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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姑苏蓝氏—宜乐

    四大世家的嫡系多单身,继金光瑶大婚之后,终于又迎来了一场喜事。
    据说是泽芜君一见倾心,苦求多年求来的,终于得了蓝老先生首肯主持此事。蓝氏明媒正娶一个孤女,给足了排场,这令多少未出阁的姑娘们落了泪。
    那会,蓝忘机过去将宜乐递到了蓝曦臣手里,宜乐有些不想松手,却得不到任何挽留。最后想了想,还是松手随蓝曦臣离开了。
    留在原地的避尘剑穗随风摆动,竟有些萧瑟不舍。
    吉时已到,一双新人也开始准备入场了。
    宜乐抬头茫然的看了蓝忘机一眼,毫无所得。最终由着旁人帮忙整理了身上绣着卷云纹的红色嫁衣,将妆发重新修饰一番。
    衣袖宽大,裙角飞扬,衬得女子娇小玲珑,乌发雪肤、鲜红嫁衣,浓烈的色彩对比衬出无限风情。这十五岁的小姑娘,在此刻,竟有些让人觉得妖媚迷人而又高不可攀。
    宜乐瞪大双眼看着阳光灼眼,不畏惧那灼人的光,迎面而对,似有泪滴落下。宜乐颔首,微微勾了勾唇角,展现出最礼仪化的笑容,一步、一步走入大殿。
    那雪肤、红衣、黑发,到底是惊艳了台下多少人,没有人知道。
    宜乐看着那不远处同穿红色婚服的男子,神情有些恍惚。脑海中闪现出莫名的画面。好像许多年前,有一女子骑着高头大马去抢亲,亲手扒了黑衣男子的衣服,在花轿里给他换上红色婚服,然后捆绑起来,带回去拜堂成亲。
    “昔日你食言了,今日换我来娶你,后面这十八抬都是聘礼。”
    “这一路……喜结良缘的消息早已传遍天下。”
    “今日,不论你应不应,你,我娶定了。”
    宜乐开始眩晕、颤抖,整个人都要站里不住。却被人一把扶住,将她的手紧紧的攥在他的手心。宜乐的心脏不由地剧烈跳动了一下,恍惚的抬眸看去,却忍不住的想甩开被拉着的手。
    蓝曦臣看着那样恍惚的宜乐,和平时的她一点都不一样,仿佛要羽化飞去。这怎么可以呢?今日是他们的大婚之日,他只能留在他怀里,又能去哪里呢?
    蓝曦臣死死地握着宜乐的手,他攥的很紧,好像极怕她逃跑一般,宜乐的眼眸对上了那充满担忧与柔情的双眼,以及那对她扬起的,世上最温柔的笑。
    宜乐所有无声的抵抗都停止了,习惯性的展颜一笑,紧跟着他的行动。
    宜乐离开桃花源那一年,正十岁。
    她是桃花源的主人,是那里的小霸王,万事万物都由她主宰,故而养成了霸道的孩童心性。喜怒哀乐,爱也好,恨也罢,虽然她还不明白,但所有的情绪都格外分明。对待一个人的态度也是,孩子的眼眸里非黑即白,向来容不下灰色的地界。
    她不曾接触过凡尘世事,礼仪规矩一窍不通。她犹如一张白纸一般,什么也不懂,最开始的三个月里,是蓝忘机肆意徽墨,为她添上色彩。后来,跟着他们回云深不知处的一路,遇到的也多是善意和包容,让开始的她以为世间只有快乐。
    在姑苏蓝氏的两年里,由着一群对她怀有偏见的人教导着她,她开始渐渐懂得了这世间诸苦。明白了这世间除了善意,还有人是怀有恶意。可她依旧不懂世间事,只是本能着凭着自己的霸道,不愿意吃一点亏,也不愿意受一点委屈,所以反抗争执。
    也是在这两年里,处于一个处处对她怀揣恶意的环境中。来自蓝忘机即使冰冷却公正的善意,令她时时刻刻都想黏着他,亦或者这是传说中的雏鸟情节。毕竟,蓝忘机是她在这世间见到的第一个人,她本能的想要霸占他所有的注意力。
    后来,所有的恶意都在逼着她离开,就连那仅存的善意也成了伤她的利器。宜乐走的毫不犹豫,这就是最天真的孩子气。你对我好时,我就时时刻刻的缠着你,把心都捧出来送给你。你若是伤害我,才不问是非缘由,离开的也毫不犹豫。
    这一年重回云深不知处,宜乐十五岁了。
    独自在外也飘荡了三年,并不像刚刚接触世间之人那样,什么都不懂了。她开始有了成长,即使这样的成长很微弱。即便她仍一如往昔的不懂这世间纷纷杂杂的情感之事,但她懂得了责任,她知道了以前想法的不可靠。
    终于成亲了,她想啊,她终于不用困于天命,死在十五岁了。
    宜乐在这庄重的情景里恍然间升起了责任心,一时间摒弃了那些不靠谱的想法,思量着既然嫁给了蓝曦臣,那么就要承担起对他的责任。只要他不负我,那也就好好待他吧。
    可惜,唇齿间缠绕的那声“夫君”,却不知为何,久久唤不出口。
    眼眸回转间,不经意间看到在场有一个和自己极相像的男人。不,也许是自己像极了他呢,毕竟他比自己年长。他浑身颤抖、面色发白,冷汗如瀑布一般流下。
    宜乐的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子畅快来,像大仇得报的快意。
    宜乐不解,良久之后,心中只留下浅浅一丝划痕。
    高堂在上,亲友列席。满室红装,热闹非凡。
    那庄重的声音响起,“一拜天地!”
