他以为这些只能是他自己心底的遗憾了,“好!”
    宜乐自是从来不在乎这些世俗之礼的,可是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之前的她了。她有了曾经的记忆,察言观色,为人处事自是细腻了不少。倾身亲了亲蓝曦臣红红的眼角,伸手倒了两杯酒,递给了蓝曦臣。
    端着酒杯对视的两人,好像此刻就是永恒一般。看着彼此,情意绵绵的一杯饮尽。
    这一夜,红烛翻滚,圆满了昔日洞房。
    在这好容易凑出来的几日小蜜月里,宜乐开始发现,蓝曦臣是个非常感性、心思也极其细腻的人,容易伤春悲秋,在艺术方面造诣极高。宜乐经常和他音声相合,高山流水。却实在不喜伤春悲秋,总是把气氛抬得热热闹闹的,扰了他伤感的每一刻。
    宜乐发现他总是太过心软,喜欢美好的事物,对信任的人,就付出百分百的好。这样很容易受伤,很容易感动,仙人般的存在。
    也正是这样的存在,让她住进了他的心里。最终,也是因为这样的存在,让两个人分道扬镳。可惜,现在的两人料不到未来的事情,依旧是浓情蜜意,两个人一起走着艺术路线。要么于闹市中的小院吟诗作画,要么在花前月下琴声相合,要么于湖边山景你奏乐来我起舞,俩俩搭配,相当完美。
    作为姑苏蓝氏的宗主,蓝曦臣并没有那么多空闲时间,所以两人也只在苏杭一带游历。
    晨起游街,食特色小吃。一路赏景,观曲院荷风,楼台亭阁,十步一景,花港观鱼,鸳鸯戏水。两两对视间,全是柔情。
    日落时分,看夕阳西下。眉来眼去,观南屏晚钟,余音袅袅,雷峰夕照,水波潋滟,艳色无边。唇齿交融间,缠绵难舍。
    成婚多年的两人,倒突然像一对小年轻一般,开始谈起了恋爱。
    云深不知处的消息,打破了两人的宁静。
    彼时,宜乐正身着红衣潋滟,坐在湖边庭院的廊下凹造型。那双玉足撩拨着清澈湖水,墨发、红衣,雪足、玉腿,冲击不可谓不大,我们的蓝宗主自是不会放过这番美人恩。
    蓝曦臣穿着宽袍大袖,坐在了宜乐旁边,呼吸想接间,衣襟处已经有些凌乱了,一串红梅沿着玉颈隐藏在胸襟衣领内。发丝未束地两人就坐在地上缠绵相吻。
    宜乐轻轻喘着气,还在蓝曦臣的喉结处轻咬舔舐之时,耳边传来了一句,“乐乐,我们该回去了。”呼吸粗重难耐,却带着不容拒绝。
    顿时,所以的□□都消退了下去。宜乐垂眸,掩盖了所有神色,轻轻的撩动湖水,“怎么了?”
    蓝曦臣像是感觉到了她的失落,抱紧了她,才缓缓开口,“阿瑶来了。”
    宜乐浑身都僵硬了起来,也不去看蓝曦臣,语气僵硬,“不回去,可以吗?”
    “乐乐,阿瑶前来定有要事。况且,也该回去了。”
    宜乐不想听,翻身将他压在身下,神情魅惑,红唇到处挑逗。雪足四下轻蹭,到处点火,看着蓝曦臣的眼神开始染上欲色,这才开口蛊惑,“不回去,好不好?”
