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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姑苏蓝氏—宜乐

    尘世二三月,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回去的这一路,蓝曦臣有意放慢了行程。宜乐虽然对蓝曦臣仍旧有些成见,总觉得不怀好意。却也被他的果子蜜饯和各色糕点吸引了,还有各种的肉。
    宜乐一开始还顽强抵抗,蓝曦臣送过来的东西她都拒绝了。坚定的藏在蓝忘机后面,可跟着蓝忘机吃的实在太惨。蓝曦臣又日日都送,只说是替弟弟谢过救命之恩。宜乐被美食勾的实在受不了了,就偷偷的尝了一块桂花糕,结果一发不可收拾。
    宜乐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蓝曦臣会带着她逛集市,一路上跟他讲这些地方的风土人情,还会很耐心停下来给她买特产。最重要的是,蓝曦臣会给她买肉吃。蓝忘机总对她说教什么不可杀生,宜乐都听烦了,整日里跟在蓝曦臣身后吃的不亦乐乎。
    蓝曦臣会带她一起去逛庙会,给她买些小玩意儿,还会送她灯笼和首饰。又很温柔的陪着她,在她后面帮她付账拿东西。蓝曦臣从来不会凶她,就算又做错了,蓝曦臣也会很温柔的跟她讲道理,告诉她这人世间的人情世故。
    有时候也会有求助的人,蓝家弟子会停下队伍前去帮忙。蓝曦臣会很细心的给宜乐讲锄强扶弱的道理,教她这世间的定法定规,教导宜乐行善助人的方式,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对症下药,方可真正的帮助到有需要的人。
    最难过的,可能就是这一路上蓝曦臣不停的向宜乐输入各种知识。宜乐虽然从未接触过,但每每学习了,总能过目不忘,举一反三,堪称天才。而每当这时,蓝曦臣看宜乐的眼神也就越发复杂,吓得宜乐直跑去找蓝忘机。
    次数多了,蓝忘机也只好总是陪在旁边。
    宜乐又发现了一个秘密。
    有蓝曦臣在旁边,蓝忘机就不会凶她了。于是,蓝忘机就遭了殃。
    原本宜乐各种逛着玩的时候,都是偷偷躲着蓝忘机去的。虽然旁边有蓝曦臣陪着,瞧着也相谈甚欢。但是宜乐对蓝曦臣有偏见,心里总有莫名的防备,好像蓝曦臣会伤害自己一样。所以,总是藏着的,不会对蓝曦臣做过分亲昵的事,也总是放不开。
    现在好了,干什么都拉着蓝忘机一起。
    吃饭的时候,偷偷给蓝忘机碗里埋辣椒、给汤里撒许多胡椒面等,等蓝忘机呛到时,连忙挂上担忧的笑,好意的递上一杯热茶。本来正等着蓝忘机一口喷出来,谁知道他烫的嘴都红了,还是保持仪态的咽了下去。宜乐又愧疚了,打开自己的荷包,挑出最小的一颗薄荷糖念念不舍的塞到了蓝忘机嘴了。
    赶路的时候,装妖怪吓蓝忘机,往他身上扔虫子,扯他的头发和抹额……蓝忘机总会愤而出招,两人一路上就打个不停。当然,都是宜乐赢了。每次打架的时候,捏一把蓝忘机的脸,抹一些颜料上去,将他整成个大花猫,回回如此,还此次用不同颜色,画不同的动物。宜乐觉得有趣,好一阵子都当个梁上君子,争取蓝忘机每次醒来,都能看见自己不同的风采。蓝忘机气炸了,也顾不上宜乐还是个孩子了。直接拔出避尘,打的更凶,可惜打不过,又被蓝曦臣拦架,只好不搭理宜乐。
    宜乐见他不搭理自己,又不开心了,拿着甜点和小玩意去哄他,可惜不管用。又主动跑到山里摘些花花草草。宜乐看见过,街上的姑娘给公子扔花的时候,那些公子都笑的很开心。于是,宜乐采了一大堆花回来了,兜头而下把蓝忘机埋了。
    蓝忘机本来随着蓝家弟子一起找人,还有点小担忧,又有些小愧疚。是不是自己凶跑了她,毕竟还是个孩子,对孩子这样是不是有些过了?