    宜乐虽在随着蓝曦臣一起进行拜堂仪式,可她向来道法高深,耳朵非同一般人的灵敏。幸、也不幸的,听到了这厅堂里的热闹。
    “喂,你们快瞧瞧,那个新娘子居然和敛芳尊有五分相像呢,我还以为传信有虚呢……”
    “嘿,你还别说,真的挺像的。听说敛芳尊经常和泽芜君一起秉烛夜谈……”
    “啧啧啧,我听说含光君当年为了夷陵老祖,犯了多少家规,不想他的哥哥竟然……”
    “唉,快别说了。此二人势大,小心事后被灭口了啊……”
    厅堂里不知那里来的、叽叽喳喳的声音让不少人都白了脸,整个大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蓝启仁坐在上面已经按捺不住四处搜寻了,这大厅里寻找那碎语之人的人不少。可一大群位高权重之人,竟没一个能找到的。
    那庄重的声音再次响起,“二拜高堂!”
    宜乐依旧乖乖的,在随着蓝曦臣一起,对着青蘅君夫妇的牌位进行拜堂仪式。
    “唉,你们说这新娘子长的可比敛芳尊好看多了,又实力高强,怎么愿意当个替身呢……”
    “嗨,瞧你说的。那又怎么样?无非是个孤女,能嫁入姑苏蓝氏,是她多少年修来福分……”
    “你说的也是,泽芜君毕竟是世家公子榜第一,便是当个摆设,嫁给他也不亏……”
    “就是的,好赖说,还是姑苏蓝氏的宗主夫人呢,人家可不需要咱们来可怜……”
    蓝启仁看着宜乐的脸色实在称不上好,蓝曦臣攥着宜乐的手紧了又紧,蓝忘机窝着避尘的指尖发白,蓝家的人脸色委实都称不上好。
    宜乐看着这些蓝家人的神情,突然就笑了,前俯后仰,恍惚间都要站不稳的那种,是一个发自内心、倾国倾城、蛊惑众生的畅快大笑。
    蓝启仁的脸色更黑了,其余蓝家人面上均是紧张。宜乐看着蓝忘机紧张的样子,忽然明白了他的想法,对他展颜一笑,微微点头。
    在场的人,大概没人在乎新娘子的感受。
    宜乐终于笑够了,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行了个完美标准的礼仪,“叔父,宜乐与曦臣一见倾心、两情相悦,今日能嫁入蓝氏,实在开心,故而失态,望叔父见谅。”话音一落,那些悉悉索索的声音都消失了,热闹的恭贺又开始了。
    毕竟,新娘子都这样坚定的表态了,说明她已经听见了。那些闲言碎语,说不说也无妨了。
    宜乐看了看蓝忘机的脸色,果然,她做对了。他的神色都放松了下来。
    蓝启仁破天荒的对宜乐有了个好脸色,“无妨,日后你夫妻二人齐心,蓝家的未来就交给你们这一代了。”这是安抚吧?给了宜乐所谓的宗主夫人掌内的权利。
    “是,叔父。”异口同声,同样礼仪完美。
    那庄重的声音这才再次继续,“夫妻对拜!”
    宜乐直挺挺的站着,气氛顿时又紧张了起来,在场的蓝家人连呼吸都不敢大口气。剩下的观礼之人倒是兴致勃勃,期待着能看一场热闹。
    宜乐侧身的角度是直对着蓝忘机。她看着蓝忘机紧张的样子,看着他眼里的催促之意,对他展颜一笑。低头,感受到蓝曦臣的僵硬,这才缓缓的俯下身去。
    那庄重的声音顿时松了一口气,更高昂了起来,“礼成!”
    在场的蓝家人也都松了一口气,蓝曦臣拉着宜乐向外走去,那步伐甚至有些迫不及待。走出大殿前,宜乐的脚步停止在金光瑶面前,周围顿时静了下来,呼吸可闻。
    蓝曦臣扯的死死地,想要强硬的将宜乐带走,差点将她的手骨都捏碎了。可惜,他这会儿应该明白了,娶了一个实力强大的娘子,就有了这样的后果。倘若宜乐不愿意,他并不能随意的摆弄她,也不能强势的违背她的意念。
    金光瑶僵硬的已经扯不出笑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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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啧啧,女主开始有恢复记忆的征象了。
    唉,太难了。
    有点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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