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大雪随风而下,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黑色的夜幕下,晃动着一片赤红的光芒,山林之中频频可见绿光闪烁,那是妖兽、饿狼的眼睛贪婪的光芒。
蓝曦臣和金光瑶带着各家弟子一路寻着踪迹向着极北奔去,一路上到处都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到处乱窜的难民。众人来不及理会他们,急急地奔向了极北的荒山。
此次蓝、金两家近千人出动,务必要将这胆大包天的妖兽灭个彻底。每个人都愤怒肃杀地盯着前路,像是随时准备撕碎那些妖兽。
“阿瑶,这次兽潮竟围攻兰陵城,实在诡异。阿瑶可知其缘由?”站在金光瑶旁边的蓝曦臣轻声问道,面目之间满是忧虑不解。往年也有妖兽下山袭击人类的事情发生,可千百年来从不曾有如此大规模,且你进我退、声东击西,像是有人控制着这些妖兽一般,实在诡异。
金光瑶抬头看了看天,又环顾了四周环境,才微微摇了摇头,忧心忡忡的说道:“二哥,我不知。此次两家出动,但愿能查个清楚。不过有弟子传来消息,这次至少有千头妖兽以上,恐怕这次的兽潮不会小。”这些妖兽竟围攻兰陵城,虽然损失伤者不少,但幸好反应及时,并没有人死去。世家弟子反击、一番血战后,这些妖兽就落荒而逃,像是很合理的事情,可金光瑶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这时,天边追来一束蓝色剑光,白衣清冷,站在蓝曦臣一旁,颔首问好,“兄长。”
“忘机。”蓝曦臣看着弟弟就忍不住想叹气,自从岐山不夜天一战后,就在寒潭洞思过养伤。这几日本是他三年出关的日子,不想一出关就来参战了。
金光瑶启齿一笑道:“含光君也来了。二哥请放心,不过千余头妖兽。往日里是我们不曾防备,今日围剿,必然可以大获全胜。”
此时,前方传来了一阵阵兽吼,声震天际。
几人对视一眼,脚踩飞剑、灵气运转,御剑冲了出去,杀向了妖兽。身后的众弟子战气昂扬,不甘示弱,飞身御剑追上,冲向了前方的妖兽。顿时漫天的飞剑,闪烁着道道光芒……
来的弟子均是精锐,也不用人叮嘱,自发结阵厮杀。山林中响起了各种法术的轰鸣声和众人的惨叫声,掺杂着妖兽的吼叫声。一柄柄飞剑激射而出,穿透了一只又一只妖兽的身体,亦有人被獠牙利爪穿透,雪地中爆出朵朵血花。
蓝忘机手持避尘灵活的打了一个转,瞬间将还在挣扎的妖兽一剑毙命,又杀向其他妖兽射去,一只只妖兽无力的轰然倒下,只留下声声悲鸣,以及弟子的呼唤声。
蓝曦臣也不遑多让,脚下的朔月激射而出,瞬间便击爆了一个妖兽的头颅,救了一个白衣弟子。朔月向着另一只妖兽射去,助金光瑶一臂之力。
有些弟子还未结丹,不能够御剑飞行,很是豪勇手持宝剑与妖兽拼杀。飞剑穿梭间,无数的妖兽倒地毙命,亦有无数弟子轰然倒地。
大雪漫天飞舞,都染成了血色,地面亦是血流成河。
领头三人的目光在妖兽中来回扫视着,当然是想‘擒贼先擒王’,他们在寻找这一千多只妖兽中的王者。在一群妖兽后方,一个绿眼盈盈、身长百丈的巨狼正在发出冷静的呼啸,在啸声转变间,一千多只妖兽有组织的回击。很快,弟子伤亡开始加剧。
这只巨狼一看就是这一千多只妖兽的首领,它所在的位置要靠蓝曦臣近一些。巨狼随意的指挥着众妖兽攻击,它的目光却始终在空中的蓝曦臣和蓝忘机身上打转,带着犹疑不解。须臾片刻,妖兽的伤亡越发多了,巨狼抬头盯着空中的两人,露出个拟人化的决绝,“嗷呜~”一声,群妖开始有组织的变换队形、隐蔽进攻。
蓝曦臣眉头一皱,就要唤朔月斩杀巨狼,却被金光瑶的呼痛声止住了脚步,连忙回身救人。这些妖兽不知为何,竟格外青睐身着金星雪浪的人。尤其是对金光瑶格外照顾,大多的妖兽都拼死相上。好似知道金光瑶是这边带队的首领,实力又太过低微,也要上演一场擒贼先擒王一般。
蓝忘机早就注意到这巨狼的动作,此时的巨狼正凶狠地抬头指挥,看向金光瑶的眼里全是阴冷恶毒的光,瞧着他浑身浴血,竟似乎微微有了些欣慰的笑意,好像不曾注意身边的动作。
此时大雪漫天,蓝忘机一身白衣,与雪色浑然一体,一击直接冲到了巨狼斜上方。那巨狼还没反应,他背上的一条巴掌长的银环小蛇冲天而起,一口咬在了蓝忘机的肩膀上。蓝忘机避尘轻划,瞬间那银环小蛇斩成两段。
夜幕中运筹帷幄的巨狼这才感觉到一股威胁的气息向着自己袭来,低吼着看了金光瑶最后一眼,不甘心的身形一转,头也不回的扭身便跑。只见夜空中一道蓝光载着模糊的白衣人影穷追不舍,血色中那一抹剑光和绿眼倏忽消失了。