    “乐乐,我们一起回去。”蓝曦臣不愧是蓝氏精心教养的姑苏双璧、世家公子榜之首,这种情况下,也不会改了自己提前做好的决定。
    宜乐挫败了爬了起来,坐在湖边,环抱紧了自己。蓝曦臣看着她不安的样子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乐乐,我们一起回去。我会保护你,我会一直陪着你,别怕。”
    许久之后,宜乐抬眼看着蓝曦臣,“你真的要回去吗?”看着他坚定的样子,才回到,“好”。
    “阿涣哥哥,这是你要回去的,以后不要后悔呀。”
    蓝曦臣浑身的血液顿时都被冻住了,整个人都僵硬起来,‘宜乐想起来以前的事情了吗?’蓝曦臣看着宜乐,僵硬的扯不出一个笑来。
    “阿涣哥哥怎么啦?不想要回去了?还是,你后悔了吗?”
    “不悔。”
    白驹过隙,往事如烟。
    距离那日已经过去了许久了,好像曾经的浓情蜜意都是一场梦一般。蓝曦臣自从回了云深不知处就一直躲着宜乐。整日里和金光瑶秉烛夜谈,宜乐去找过几次,亦明确的表达了,“阿涣哥哥,我不想你和金光瑶这么亲近。你不要再理他了好不好?你回来和我一起好不好?”
    得到的,只是蓝曦臣对她解释,金光瑶有多么多么的不得已,又有多么多么的好,他和金光瑶既是结拜兄弟,又是知己之交数年,他对金光瑶的信任无人能及。
    金光瑶?宜乐才发现,原来在蓝曦臣的心里,金光瑶可比她要重的多。
    也是,她曾是魏无羡的妻子,为了魏无羡殉情而死。况且,蓝曦臣对她不起,他们曾经闹得那么僵。在蓝曦臣的心里,陪伴他数年的金光瑶自是可信。
    宜乐没办法告诉蓝曦臣,金光瑶有多么肮脏,当年的一切都是金光瑶设计的,金子乐、金子轩、魏无羡、温家众人,全都出自金光瑶之手。
    她甚至没有办法告诉蓝曦臣,谋害聂明玦的人也是金光瑶。
    蓝曦臣不会信的,在他的眼里,她是个妓子,当不得蓝氏的宗主夫人。便是这次娶她,也只是因为她身世清白,武力强大到世人不及,又对蓝忘机有救命之恩,再加上他心里的求不得与愧疚,多番因素影响之下,他才娶了她。
    宜乐从来都看的分明,蓝曦臣是一个好宗主,便是心软有情,那也是在不损害蓝氏利益,不会让姑苏蓝氏名誉受损的情况下。若是谁暴露了自己,露出了可能损及蓝氏的狐狸尾巴,他就会毫不留情的亲手剁掉。
    正犹如她。那一声“阿涣哥哥”,让蓝曦臣明白了,宜乐应该是恢复了之前的记忆。蓝曦臣对宜乐有情,可对恢复了记忆的宜乐有愧,更是有防备。这些年也不知金光瑶跟蓝曦臣怎么解释的,蓝曦臣对宜乐满是不信任。他爱她,并不妨碍他不信她。
    不论她有没有恢复记忆,蓝曦臣都不信她。蓝曦臣宠着她,纵着她,亦可以称得上,爱着她。可他们两人之间隔了太多太多,恩怨情仇的是非太多,前人的教训也太多。换了身份、失了记忆,蓝曦臣能跨过心结爱她、娶她,却始终不敢信她。
    蓝曦臣,他也不敢提起前尘往事,还在小心翼翼的维护着两人之间的夫妻之情。好像不提起,两人就还只是想要一起白头偕老的蓝曦臣和宜乐一样。他心中有情,又不知如何面对,矛盾之下就只剩逃避。可宜乐就在云深不知处,在两人的寝室日日夜夜的等着他。他不敢回去面对,这才日日夜夜和金光瑶秉烛夜谈。
    也正是了解蓝曦臣,宜乐一直以来,才在努力挣扎一番,一次次的去寻蓝曦臣,一次次的要他远离金光瑶,一次次的做着这些无用功。在蓝曦臣看来,她只是前世的心魔难解,对自己的胞兄怨念太深,所以如此这般的挑拨离间他们二人的知己之情。
    宜乐不由得握紧拳头,这叫她,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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