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彦承坐在车里,再次打开手机,翻出和傅北瑧的聊天对话框。
他的手指几次按在上面,却最终一个字也没发出去。
连他自己都看不清,他到底是着了什么迷,才会在下班后绕远路驱车前往傅家大宅附近,平白多耗费数个小时,只为实现一场再特意不过的“偶遇”。
直到遇见她家正巧出门的阿姨,他才知道,原来她回国后,一直长住的地方,竟然不是中南乐府。
他沉默良久,直到手机传来叮咚一声,打破了车厢里的沉寂。
宋彦辰皱眉一看,是他其中一个朋友发来的视频。
他想起他们今天是要去俱乐部找乐子,对他发来的东西也就没了看的兴趣,连点开的兴致也无,就想把手机扔到一边。
谁知手指不经意间擦过屏幕,有道熟悉的女声从手机里飘出来:
“不过吧,这事儿也不是什么男人都可以的,比如宋彦承那个狗东西,他就不行!”
狗东西本人:“……??”
宋彦承眉头一皱,拿起手机定睛看去,只见摇晃的屏幕里,乌发红唇的女人坐在吧台边,面上非但没有半分退婚后的彷徨,状态反倒比他先前每次和她出来时都好!
宋彦承隔着屏幕看她对坐在身边的好友侃侃而谈:“……别的不说,就说姓宋的他身上那股味道,受不了受不了。”
“你问我什么味道?”傅北瑧摆了摆手指,一脸嫌弃地揭开了谜底,“还能是什么,当然是渣男特有,垃圾桶的味道呗!”
宋彦承:“…………”
第二十四章 “……哥哥。”……
这段视频不长, 宋彦承沉着脸看完一遍,又将进度条拉回起点,重新看了一遍。
他反复拖动进度条, 直到视频里的傅北瑧张口, 他的脑海里就会立马浮现她下一句会说的话。
宋彦承的眼中有些茫然,原来, 傅北瑧一直以来, 都是这么看他的?
她好像一点都不喜欢他。
不,与其说是不喜欢,倒不如说是她对他……厌恶极了。
宋彦承不敢置信, 他开始拼命回想订婚这几年和傅北瑧的相处记忆, 试图从那些回忆里找出她喜欢他的证明。
……但是没有。
她从来没有亲口对他说过一句“喜欢”。
撇开那些必要的谈话, 她甚至很少主动来找他聊一次天。
那些他以为的东西, 抛开他先入为主的观念, 换个角度想一想, 其实反倒更像是他的,自作多情。
不可能的!
宋彦承抿了抿唇, 一颗心像是被浸进了黄连水里, 他握紧手中的手机, 在心底一遍遍否定,不会是这样的, 她喝多了酒,随口胡说也不是没有。
她说的一定是违心话!
宋彦承盯着朋友发来俱乐部的地址,有那么一瞬间, 他想立刻开车过去,抓住傅北瑧好好问个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手已经放在了方向盘上, 最终却还是缓慢地从方向盘上拿了下来。
宋彦承喃喃自语:“从这里到俱乐部,就算我现在开车过去,没准等我到那儿人都已经走光了,去了也只是白跑一趟……”
对,就是这样,宋彦承内心对自己说。
他只是因为怕麻烦才没有立刻赶去俱乐部的,绝对不是因为……他怕去到那里,会从她口中听到更多讽刺的东西。
—
“阿嚏。”
傅北瑧下车时打了个喷嚏,她吸了吸鼻子,快步走进公寓大堂。
顾予橙喝到后来实在醉得不像样,傅北瑧无奈,只好让俱乐部的人帮着把他们老板抬上了车,很讲义气地亲自把人送回了家。
顾予橙酒品比她还差,她光是一路上对付这醉鬼就费了不少功夫,傅北瑧一路揉着肩膀踏进电梯里,只想赶紧回家好好睡一觉。
耳边叮的一声,电梯门徐徐往两边打开,傅北瑧踩着小高跟走出电梯。
下一秒,她撩起眼皮,与正站在她家门口做敲门状的段时衍四目相对。
傅北瑧:“……”
悄悄,是离别的笙箫;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让她想想傍晚跟段时衍分别那会儿,她是怎么跟他说的来着?