    结果,她一回来就捉弄人,顿时怒火冲天,飞跃而出就拔剑相向了。宜乐眼睛都红了,委委屈屈的大喊“街上那些姑娘给公子扔花,公子都会笑,你为什么不开心?还拔剑打我。”蓝忘机砍人的动作就停了,收回剑继续赶路了,也不说话搭理人。
    宜乐也生气了,也不搭理人了。到了集市上,热闹起来,又忘了自己在生气。拉着蓝忘机就往里面冲,那里热闹往那里挤。
    逛街的时候,吃不完的糖葫芦等放不了的东西,都强制性的塞到蓝忘机嘴里,还底气十足的说是和他分享。像糖果之类能放的,就悄咪咪的收藏在自己的储物袋里。面具、花灯、竹蜻蜓……都要买,玩一会看到下一个又被吸引走了注意力。于是,这些旧爱全都被塞在了蓝忘机怀里,美名其曰让他也好好玩玩。
    蓝忘机向来有洁癖,自是不喜欢她这些行为。可是一来是在桃林三个月有点养成小习惯了,二来是宜乐每次都直接塞在他嘴里,他打不过宜乐,自是拦不住她。吃进去了,碍于家教,又不能吐出来。心里恼怒之下,这些小玩意儿看着也不顺眼了,随意塞到弟子手里,最后也不知道到底流落去了那里。
    但是,宜乐记忆力又极好,回来蓝忘机扔了一个,她都能看出来。得,这一晚上就别想休息了。拉着蓝忘机去街上,非找到遗失的那个不可。别人帮忙找都不行,买个新的也不行,非得让蓝忘机找,强制拉着,找不到就不许回去。
    结果在街上,遇到哭泣的小乞儿,她又蹲下去温柔的安慰那些小孩子,把买来的玩具都送给别人了。还要跑去街角买许多吃的回来,分散给这些孩子。当然,用的是蓝忘机的钱,美名其曰,将功赎罪。最后回去的时候,手里是一个都没有。
    让那些随行的蓝家弟子来说,这姑娘也不知道再折腾个什么鬼?幸好,横竖折腾的只是蓝忘机,最多加个自愿参与的蓝曦臣,也没人说什么了。
    蓝曦臣期间无数次明里暗里找足了借口,企图隔开两人,结果惹得宜乐更警惕了。防他跟防个坏人一样,越发的粘蓝忘机了,差点达到寸步不离的境地。
    具体表现为,蓝曦臣一有动作,宜乐就受惊的跑去捉弄蓝忘机,都形成条件反射了。像这样的时候,数不胜数,蓝忘机已经警惕了不知道多少倍了。衣食住行、天地环境的方方面面,都仔仔细细的检查了才会放心。
    宜乐最近有些烦恼,蓝忘机已经好几天没上当了。
    宜乐有些莫名其妙的第六感,她不懂人情世故,看不清人心是非,也不懂红尘沉浮。但是,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和谁待在一起不会受到伤害。
    就比如,蓝忘机很冰冷,总是没个好脸,也没好话,还经常对她大打出手。但是,如果遇到危险的时候,蓝忘机肯定是第一个护在她前面的人。宜乐和蓝忘机待在一起的时候很安心,觉得他十分可信,虽然她并不喜欢这种冷冰冰的人。
    而蓝曦臣,总是很温柔宠溺,可是宜乐觉得这种好来的莫名其妙。而且面对蓝曦臣时,总是莫名警惕,总觉得他是会权衡利弊后舍弃别人的人。虽然这话没有依据,但大概的感觉就是,他心里顾及的重要的东西太多了。宜乐不觉得自己有多么特殊,能让蓝曦臣为她破了他坚持多年的世俗规则,宜乐不喜欢被抛弃。还不如一开始就别靠近。
    蓝曦臣看她的眼神太奇怪,有愧疚、有怀念、有执着,唯独没有站在他眼前的宜乐。蓝忘机虽然一开始看着她也是像见到故人一样,但是后来就对她不是那样了。在蓝忘机眼里,宜乐只是宜乐,不是看过去的其他人。
    这天夜里,宜乐想了个好方法。她已经安生了好几天没捉弄蓝忘机了,这次将蓝忘机睡前要喝的水换成了酒。宜乐听说蓝家人都不喝酒,白日里试探好几回都被抓住了,没能成功。这次这酒可是宜乐专门改造的,加了这几天绞尽脑汁研究的咒术,可消除酒的味道。
    宜乐趴在房顶,看着蓝忘机弹完一曲后,端起茶杯,先谨慎的闻了闻,才开始喝水。只一口,“哐当!”一声,整个人头朝下,直愣愣的栽在了桌子上。宜乐顿时都惊呆了,这酒虽然她没喝,但是应该没毒啊,刚从客栈里要的。难不成,这家客栈,竟是传说中的黑店?
