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乐醒来的时候,蓝曦臣正在帮她擦脸。
这副场景,让金子乐想起了三年前她救蓝曦臣时的场景。不过现在风水轮流转,躺在床上的成了自己罢了,真是尴尬啊。
“乐乐,你醒了,怎么样?”
蓝曦臣说着就起身去桌上,取了食盒食盒里饭菜汤药摆在托盘里。走过来坐在床边,将托盘放在自己的腿上。先拿起水杯要给金子乐喂水。
“……”金子乐只觉得无语,他这一番动作,都是自己当年照顾他时做过的。
“乐乐,张嘴好不好?”蓝曦臣轻声哄她。
“泽芜君,不必了。我自己可以喝。”
金子乐自顾自的坐起了身子,伸手接过茶杯,自己开始喝起来。她又不是重伤到瘫痪了,非得需要别人伺候,这点自理能力还是有的。
蓝曦臣伸手将杯子递给他,又取了手帕放在旁边,看着她见外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乐乐,不必和我见外,同以往一样即可。”
“像以往一样。那你希望我叫你什么呢?”金子乐只觉得好笑,怎么?不过是换了一个身份,成了兰陵金氏金子乐,这待遇就提高了这么多吗?呵,世人啊,真是好笑。
蓝曦臣眼神坚定,神色清明的吐出四个字,“阿涣哥哥。”
“阿涣哥哥,你来找我有事吗?”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金子乐并不在乎,也不想和他争执。退一步海阔天空,哄得他开心也就是了。
蓝曦臣接过茶杯,又伸手递给她一碗米粥,将汤勺也递了过去,示意她先吃饭。
“一别近三年,杳无音讯,你还好吗?”
“一直在历经生死折磨,幸好也一直有人护着。即便是遇到必死之局,也有人替我去死了。至于好不好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金子乐神情随意,有一勺没勺的吃着小粥,偶尔加上一点小菜,给嘴里添个味道。好像自己讲的是别人的故事,那些死掉的人也不是为自己死了一样。
蓝曦臣听着他如此风淡云轻的话,心中一痛,手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忍不住的问出了藏在自己心里近三年了的疑问,“当年,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不走?”真是奇怪,不受欢迎当然要走啊,难不成留下受气吗?
“我说过带你走,一定会照顾你的安全的……”为什么非要走?为什么不信我?
“对啊,你答应了我哥哥的嘛。”你们的君子协议,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遵守。
“是我要带你走,也是我愿意保护你。”不是你哥哥,你哥哥从来没有向我托付过你,是我自己要做的,是我自己想带你一起走。
“我吃饱了,你出去吧。”呵,我成了金子乐了你明白了,你愿意说出来了。可是我很遗憾,你来晚了。金子乐今晚快步放在托盘上,准备转身躺下,不再理他。
“乐乐,先把药喝了。你喝完药我就走。”
金子乐没办法,又坐起身来,接过他手里的药碗,一口饮尽,又把药碗整整齐齐的摆在托盘里。正准备躺下时,蓝曦臣伸手往她嘴里塞了一块蜜饯。
这样酸酸甜甜的口感在金子乐的嘴巴里爆开,顿时感到了快乐的感觉。她已经许多年不曾吃过了。上一次吃这种东西,还是蓝曦臣养伤的时候。此后一路奔波,就再不曾吃过。
金子乐一时都忘了自己刚才准备赶人,只是开心的咀嚼着,细细的品味着嘴里那种酸酸甜甜的感觉。不一会儿,就被咽了下去,但是觉得还没有被满足。
蓝曦臣本就是个十分体贴入微的人,况且他们相处良久。金子乐一个表情,蓝曦臣就能明白她的想法。又顺手取了一块,递到了金子乐的唇边。果然,她毫不犹豫的吃下去了。
蓝曦臣内心微动,好像他们回到了以前一样。两个人之间,不论谈什么,对方都能接上话,不论干什么,两个人都能相谈甚欢。每次做起事情来也总是配合默契,家务事也是一样,不论做什么,不论大事小事。都是两个人一起做,共同完成一件事情。
两个人在一起,也从来不会见外。你帮我夹一筷子菜,我帮你盛一碗粥。你叫我过来打扫卫生,我陪着你去洗衣做饭。使唤起彼此来,毫不见外。
蓝曦臣从没有过这样的生活经历,打破了他过去许多年的认知,但他也不讨厌。只觉得两个人相互扶持着,这日子倒也过得有滋有味。
这尘世间的人,都将他像个仙人一般供着,不敢让他沾染丝毫凡尘烟火。但金子乐不一样,对待他就像一个普通人。生活里的琐碎事情,即便自己逞强做的一塌糊涂,她也包容着和自己分工完成。这样添上了人间的烟火气的生活,在这三年里,他也常常会怀念。
蓝曦臣伸手一摸,这才发现,原本满满的一袋子蜜饯,只剩下半袋子了,赶紧劝阻她。
“乐乐,不能吃了,再吃,你一会该牙疼了。等下我喝药的时候,我再拿给你吃好不好?”
