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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姑苏蓝氏—宜乐

    次日清晨,蓝曦臣带着宜乐回云深不知处了。
    宜乐觉得三年多不见,蓝曦臣变了许多,好像更温柔一些了。还有就是,看着她的眼神不像以前那样,要么像在看别人,要么像在看孩子。这样的温柔很贴心,宜乐本来觉得生疏,后来也有些沉溺。到了云深不知处时,也交流良好。
    宜乐这三天都待在屋里,从兴奋到无聊,到坎坷。
    这三日以来,蓝忘机从来没有来见过她。也不对,除了蓝曦臣,蓝家也没人主动来看望她。
    这成亲说的热闹,可从头到尾好像跟新娘子没半点关系一样。宜乐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无亲故,也没有人替她操持。这婚礼,从头到尾,也就只有蓝曦臣来操持了。
    如此这般也就算了,可是从头到尾,没有人来问过宜乐的想法,好像她的想法不重要,孤女就不该有意见。虽然,宜乐没有意识到这样的婚礼有什么不对。但她心里隐隐觉得,不该是这样的。可究竟应该是怎样的?宜乐不知。
    蓝家的人都很忙,忙着给仙境似的云深不知处挂上红艳艳的色彩、张灯结彩,忙着准备帖子发帖子、大邀百家,忙着安顿来参加婚礼的客人、尊贵无比,忙着布置酒席宴客大厅……
    蓝曦臣这三日里就来过一次,是带着已婚的蓝家长辈,来教宜乐婚礼仪式。两人也没说几句话,蓝曦臣又被人叫走了。眼瞧着他离开了,宜乐反而松了一口气。有点奇怪,新婚夫妻不应该是这样的吧?算了,宜乐自己也想不明白。
    宜乐聪慧,三天下来,倒也学的像样。可惜,蓝家从没人来关注一下新娘子的心情,没有问过新娘子小小年纪就嫁人会不会怕,有没有什么缺的、想要的,也从没人在意。大概都像蓝启仁一样,觉得宜乐是个妖女吧。或者,就是觉得这么个孤女嫁到姑苏蓝氏当宗主夫人,本就是高攀了,那里还有资格奢望更多。
    蓝曦臣每日里都会来一次,虽然呆的时间很短。但似乎能看出宜乐的不安来,每次都会轻轻地抱她一下,温柔的告诉她,“别怕,我在”。
    宜乐每次也只好笑着回复,“嗯,不怕。”
    第三日午后,蓝家长辈走了。临走时还对宜乐说着喜话,叮嘱她明日千万不能任性,不敢出丁点差错,事关蓝家颜面,以后要承担起宗主夫人的责任……这类似的话,三天里已经被叮嘱了无数遍了,宜乐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所有人都走了以后,宜乐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看着窗外夕阳西下,心里越想越惶恐,只觉得空荡荡的十分可怕。眼见太阳已经落山了,实在抑制不住自己心慌的感觉。灵力运转、指间捏决,人就偷偷溜了出去,一路直奔静室。
    许是近乡情更怯?到了门口却有些迟疑,蓝忘机依旧在问灵。缓缓的走了进去,止步于一墙之隔的距离。宜乐顺着墙慢慢的滑坐在地上,靠在静室门外静静的听着。
    忽然就开始想起了从前的事情,宜乐十一岁那年,是她在云深不知处过的第一个生辰。蓝曦臣邀请宜乐出去逛被拒绝了,晚间很是贴心的准备了小宴,就在这开满了龙胆花的院子里,那亭台石桌里就他们三人。那一桌子,全都是宜乐爱吃的美食,酒糟鱼、秘制烤鸭、荷风鸡……宜乐一见就胃口大涨,许久没吃肉的人如狂风过境,迅速扫荡。就这,还不忘时刻将清淡的腊牛肉、口水鸡、西湖牛肉羹之类的给蓝忘机盛到碗里去。
    风云残卷,肚儿溜圆。以茶代酒,庆祝过三巡之后,蓝曦臣郑重的送了宜乐生辰礼物,听了他的一番科普知识之后。宜乐也是这时才知道,原来尘世里的生辰不仅有小宴,还有身边亲朋好友的祝福,以及细心的准备的生辰礼物。并且还被扩展了一番节日知识。
    宜乐潦草谢过蓝曦臣便将礼物收了起来,也没打开盒子看。一双眼睛满是星光的看着蓝忘机,可惜蓝忘机清冷依旧,半点没有准备送礼物的意思。
    宜乐等了许久,蓝曦臣都有些尴尬的打圆场了,蓝忘机也没拿出什么礼物。宜乐眸子里的星光一点一点的黯淡了下来,直接一把扯了蓝忘机腰间的玉佩。蓝忘机顿出手就要抢回,却被宜乐胡搅蛮缠的说他不对,合该作为生辰礼物将玉佩送给他。
    蓝忘机不依不饶,就是不愿意给宜乐,可惜打不过宜乐,抢不回玉佩。又一直被那理直气壮的话各种洗脑,顿了一下之后,甩袖离开了。宜乐得了礼物喜气洋洋的,也不在乎蓝忘机离开了,反正回头等明天再哄哄他就好了。
    后来,宜乐才知道,这是蓝忘机的母亲留给他的。蓝忘机一直很珍惜,平日里都好好收着。今日却不知为何,带在了身上,还被宜乐抢走了。
    宜乐很是珍惜,亲手编了喜庆的红色绳子,将玉佩穿起来挂在了胸口,每日里摸着玉佩的轮廓,感受着那温度,都能乐呵呵的傻笑起来。