哦,她好像是说,她困了,要回去睡觉了。
再看看她现在的打扮,高跟小吊带,再配上一个再直的直男都看得出是化了的妆,就算她这时候说是睡到一半醒了想下楼买个东西都没人信呢:)
傅北瑧深吸一口气。
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祭出拖延大法,同手同脚地往电梯间走去。
不管了,只要她跑得够快,尴尬就追不上她。
前脚刚走进电梯,后脚,她的手却被另一只宽大的手掌紧紧握住,再往回一拉。
傅北瑧一时不察,她被带出了电梯,脚下的细高跟一个没踩稳,不受控制地向前跌去。
下一秒,她带着一身淡淡的酒香,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傅北瑧纷乱的思维空了一瞬。
她的脸贴在段时衍昂贵的西装面料上,无意识地蹭了两下,鼻尖嗅到男人身上清淡冷冽的薄荷味。
好闻而安心。
傅北瑧脑子里乱糟糟的,脑海中豁然蹦出四个五彩斑斓的大字——投、怀、送、抱!
……那么问题来了,现在解释她刚才真的只是一时没站稳还来得及吗?
她定了定心神,站稳了脚步,就想先从段时衍怀里出来。
才刚有所动作,一只手就环住了她的后背,将她重新按回了那个散发着薄荷味的怀里。
“急着跑什么?”
她抵着他宽厚的肩膀,感受到他说话时的呼吸落在她耳垂上,有种酥麻的感觉。
“喝酒了还跑,也不看准地方,”段时衍嗓音有些沉,让人听不出喜怒,“是想在电梯里过一夜吗?”
“……”
当然不是。
傅北瑧在心里小声反驳他,就算她真的醉到连家和电梯都分不清的地步,起码泰川的24小时管家也不会在发现她后眼睁睁看着公寓的业主睡在冰冷的电梯里,怎么说都会把她叫醒送回家的。
更何况她其实今晚没有喝太多酒,晚上送完顾予橙从她家出来时也照过镜子,除了两颊红了点之外,倒也没别的异样,但是……
傅北瑧埋在段时衍怀里,悄悄睁开眼打量了他一眼。
但是,他好像以为,她喝醉了嚯。
傅北瑧快速拨起了她的小算盘,啪啪列出一个等式:
喝醉酒=没法正常说话=不能被算总账=顺利逃过一劫
她可以!!!
傅北瑧乖乖窝在他肩头,发挥出她有生以来的最佳演技,努力装成一条醉醺醺的咸鱼,彻底不动了。
她被段时衍提到房间门口,他握住她的手摁在门锁上,嘀的一声打开了门口的电子锁。
傅北瑧看着面前大开的房门,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直到她被段时衍放到客厅,她才恍惚想起一件事。
既然段时衍知道她的门锁可以用指纹打开,那她上次醉酒,他干嘛不直接把她送回来往家里一丢,而是将她带回了他那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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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北瑧的客厅里除了沙发就是个浅粉色豆袋,人坐在上面,可以软绵绵地被包裹起来,是在在家最喜欢呆的地方之一。
她此时就坐在这只豆袋上,手里还被段时衍就地取材,塞了只大号抱枕。
傅北瑧:“……”
等等,她喝醉酒其实并没有非要抱着点什么东西的习惯,他其实不塞这个给她也可以啊!
她绝不会因为手上没有东西抱而把魔爪伸到他身上的!!
傅北瑧在内心土拨鼠呐喊时,段时衍已经接过公寓管家送上门来的醒酒汤,关门转身走到她面前:“来,先把这个喝了。”
他走进她家后就已经脱了外套,里面的衬衣袖口挽起,露出肌肉线条优越的小臂。
身上主人翁的气场比她还足。
傅北瑧眨巴了两下眼,忽然伸手将盛着醒酒汤的碗从段时衍手中夺过,咕噜咕噜一口气全喝了下去。
喝完又睁着眼睛期待地看着他。
看,她今天喝完酒的表现多好,醒酒汤也喝了,他总该可以安心走了吧?
段时衍垂眸看她。
她眼眸晶亮,眼下和鼻尖都泛着同样漂亮的红晕,明眸中依稀可见倒映着的他的身影。
他喉结动了动,抬手揉了把她的头发,声线听上去有些哑:“嗯,做得很好。”
典型哄小孩的语气。
傅北瑧:“……”
这跟她想象中的剧本不一样。
她正欲再张口说些什么,一旁放在包里的手机就嗡嗡地响了起来。
是顾予橙的来电。
电话那头的顾予橙摆明了酒还没醒,扯着嗓子声音大得隔出三米外都能听得见:“喂,瑧、嗝,瑧瑧,我们下次再去那家俱乐部玩啊。”
“今天台上的驻唱小哥长得还不错吧,这可是经理花了大价钱从隔壁挖来的,可惜我能看不能摸,想想就有够亏的。”