金子乐也不计较,反正自己已经吃够了,“不必麻烦了。”
蓝曦臣被金子乐的态度伤到了,瞧着她对自己一副疏远至极的样子。只觉得两个人应该好好谈谈了。有问题,就该解决,这是金子乐自己说的。
“乐乐,你为什么如此待我?我们不能像之前一样相处吗?”
金子乐沉默了。蓝曦臣一副非要寻根问底的样子,金子乐实在是不知道跟他说什么好,有些话是不能说出口的,说出口只会伤人伤己罢了。
“乐乐,你是在怪我当初没有保护好你吗?才让你这三年历经无数生死劫难。”
“……”金子乐十分郁闷,谁能教教她这会儿该说什么。
“乐乐,你相信我好不好?我说过会保护你,以后自然会保护你。”
“阿涣哥哥,不需要了。昔年我是一名清倌儿的时候,你们在□□下对我避之不及,生怕被我玷污了清名。现在,我已经不需要了。那个不在乎我究竟是什么身份,还是爱着我的人已经死了。你走吧,不要再来了,我也不会见你了。”
蓝曦臣捏紧了托盘边儿,“没有。你何必如此轻贱自己。”蓝曦臣看着金子乐的眼神坚定,“当日听你讲往事,我心绪复杂挣扎。想着先处理正事,之后说服家中长辈。故而不曾开口,你愿意跟我走,也愿意开口对我讲往事,我以为,你懂的。”蓝曦臣有些怅然,却依旧坚定的继续开口,“乐乐,我们重新开始吧。”
“阿涣哥哥,别说笑了,我不值得。我不过是个从思诗轩里走出来的花魁罢了,早已经不奢望你们的垂怜了。这些施舍,就请你收回去吧。”呵,梦轩已经死了,梦轩的死让她明白了永远不要等待。而我是金子乐,金子乐日后想要的东西,一定会自己亲手去拿。
蓝曦臣觉得这话太刺耳,忍不住道:“施舍?乐乐,你我之间怎能这么说。”
金子乐百无聊赖的玩着自己的手指,想起自己去穷奇道之前收到的消息。扬起一个灿烂至极的笑来,有些不怀好意的看着蓝曦臣,“你我之间是什么关系呀?”
“救命之恩,知己好友。亦是,心悦之人。”蓝曦臣紧张的伸手去拉金子乐的手,金子乐用了全身力气也没把手抽出来。又想起那个消息。
“那么阿涣哥哥想怎么样呢?”金子乐另一只手就抚上了蓝曦臣的脸颊,整个人妖娆的起身,挤掉蓝曦臣膝上的托盘。碗筷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可是两个人都不在乎。
腰身一软,整个人便缠在了蓝曦臣怀里。这下蓝曦臣松开了手,怕她掉下去,赶忙紧紧的抱住她的腰身,将她固定在自己怀里。
金子乐被抱紧了,还一点都不安分。双手攀着蓝曦臣的玉颈,蛇一般缠了上去,脸颊由脖颈游移至耳边,湿漉漉的呼吸引起一串晕红。到了耳垂边暧昧吐息“是这样?”又轻轻一咬,舔舐一番“是这样?”那一串湿漉漉的鼻息又来到了唇角“还是这样?”手已经不安分的从脖颈中游移而下,摸向了温润的胸膛。
蓝曦臣开始被她的行为惊得整个人都呆住了,到底是正人君子,不仅坐怀不乱,反应过来后还伸手推开了金子乐。只是气息有些不稳。
跌坐在床上的人顿时就娇笑了起来,那一刻,眼波流转间,活脱脱一个妖女。声音越发的甜腻勾人,“这是我的本职工作啊。从生下来就开始学了,阿涣哥哥不喜欢吗?”
蓝曦臣气息有些凝滞,他知道她的往昔。可金子乐在他面前一直表现的天真纯粹,善良又大方,根本一点都不像风尘中出来的女子。他不曾见过这种样子,被暂放在心里掩盖的事实,就这么被金子乐活生生的撕扯开。
“你先好好休息吧。”往日里蓝曦臣不愿深思。现在又看着金子乐摆明了不想配合,只一味的戏耍他的样子,也生了几分恼意。
该离开,让彼此冷静冷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