巨狼一离开,众妖兽失去了指挥却不乱队形,不一会儿就四散跑开了。除了伤重跑不开的妖兽,其余倒是都散开了。两家弟子正要追击,却被家主制止了。这妖兽明显是有指挥而来,只怕这四散也是为了分而化之。穷寇莫追,等杀了众妖兽的领头巨狼,这些妖兽便不足为惧了。
可这一追寻,坏了,人联系不上了。
此时的蓝忘机早就追上了巨狼,追追打打之下,竟不知不觉跑出了千里之外。蓝忘机低估了巨狼的实力,身中银环蛇毒的情况下仍然四处追杀妖兽,使毒素扩散加速。这会眼前已经模糊了起来,狠狠地咬了舌尖,攻向巨狼的招式越发凌厉。
巨狼眼见蓝忘机露出疲态,飞身一跃,扑向蓝忘机。一人一狼狠狠地向山下摔出百丈远,掉入十里桃林飘香之所。蓝忘机身受剧毒施展不开,眼见要丧身狼口之下,一柄灵剑斜斜飞来,结束了巨狼性命。在那巨躯轰然倒下将蓝忘机压成肉饼之前,他被一只素手拎着肩膀拖了出来。早就撑不住的蓝忘机,瞬间就晕了过去,恍惚间看到是一身着白衣的小姑娘救了自己。
那巨狼倒下之时,心中似有大恸,扭头看向来人。白衣若仙,玉面含笑,桃花依旧笑春风。那活泼伶俐的小姑娘,约莫八九岁大小,依稀还能透出三四分熟悉的身影。那闪动着绿光的眼睛,看到这抹笑时,才灭了下去。
白衣小姑娘看的蓝忘机的脸,心情大畅之下,激动地欢呼起来。虽然和脑海中的人衣服不一样,但是这张脸却基本上一模一样。
“终于见到人了!”好吧,这是白衣小姑娘见的第一个人。
白衣小姑娘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记忆中,打小就一个人住在这桃花林,没人能进来,她自己也出不去。当然,她对自己的记忆持怀疑态度,可这身体对桃林的熟悉又做不了假,只好安心住下了。
这天,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男人的画像,旁有题字,“嫁则活,不嫁则死,及笄为期。”生死好理解,这嫁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白衣小姑娘醒来正在惆怅呢,就见有巨物掉进来砸毁了自己的桃林。本来气冲冲的找过去算账,没想到却看到一个人。忽然就想起了脑海中的那个男子画像,连忙杀了巨狼,救了这人,才感慨到自己的幸运。
“啧啧啧,真是可怜。”
这男子浑身浴血,面目有些发青,肩膀上还挂着一个蛇头。白衣小姑娘顿时眉头直抽抽,心中大急。这种情况下,还能救回来吗?人不会是死了吧?自己待在这桃林里快十年了,只摸索着救过小动物啊。这十里桃林常年不败,竹屋旁有一片药田,也不知道是谁种的。白衣小姑娘恍惚间记得有的是解毒的,有的是治伤的。至于这么知道的,她也不清楚。
白衣小姑娘连忙将蛇头摘下来扔掉,被咬处已经肿了起来,腐烂发黑,正慢慢地往外渗出腥臭的液体。连忙用剑尖划开,施以咒术引出黑色的毒血,灵力包裹着扔在了一旁的土地上,顿时枯死了一片青草。又敷上草药止血,把自己会的都做了,这才不慌不忙的掐了决,将人托起来跟在自己旁边。到了这时,才开始恍惚间有疑惑,自己怎么会做这些事情呢?好像是身体的本能?算了,不记得的估计都是不重要的。
回过神来,就到了竹屋门口了,又迟疑的停下了脚步。这个人太脏了,白衣小姑娘不想让他进屋。这会又想起来他把自己身上也染脏了,更生气了。虽然可以掐诀清洁咒,但是伤口还是要清理的。给蓝忘机嘴里塞了几颗草药,便毫不犹豫转身去了河边,一路上又顺手拔了几根草药,到了后将蓝忘机扒光了扔在小溪下游。
瞧着自己身上的血污皱了眉头,毫不犹豫的穿着衣服直接走了水中,进来处理这个脏兮兮的人。扶着蓝忘机半靠在河边的大石上,瞧着他头发脏污、额间的白带子也脏了,便顺手帮他散了头发,发簪、白带子也都扔到了河边的脏衣服上,一个清洁咒过去都干净了。
白衣小姑娘鞠了几把水,玩的很开心,咯咯笑着,还记得将蓝忘机头发和上身的血污冲洗干净,细细的冲了好几遍之后,才拿帕子随意的擦干了上半身。用石头碾碎了草药敷在上面,这才用帕子沾了水细细清理起来。
这一清理,才发现蓝忘机上身布满了伤痕,有鞭子一样的伤痕,纵横交错的。胸口上还有一枚烙铁般的伤痕,瞧着十分可怖。白衣小姑娘眉头一皱,觉得自己要嫁的这人委实可怜。又顺手取出了许多草药,细细的敷在伤疤上,直接运用起之前研究的治疗术。白光莹莹,草药里有青绿色的光芒渗入肌肤。
许久之后,变得干黄的药草从光滑的皮肤上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