    这也是宜乐从蓝忘机那里得到的唯一的礼物了。后来不论什么节日,宜乐总是亲手做了节日礼物送给蓝忘机,端午的彩绳,春节的宫灯,中秋的诗画……当然,都得偷偷摸摸的塞在他枕头底下。因为与此同时,是三个人一起在龙胆小筑里小聚,吃吃喝喝算是庆祝了。
    宜乐靠在门外,虽然见不到蓝忘机,可却感觉很安心。看着满院子的龙胆花,以及皎皎明月,依旧如同三年前她看到的那样,整个人心都静了下来。只觉得空空的心瞬间被填满了,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梦里回到了桃花源,她拿着桃花砸了蓝忘机一身。
    次日清晨,天还没亮,宜乐就被人从床上挖了起来。
    迷迷糊糊地站了起来,有人帮忙洗漱,又有人帮忙更衣换服。一番忙活之后,又迷迷糊糊的被人扶着坐在了梳妆镜前,有人说着喜话帮宜乐梳发,有人帮着梳妆打扮,有人搭配凤冠霞帔。可即便宜乐在打着盹,也没从身旁的众人身上感觉到半分喜意。
    直到所有人都收拾完毕后,宜乐这才算清醒过来。看着镜子里那个艳若桃李的人,宜乐只觉得陌生又生厌。伸手就想将这一身装扮扯下来,可却被身边的女修制止了。嘴里说教的话一套一套的,宜乐觉得脑子都要炸了。
    “你们下去吧,我想一个人等着。”宜乐说的诚恳,却没人搭理她的话,眸色转冷,“你们若是不出去,我就拆了这凤冠霞帔,你们谁爱嫁谁嫁!”
    这话说的清冷有气,可惜依旧没人搭理。宜乐也不说话了,自己直接伸手扯了凤冠霞帔。这次,都没制止了,毕竟宜乐的灵力威压派上用场了。
    “夫人别生气,我们这就出去……”一个接一个的,终于开了口,也有了动作。宜乐也就收回了灵力威压,又有人上前帮忙收拾,嘴里却不敢再说什么了。手指灵巧的,很快的恢复了妆发,众人一起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宜乐坐了一会儿,其实也只是片刻,便掐诀离开了。再出现时,在静室。蓝忘机依旧在问灵,宜乐站在门外静静的听着。
    许久,一曲暂歇,似传来一声轻叹,蓝忘机开门走了出来,“吉时到了。”
    宜乐有些迷茫,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里,最后开口问了一句,“我们回桃花源好不好?”
    蓝忘机的神色宜乐看不明白,但他说,“该去拜堂了。”
    宜乐想了想,“我听说你们这里出嫁都有兄弟背着送嫁,我在这里只和你好,你背我去好不好?”看着蓝忘机皱眉,赶忙加了一句,“你不背我过去,我就不去了。”
    着实任性,蓝忘机知她倔强爱闹,此番境地,只好妥协。
    晴空万里,霞光万丈,是个宜嫁娶的好日子。
    宜乐趴在蓝忘机肩膀上,紧紧的抱着他的脖子,主要是怕被这大冰块扔出去。看着蓝忘机好脾气,嘴巴又不消停了,“大冰块儿,多年不见,你冷了许多啊。逢乱必出含光君,今儿拜完堂,咱俩就出去夜猎呗。我对你们云深不知处都有阴影了。去山下夜猎多有意思,还能吃香的喝辣的,还有人对我笑的甜甜。你们云深不知处的人都讨厌我,除了蓝曦臣,其他人都凶我,我说什么也没人搭理我,好可怕……”
    蓝忘机与她三年不见,本也是心软,听着她一如从前的胡言乱语,却并不想开口训她,听着后面的话越来越委屈,背着她的手便紧了几分。他三年前知道了她在云深不知处过的不开心,但他不知道她竟有如此大的阴影,“别怕。以后不会了。”
    宜乐打了个呵欠,有点困了,昨夜没休息好,今日起的太早,“我才不怕。就是不喜欢待在这里。他们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我不喜欢,等拜完堂我就离开……”一如既往的想法简单,说着说着竟有睡过去的趋势。
    “别闹。不要睡。”蓝忘机的语气像在哄个小孩子,虽然不柔和,却也尽力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前面,蓝曦臣正想办法找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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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说,
    是让蓝忘机把宜乐递给蓝曦臣呢。
    还是俩人一起跑去游历天下!
    当然,
    大家怎么想不重要,
    重要的是,蓝忘机的性格早就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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