    宜乐赶忙飞身而下,破窗而入。刚走到蓝忘机跟前,蓝忘机却突然瞪着双眼看向宜乐,吓得宜乐连忙道歉。好半天了,蓝忘机过来扯了宜乐的发带,给她脸上涂上了颜料。大概是平时被欺压的久了,终于借醉酒来释放内心的小恶魔了。
    宜乐顿时炸了,从来就只有自己欺负蓝忘机,那里吃过这种亏。立马反击,蓝忘机也不知道怎么了,竟和宜乐扭打成一团,拼命的给对方画个大花脸。最后还是两人动静实在太大,打翻了桌椅茶具,惹得隔壁的蓝曦臣进来查看,才拉开两人。
    这时,两人都脏的不成样子了。都这样了,蓝忘机还不忘伸手往宜乐脸上又抹了一把。宜乐也不甘示弱,直接反击。这下好了,拉架的蓝曦臣也遭了殃。蓝忘机不会对蓝曦臣动手,可宜乐不一样啊,蓝曦臣来拉她,她就敢动手,以一敌二也不落下风。当然,蓝曦臣没有参战,只要是在拉架,劝和。
    最后,还是亥时到了,蓝忘机主动熄了战,直挺挺的躺床上睡觉去了。
    宜乐还没解气,正打的难解难分呢,怎么有一方就突然熄火了。宜乐不甘心,猛地甩开蓝曦臣扑了上去,结果被床榻边倒在地上的凳子绊了一跤,直接啃在了蓝忘机嘴上,一阵刺痛,两人嘴唇都冒出血来。
    宜乐满肚子的火顿时灭了,正有点小尴尬呢,被蓝曦臣一把扯了起来。看着蓝曦臣好像生气了,宜乐也不敢折腾了,乖乖的跟着蓝曦臣走了出去。
    到了宜乐房间门口,蓝曦臣也没说什么重话,只让她早点休息,就走了。宜乐顿时送了一口气,只感觉逃过一劫。想起蓝曦臣和蓝忘机那副狼狈的样子,心里还有点小得意。一个换两个,值了。掐诀清理完颜料,又用水洗漱一番后,摸了摸磕破了的嘴唇,破天荒的头一次留在了自己房里,辗转反侧许久,这才睡了。
    次日清晨,宜乐正在睡呢,就被“哐当”一声开门声惊醒。蓝忘机拎着避尘走了进来,宜乐一看,这谁怕谁啊,拎着佩剑就上去干架了。虽然给他喝酒不对,但是后来不断引战的人可是蓝忘机,被拉着还不忘给她脸上抹一把。这能退缩?
    于是,这天早上,两人都被训了。
    蓝忘机是按照蓝氏家规处理的,他是自愿乖乖领罚的。剩下这一路,都忙着写罚写。
    宜乐自是没人罚她,只是没人理她了。连蓝曦臣也不说话了,宜乐自己心虚,看见蓝忘机总是嘴唇疼,不敢闹腾了。
    安生下来之后也快,转眼间就到了云深不知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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